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妖 第33節
書迷正在閱讀:居家型男友、重生九零之重組家庭的幸福生活、反派大佬掌心嬌、折嬌、我看上你哥啦、從爆汁烤雞翅開始[美食]、是兄長又怎么樣(NPH,偽骨科)、重生后成了九皇叔的掌中寶、當然是因為愛情啊、一胎雙寶:總裁大人請克制
坐在前頭背對著洛銀和謝嶼川方向的寧玉聽到烈州二字,握著韁繩的手略微收緊,那張像是長在臉上的笑容黯淡了一瞬,又被他很快掩飾過去。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將話搭上了。 謝嶼川輕哼了一聲,掀開車簾鉆了進去,洛銀暗道不好,小狗怕是要生氣! 一聲呵駕,馬車往林子外走去,離開時揚起了火堆的灰燼,露出藏在里面兩條未被人吃動的烤魚。 洛銀進了馬車內部,便看見謝嶼川雙手環胸,懷中抱劍,冷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地盯著車簾上的繡花,在洛銀接近時更是把眉頭皺起來了,看樣子很不好哄。 謝嶼川坐在車內靠后的長木凳上,洛銀盤腿坐在了車內的蒲團軟墊上,二人之間隔得不遠,只是謝嶼川坐直了偏高,洛銀需得昂著頭才能與他對上視線。 其實洛銀有時并不能弄懂謝嶼川的情緒。 之前她告訴劉潯自己的名字時,他便不高興,還得晚上哄著一起去看月亮才好的。 這回不用猜也知道,是因為她無可奈何地默許了寧玉留下。 自然,洛銀留下寧玉也有一部分其他原因。 車內過于安靜了。 “哎呀,挺好的?!彼煽攘艘宦?,找起話題:“你越來越有人的模樣了,你看你情緒多豐富?!?/br> “……”謝嶼川撇嘴道:“不是真心想與我說話,那干脆就不要說?!?/br> 洛銀哈了一聲,捋了一下發絲,這個溝通的姿勢不太舒服,她打算也坐上去與謝嶼川平視,結果扶著車壁才要動,謝嶼川便繃不住,焦急道:“我瞎說的,你別走!” 他本來還很堅定冷硬地抱劍,當下長劍一丟,高大的身影就朝洛銀撲了過來,把人摟在懷里,箍緊了她的腰道:“我就是心里難過,想不明白明明早上醒來知道你給我找吃的很開心,結果回來你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了?!?/br> 謝嶼川沉著臉,手指抓緊她背后的衣裳:“你不要認別人做弟子,不要讓他們有機會找各種理由接近你,我保證我以后一定很聽話,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有你一個,你也只要我一個好不好?” 洛銀怔住,她聽見謝嶼川的聲音在顫抖。 就好像她留下了寧玉,便等于拋棄了他一樣。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還在洛河洛家時,她的教書先生給她說過一個故事。 先生說有一對夫妻多年無子,于是養了一條狗,把那條狗當成孩子對待,后來婦人終于懷孕,誕下了一個孩子,他們為了孩子籌錢,提起近來有屠夫收狗rou。那條狗就像是能聽懂人話,當即流下了眼淚,它明明有機會跑掉,卻還是自己走到了屠夫面前,躺在了一堆待宰的豬中。 先生說這個故事,是想告訴洛銀,世間萬物都有情,一條狗也懂得感恩。 但洛銀知道,狗之所以會自己找屠夫,不是因為它感恩,而是它覺得自己被拋下了,心灰意冷。 謝嶼川的原身也是條狗,他有小狗的很多特征:稚嫩、單純、粘人、精力充沛。 可他也多疑,愛吃醋,執拗,專一。 還是條小狗的謝嶼川,只對洛銀特殊、專一,并不要求洛銀有同等的回報,變成人后的他漸漸感受到了不同的感情,也想要得到洛銀同等的對待。 好比他的眼里只有她,那她也就只能有他。 這是進而為人的一個特征,是屬于凡人俗欲的——占有。 洛銀說他情緒豐富,不是假話。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告訴謝嶼川,她不是那對夫妻,她沒打算再要一個‘小孩兒’,謝嶼川也無需在這種事上患得患失,養狗,她只養他一個。 “你松開我,我與你好好說?!甭邈y拍了拍謝嶼川的肩膀。 謝嶼川不依,反而摟抱得更緊:“我以為你不會答應他,我以為你一定會趕走他,他是什么人?憑什么留下,憑什么坐在我買的馬車上,憑什么讓你和他說那么多話?!?/br> 洛銀被他勒得險些呼吸不順,她吐出一口濁氣道:“我留下他,自然是想看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招?!?/br> 謝嶼川難得安靜了。 洛銀道:“烈州仙派瘋了才會讓一個化魂境的弟子離開山門,寧玉雖九十多歲,可涂飛曄和唐風說過,自我渡劫后,九州修道界再無飛升者,他此等修為,當個掌門綽綽有余,怎可能成了散游道人?!?/br> “你是怕他另有陰謀?”謝嶼川問。 “你頭腦清醒些了嗎?”洛銀也問。 他哼了聲,把人重新抱緊,洛銀哎了聲,心里直道幼稚,嘴上卻笑:“陰謀談不上,恰是我在重明探洞露面后,超越九州仙派各大掌門修為的人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還要拜我為師,我總覺得怪異?!?/br> “留在身邊更危險,把他打發走?!敝x嶼川道。 “不怕,我很厲害,會保護好你的?!甭邈y道:“留在眼前,才好看見他做過什么?!?/br> 謝嶼川撇嘴,洛銀都解釋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不好再于明面上反對,只能暗自下功夫。三十里之外還有兩條他的小尾巴,那二人不是說對他忠心耿耿?便看他們究竟有無作用,不管是把人引走、騙走還是綁走,總之要寧玉離開洛銀。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洛銀道:“我腿麻了?!?/br> 謝嶼川將她扶起來,扶著洛銀坐在了長木凳上,他自己反而盤腿坐在了她的腳邊,低著頭,只能叫洛銀看見他的發頂。 謝嶼川給她揉腿,洛銀動了動小腿,其實沒麻,只是不這么說,小狗還不知道要抱到什么時候。 她進馬車后便在車外下了結界,方才她和謝嶼川的對話不會傳入寧玉的耳中,現下事情解釋清楚了,小狗兒也明顯哄好了,洛銀便撤了結界。 她問:“你方才說,你以后都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還作不作數?” 謝嶼川一邊給她捏腿,一邊慢慢將臉放在了她的膝蓋上,像是要趴在她腿上睡著。 他嗯了聲。 洛銀笑說:“好,那從今天起,我要你不許每天都問我,能不能和我一起睡這種事?!?/br> 謝嶼川頓時抬頭看向她,下巴磕在了她的膝前,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好像她提了天大的過分的要求,簡直委屈死他了。 洛銀看他可愛,彎下腰朝他笑了笑,有些惡劣地捏著他的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要守信哦?!?/br> 便是這彎腰捏臉歪頭笑他的一系列動作,洛銀身上的冷梅清香帶著體溫撲在了他的臉上,叫謝嶼川的臉蹭地一下紅了。 他想起了把她抱在懷中睡的感覺,很舒服,很暖,也很香。 坐在馬車外的寧玉自是聽不見洛銀下了結界時他們的對話,可洛銀解開結界后和謝嶼川的對話卻是一字不漏地全都進了他的耳朵了。 寧玉扯著嘴角笑,搖了搖頭,像是看透了某樣事情的本質。 什么姐弟,假的。 什么師徒,也是假的。 就那黏黏糊糊要一起睡不一起睡的對話才將二人真正的關系敗露出來了。 那少年分明是尊者養的小白臉嘛! 他就說,若真是姐弟,怎可能二人相差不了兩歲,jiejie修為驚為天人,弟弟卻資質平平?若是師徒,這種資質平平的人更是不該被收用呀!沒理由收謝嶼川不收他,他化魂境! 可謝嶼川長得好看,太好看了!正介于少年的青澀與青年的帥氣之間,身量身形已然成熟,心智品性卻還單純著,再頂著那張不笑冷毅,笑起來略可愛的俊臉,這簡直就是個兇器??! 可尊者修為那么高,養個帥氣的男子在身邊又怎么了? 說得過去,而且一切還很合理! 