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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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舍得將他孤身一人丟在外頭,也不想扔給衙門那群糙老爺們照顧,便一路帶他回了王府,要點名他做自己的玩伴,在空閑時陪他讀書、騎馬與射箭。 王府中人并無甚意見,就連夫人也十分喜歡他,常常招小程來坐坐,吃些糕點。 時間長了,小程也逐漸慢慢恢復過來,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寫字,雖然還是記不得自己是誰。 直到那天晚上,世子約程隕之出來吃飯。 他自己執著小酒杯,有些扭捏道:這一杯,我敬程兄。 程隕之含笑看他,也為自己倒上一杯,施施然抬起,和他憑空相碰: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么? 他的笑容淺淡,世子知道,這是多日變傻子的后遺癥,無論遇見什么事情,都激不起太大的情緒,也習慣了他如此。 只是今日這句話,他不得不說出口。 父王召我回京,不日啟程,世子道,主動上前,去碰程隕之手里的小酒杯,自己一口悶了,恐怕要和程兄分別多日。 程隕之也喝了:恐怕有關前程。 世子道:是。 程隕之道:那我得先預祝世子,來日飛黃騰達,可別忘了程某啊。 世子卻說:在那之前,我有個心愿。 程隕之一怔:是什么? 世子:替程兄找到家人。 程隕之放下酒杯,搖了搖頭:世子,程某自己都想不起來,又何況 他蹙眉的模樣十分好看。 程隕之在王府富養了好久,若是走出門,恐怕比他這世子更像是王府的公子,格外富貴。 世子神游天外,急急忙忙地道:程兄,我 我心悅于你,隕之。 他認真地說:在離開前,我真的不想憋到下次再說,只好現在就告訴程兄。我愿與程兄結為伴侶,不知隕之愿意否? 程隕之一怔。 他掙扎道:不,我暫時沒有,結道侶的想法。 世子雙肩一松,泄氣道:我就知道。沒事,咱兄弟繼續吃喝啊,吃吃喝喝! 而他不知道,程隕之心中涌現無數回憶,幾乎將他吞沒。 最大的回憶中,是有人牽著他的手,往前慢慢的走。 滿殿的牌位,他們緩緩下拜,在列祖列宗面前結下契約,成為伴侶。 所以,他不能再答應別人。 只是他看不見,那回憶中的人是誰所以,他程公子,原來是已經有家室的人了嗎! 他都已經有伴侶了,怎么可能再答應別人! 第145章 世子道:程兄?程兄? 他伸出手,在滿臉呆滯的程公子眼前晃了晃,都不見他有什么反應,不由得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他肩膀,瘋狂搖晃起來! 程兄!他傷心欲絕,你該不會是癔癥犯了吧?。?! 程隕之被他搖的頭昏,趕緊拍拍他示意松手。 沒有沒有,程隕之搓搓臉,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我就是想到了別的事情。 為了不讓世子繼續問下去,他趕忙提起酒壺,急匆匆往世子酒杯里倒滿:喝!我們兄弟再喝一杯! 世子端起酒杯,狐疑地看他:程兄倒是比之前活潑不少 程隕之假笑道:是嗎。 他終于清醒了過來,拿回了部分過去的回憶。 于是這頓飯吃得心不在焉,他滿腦子都是長津、師哥,還有個看不清臉的蒙面人,捧著喜服要裹到他身上來,他一直在拒絕,但推不開人家。 合著這道侶契還不是他自愿的。 程隕之拿起筷子,對面世子熱情地招呼他:吃吧吃吧,點的都是程兄喜歡吃的菜。在我上京前,還勞煩程兄和我一起吃頓飯。 哪里的話,世子畢竟是把他接出來,并好生養著的人。 程隕之笑道:自然。吃十頓也不在話下。 一頓飯后,那場告白就跟結拜兄弟一樣,被大家都拋之腦后。 在走出酒樓的時候,程隕之猶豫地提起:世子,程某剛剛記起了一些東西。 世子好奇道:是什么?