天鵝頸 第26節
到醫院后,賀司珩帶她去急診掛號問診。 醫生說:“是流感,冬天流感季嘛,沒什么的,來打幾天吊瓶就能好,對了,平時多穿點,注意保暖?!?/br> 因為生病,今兮的臉都是慘白的,毫無血色,她眼睫低垂,低低地應:“知道了?!?/br> 輸液廳里,今兮無聊地看吊瓶里的液體,一滴一滴,流速很慢。 她問:“這能調快點兒嗎?” 得到的回答是:“不能?!?/br> 她撇了撇嘴,拿出手機刷朋友圈。 沒一會兒,賀司珩突然站起來,“我出去一會兒,要是吊瓶打完了我還沒回來,你就讓護士給你拔針?!?/br> 她漫不在意,低頭專注看手機,“知道了?!?/br> 等到她朋友圈刷完,剛好吊瓶也打完了,護士過來給她取吊瓶,遠遠地就看到她和賀司珩兩個人坐在一起,在灰撲撲的輸液廳里,兩個人分外惹眼。 怪不得那么多女的追賀司珩,賀司珩都不看那些女的半眼。 有了這么一顆璀璨奪人的明珠,誰還會對平凡塵土青睞有加呢? 護士過來,沒有刻意和今兮搭腔,只是處理好后,和她說:“賀醫生在大廳那里等你?!?/br> 今兮稍稍愣了愣,很快發應過來,“謝謝?!?/br> 出了輸液廳,再往前走幾步便是醫院大廳。賀司珩背對著她,站在角落處,離得近了,今兮注意到,他手上拿著手機,在和人打電話。 她無意偷聽。 原本想走,但是突然間,聽到賀司珩那句:“林氏企業的女兒怎么會看得上我這么個窮苦醫生?媽,您別瞎折騰?!?/br> 邁開的步子,似灌鉛般重。 好在她很快清醒過來,怡怡然離開醫院大廳,回到輸液廳原先坐著的位置上。 護士見到去而復返的今兮,疑惑:“沒找到賀醫生嗎?” 今兮心里亂糟糟的,含糊不清地回:“嗯,我在這兒等他吧?!?/br> “啊……好?!?/br> 護士半疑半惑離開輸液廳,路過大廳時,瞥見賀司珩的身影,“這不是在這兒嗎,怎么會沒找到?” 可她還是沒回去今兮那里多嘴,別人情侶間的事,外人只需旁觀,無需多言。 賀司珩這通電話打到一半,他就不耐煩,“媽,我現在還有事,先不說了,最近流感多,您記得多穿點衣服?!?/br> 于素:“我知道,那你——” “——不見,我先掛了?!?/br> 電話被他無情地掐斷,賀司珩眼里滋生疲倦,伸手揉了揉眉骨,這才回到輸液廳找今兮。 今兮的吊瓶也打完了,她有氣無力地被他摟在懷里,“你去干什么了,怎么這么久才回來?” 賀司珩說:“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br> 今兮:“于姨怎么突然給你打電話?” 賀司珩:“讓我有時間回家?!?/br> 懷里的人沒再說話,賀司珩沒往別處想,只以為是她生病了不想說話。 回去的路上,車廂里也萬分安靜。 - 這場流感讓今兮請了很久的假,沒去舞團。 一是她每天都要去醫院打吊瓶,二則是流感易傳染,萬一舞團的人被她傳染上,麻煩大了。 真正病好,都是一月中旬的事兒了。 今兮回舞團上班,太久沒來,排練的進度有些跟不上。好在排練的舞劇是她大學時練過的,學舞的人,身體會在熟悉的音樂下喚起肢體記憶,隔天,她就跟上了大家的進度。 上午的排練結束,今兮發現沒帶餐卡,于是去換衣間找。 換衣間的門剛打開,就和從里出來的人迎頭撞上。 那次跨年之后,周橙面對今兮都有種說不出的尷尬,她扯了扯嘴角,“不吃飯嗎?” 今兮神色淡淡:“餐卡沒帶?!?/br> 周橙側過身,聲音干巴巴地:“哦?!?/br> 擦肩而過,周橙往外走了幾步,驀地想起什么,又折身回來。 余光注意到周橙一動不動站在門邊,她似乎,是在看她,也似乎,有什么想和她說。等了好久,卻遲遲沒等到她開口。 