他眼神清澈,沒有半點陰霾,是位清風明月的郎君。 程隕之道:程某記起了家鄉和家里人??峙虏痪帽愕冒輨e世子與夫人,回程某老家去。 世子一怔,腳步也隨之停頓。 程隕之作為他的玩伴,日夜陪伴了好幾年,就連王府眾人都生出家人般的情誼。 雖然知道程隕之幾年過去,沒有變化,未來肯定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王府困得住的,但能多留幾年算幾年。 現下卻說,他要走了。 世子皺起眉頭,語氣酸澀道:我我本來還在想,等我在上京打下基礎,就請程兄來上京好好玩一趟的。 程隕之放緩了語氣,安撫他:以后會有機會的。 世子抬頭,可憐地盯著他的雙眼:不能晚些再走嗎?我娘他們都很喜歡之之。 他特意叫了很早之前,還是個傻子的程隕之的小名,顯得親昵。 程隕之自然知道他心思,但久不歸家,他思念極了。 我還有不少家里人,正等著我回去呢,他也站定,眼底淌出懷念的神色,日也盼,夜也盼。我再不歸鄉,恐怕要叫他們難過了。 世子嘆了口氣,程隕之都這么說了,他自然也沒辦法。 那我們回去,跟我娘說一聲再走,好不好? 程隕之點頭:好。 夫人聽見他要走,大呼小叫,恨不得全王府的人走過來看熱鬧。 她傷心欲絕地一把抓住程隕之的手,擦了擦眼角的淚:隕之,這,你再多留些日子好不好? 程隕之經常安安靜靜陪夫人看書繡花,哪怕是夫人身邊的婢女,都有些舍不得好看的道修離開。 他搖搖頭,輕聲道:多謝夫人厚愛。 你個傻孩子。 夫人想了想,要把自己手腕上的青玉鐲褪下來,戴到程隕之手上,被瘋狂拒絕了。 她難過地收回來,落寞道:你要走,我卻沒有什么好給隕之的 怎么會呢,這么多年的照顧,整個王府都對他不薄。 程隕之道:有空我會回來看望夫人的。 他垂下眼睫,沉默寡言,美好的像一幅畫般。 夫人卻拉著他說:不行,你要不拿點東西走,王府就不放你離開! 最后,程隕之左思右想,終于挑出一個東西來,掛在腰間。 正是一串碎玉串。 那日,游子背上包裹,侍衛駕馬,而他從馬車的車廂里探出頭,向王府一干人作別。 多日趕路后,他回到長津,回到了生他養他的地方。 登上長津山,宗門大敞,里頭空蕩蕩,不知是不是在這些年里,被上山的人拿走了值錢的東西,當程隕之投入其中時,竟顯得家徒四壁。 他無言地笑了笑,布下陣法,將整座宗門隱藏起來,叫凡人再沒法看見他的長津門。 程隕之在長津一個人生活了好一段時間。 他大部分時候都在購置家居,修繕房屋,將他記憶里的宗門一點點搭建起來。 空閑的時候,他會去后山的藏書閣。 能在里面泡上三天三夜,讀那些他早就看過翻爛的書籍。 有時候,看見上面還有別人的字跡注釋,便會心一笑,幻想當時,寫下這行字的人是何心情。 端詳片刻后,發現似乎是熟悉的字體,臉上笑容就一點點垮了。 他一個人練劍,一個人吃飯。 直至某天腦子一清醒,想起自己還沒參拜列祖列宗。 我可真是個小混蛋,他自言自語道,沿著路去找山間的那面石壁,說出來是要被列祖列宗罵不孝的。 程隕之輕車熟路地跪拜完,給祖宗們撒撒門前水,噼里啪啦清掃一陣。 他掃完,將掃帚扔開,提來水桶,將灰塵澆開,就像在澆一地的花般,神情專注。 漫天石門無言地注視他,有如無數仙靈與神佛。 還以為這種日子會持續到很久之后,突然某天,程隕之心血來潮,開始整理自己的儲物袋。 豁,還真給他找出了點東西。 一面鏡子。 這可真是稀奇貨,甚至是一面碎裂的鏡子,不知何人將它拼接好,粗暴地塞進鏡框之中。 多年未見,它上面沾了薄薄的灰塵,被程隕之珍視地用袖子拂開。 他困惑地回憶:這是什么? 他一點也想不起,有關這面鏡子的事情,所有的記憶在這一塊,幾乎都成了空白。 然而程隕之對它十分眼熟,這就說明了,不太可能是某天心血來潮隨手打碎的小玩意兒。 他鄭重地摸了摸鏡面,發覺碎片并不影響使用,便嘗試性地輸入靈力。 鏡子亮了。 一室寂靜,直到鏡中人主動開口。 此為通明鏡,能將你的聲音傳遞給我,也就是另一面鏡子上。 程隕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么來。 他第一反應是想問,難道你是活在鏡子里的人嗎?話還沒出口就被他明智地咽回去,他程某可不是年輕時尚且不懂靈器的小孩兒了。 對面必定是一位修為極高的大能。 程公子緩慢地呼吸,終于問道:這是個什么原理? 對方停頓片刻,在程隕之幾乎以為他不在了的時候,像念書一般,將原理說出:借助陣法的威力。 程隕之聽著,控制不住自己地微笑起來。 好像多年未見故人重逢,又好像心底開了一朵花。 他盤腿坐回床頭,拉長了腔調:您給我說說唄? 好。對方格外鄭重地答應。 一來二去,便和鏡中人成為了好友。 他們默契地不過問對方姓名,也不過問對方身在何處,只聊最近修煉的功法,看見的人或事。 在宗門徹底修繕完畢后,程隕之也終于踏出了宗門大門,兩手空空,穿他那一身最喜歡的雪青外袍,朝山下去。 是程某一位長兄的囑托,要我多去外面看看。 他如此對鏡中好友解釋。 他行走天下,走過很多地方,卻像是繞著長津畫同心圓,不曾一路走到天邊去; 也看見過很多奇人異事,他將這些事情編成故事,在當地的茶樓說書,竟也獲得不少好評。 人們喜愛他的故事,就像喜愛他漂亮的模樣一般熱烈。 在他說書的時候,經常會有人給他扔些銅板,當做捧場的小錢。 程公子忽然就覺得,這似乎是一門不錯的活計。 天下有誰還能動動嘴皮子,就能賺到養活自己的錢呢! 筑基修為夠用,錢財也夠用。 程隕之懶懶散散,又走過幾個城鎮,重點拜訪了某些可能會在夏天漲潮的地兒。 偶爾,他也會回長津。 打掃打掃落灰的宗門大殿,將殿上繪著祖師的畫像取下,按照他記憶里的模樣,再重新畫一幅。 畫完,感覺不滿意,撕了重新畫。 宗門里空蕩蕩的,沒有人跟他說話。 程隕之坐在小廳里喝酒,自己喝一小杯,在桌子對面擺一杯。 突然某天,他若有所感,怔怔地看著對面無人動過的酒杯,酒杯無風自動,落在地上,砸碎了。 潑了一地的酒水。 道修愣愣地注視地上那一攤水漬,終于撇開眼睛,將自己杯中的酒水也灑向大地。 在那之后,他也再不去那些會漲潮的地方了。 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友人建議他寫寫話本,將自己的郁悶心情抒發出去,說不定會好些。 程隕之就笑道:可是天下豪杰,我能寫的,已然寫過大半?,F在還有什么又新奇,別人又沒怎么寫過的人物? 友人道:仙君,截阿仙君。 程公子一怔,他突然對這個名字產生了好感。 就像是,在洪水退去之后,對抗洪英雄產生的無邊的敬仰。 不知道為什么,這位仙君格外合他心意,哪怕并沒有見過對方真人。 程隕之覺得不妥,他都沒怎么聽過這位仙君的故事,都怎么能寫的動人? 結果友人說,他聽過仙君的諸多事跡,可以一一說給他聽。 友人說到做到,每天晚上,將仙君的事跡編纂成冊,像講睡前故事一樣,一一說給程隕之聽。 程公子心情愉悅,跟他聊得很開心,不由得稱贊他的聲音好聽。 他由衷道:如此合我心意的聲音,恐怕長相也是程某喜歡的模樣。 友人片刻后說:如果真長得合你心意? 程隕之開玩笑道:那做我男朋友如何?我就喜歡長得漂亮的。 友人:這可是你說的。 程隕之:糟糕,高興過頭得意忘形,后果就是這樣。 友人固執道:不止男朋友,做夫君如何? 程隕之:他只能接受談個戀愛。 他身上的道侶契約,在日復一日地變淺,直到程隕之感受不到,也幾乎忘記了它的存在。 然而這句玩笑話一出,他立刻就想起了這件破事兒。 程隕之連忙解釋道:不不不,男朋友可以,結道侶不行。程某暫時沒有結道侶的打算。 友人嗯一聲,輕巧地將話題帶過去。 程隕之松口氣,雖然自覺單身,但道侶契約的另一端,畢竟栓了個活生生的人,萬一真的跟他有什么性命上的牽連 快結束的時候,友人問他,能不能去找他。 程隕之還挺高興! 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還挺喜歡到山下的城鎮熱鬧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