今兮找到餐卡,合上柜門,像是壓根當她不存在一樣,繞過她出去。 “喂,你沒看到我嗎?”周橙忍不住,叫她。 今兮往前走,步伐未停。 周橙:“今兮!” 今兮停下腳,“有事?” 周橙無言:“你知道嗎,我真的好討厭你這幅永遠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傲慢勁兒?!?/br> 今兮:“你只討厭我這個嗎?” 周橙啞然。 今兮淡淡看她一眼,“沒事我就走了,我餓了,要吃飯?!?/br> 沒走幾步,又聽到周橙的聲音響起,在空蕩的走廊里回旋,震蕩:“賀司珩和林疏月相親的事兒你知不知道?他倆后天要一塊兒吃飯?!?/br> 第19章 捉jian 19 那天醫院回來,今兮避而不談賀司珩打電話的內容。 畢竟,偷聽別人隱私,不是個好習慣,即便是她不經意聽到。 她保持緘默,賀司珩也恍若沒事人,他依然每天上班下班,不在醫院,就在家里。他的身上,沒有口紅印,也沒有香水味,聞到的,只有來自醫院,百日如一日的消毒水味兒。 誰都沒提這回事,但不代表,今兮沒有私下調查。 林氏企業的女兒。 林疏月。 問到這個名字,今兮便沒再多去打探了。圈子里,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林疏月了——二十五歲,學芭蕾的,南城芭蕾舞團最年輕的首席。 今兮剛才從舞房出來還遇到了林疏月,她沒和她說話,林疏月同樣,也沒和她打招呼。 她回憶了下剛才見面的場景,毫無頭緒地回周橙:“林疏月比你漂亮?!?/br> 周橙氣呼呼的。 今兮懶洋洋轉回身,“我真餓了,再不去食堂就沒菜了?!?/br> “后天晚上七點,悅江府二樓中餐廳,包廂是我們每次去的那個包廂?!敝艹纫豢跉獠煌?,把后天賀司珩和林疏月的相親時間、地點都給說了出來,“你去不去?” “悅江府?那里的菜很難吃哎?!?/br> 樓梯拐角,今兮喃喃道,說完后,肯定地點了點頭,“我都和賀司珩說過好多次了,他怎么還去悅江府吃?” …… 對賀司珩和林疏月相親這事,周橙可比今兮反應大多了。 在舞團,偶爾排練休息時,她坐到今兮邊上,“我周六那天正好沒事,可以陪你過去看看?!?/br> 周六,就是后天。 賀司珩相親的日子。 今兮充耳不聞,“我周六要休息?!?/br> 周橙眼角斜出驚恐情緒,“你怎么跟個沒事人一樣?” 今兮:“就算發生天大的事我也要休息?!?/br> 氣的周橙扭頭,不想理她。 過一會兒,周橙又別扭地靠過來,“你真不去?” 今兮問:“去哪兒?” 周橙說:“悅江府啊,還能是哪兒?!?/br> 今兮面不改色,無波無瀾地回:“悅江府的菜很難吃,不去?!?/br> “我是讓你去那兒吃飯的嗎?” “去餐廳不去吃飯,那去干什么?” “……” 任周橙如何游說,今兮都一副油鹽不進的死樣子。 最后,周橙泄氣。 今兮以為,周橙到這兒就不會再聊這事兒了。 結果周五排練結束,周橙把今兮攔在換衣間,她背抵著門,一副今兮不答應就不讓她出去的樣子,“賀司珩和別人相親,你都沒反應的嗎?你不是他女朋友嗎?” 今兮從柜子里抽出自己的衣服,羊絨大衣,上面有紐扣,她單手抱著衣服,目光平靜,凝視著周橙。 “你也說了,我是他女朋友,我都沒什么反應,你反應這么大干什么?”她彎唇笑,只是明媚的眼底,似乎沒半分喜悅。 周橙:“那你男朋友要去相親了,你都不在意的嗎?” 今兮說:“在意啊?!?/br> 說這話時,她一臉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