寧玉覺得自己即便猜得不是十分準確,也八、九不離十了。 有人駕車,前往洛河的路便好走更多了。 寧玉不愧是烈州人士,又活了九十多歲,什么地方沒去過?不過短短十幾天便將洛銀和謝嶼川帶到了洛河碼頭附近的鎮子里,一路上來的吃喝住行,都是寧玉掏錢的。 他說他要拜洛銀為師,哪兒有不孝敬師父的徒弟? 馬車停在了客棧前,寧玉先跳下馬車與掌柜的訂住房,謝嶼川在車旁一手扶著洛銀下車,順便看看前后街道。 這里便是洛銀自幼長大的地方? 洛銀下了馬車也與謝嶼川一般,站在車旁打量著與別的地方相差不遠的小鎮。街道、行人、建筑,好像沒什么能和她這些天露宿的那些城鎮區分。 “這叫什么地方?”洛銀回頭問寧玉。 寧玉得了鑰匙走出來,回答道:“琴香鎮?!?/br> 洛銀一愣,垂下眼眸:“沒聽過?!?/br> 她以前生活的地方,碼頭附近沒有琴香鎮,只有一條白浪街。 第35章 三十五 洛銀:戲文都是假的。 洛銀在很小的時候來過一趟白浪街, 那是她為數不多能離開家門、離開成堆的書籍,可以看一看外面世界的短暫自由時光。 那段回憶的開端還算美好,那好似是個什么節日, 白浪街上的人很多, 教書先生帶著她在街上買了山藥糖糕吃, 而后去碼頭等待因為生意四處奔波大半年的母親。 洛銀當時捧著糖糕最后一塊舍不得吃, 因教書先生教過母慈子孝的典故,她想留著給母親吃, 后來她看見母親從貨船上走下來,不見欣喜,反而斥責先生帶她玩鬧頹廢。 洛銀自出生下來便備受修道界矚目,她的一言一行都被放大, 所以在洛家的十年里,她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 洛銀捧著一塊涼透了的山藥糖糕回到了洛家,一回去便坐在書房內繼續讀書寫字, 買糖糕時她很高興, 見到母親時并不開心。 也是過了很久之后洛銀才聽教書先生說,在她睡著后, 她的母親來看過她, 將那塊冷了的糖糕吃掉了,但洛銀當時還小,并未從這遲來的關心中體會到母親對她的感情。 后來白浪街上的山藥糖糕她便再也沒吃過了。 被人寄予太多厚望,未見的是件好事, 至少因為這些關注使得洛銀的性子變成了如今這般,把感情看得很淡。 好比她睜開眼得知師父師兄早死了,沒流一滴眼淚,毅然決然離開靈州鴻山, 也沒有受良心譴責,如今回到了洛河故土,連嘆氣都沒有了。 謝嶼川見到她又皺眉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開心的過往。 他用食指輕輕抹平洛銀的眉心,洛銀回神抬頭朝謝嶼川看去一眼,少年的眉頭也是皺著的,卻是因為她不開心而不開心。 洛銀對他擠出一抹笑,謝嶼川也回以微笑,這一剎就像是有什么柔軟的小東西在她心尖猛地躁動著,撞上了她的心頭,有些亂。 沉浸于過去的微末低沉被安撫,洛銀抬手順勢捏了一下謝嶼川的臉,心道小狗長得真是好俊俏,當狗是條毛色特殊的漂亮小狗,當人也是個相貌非凡的帥氣少年。 收回了在街頭尋找過往的目光,洛銀轉身走入客棧,一步踏進臺階她才猛然發現,好像自己的心情在謝嶼川的手摸上眉心時就不自覺地被撫平了。 她或許不是真的將感情看得很淡,至少她很在意謝嶼川。 只要謝嶼川不高興,洛銀總會先想辦法把人哄好了再說,這種關系變化讓她豁然發現,自己已經沒把他當成寵物、小狗,而是實實在在地當成一個在意的人去對待的。 許是因為,謝嶼川是她自始至終見到過的,唯一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她,把她看做一切的人。 母親有要照顧的偌大洛家生意,父親有他喜愛的琴棋書畫,師父有師兄、師弟,和鴻山幾萬弟子,師兄有他心愛的劍,心愛的女子,至于小師弟……在洛銀的記憶里,只要是個能說人話的,他都能和對方打成一片。 洛銀雖成了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卻不是最重要的那部分,所以他們對于洛銀而言,也僅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失去了固然惋惜,難過,還不至于如割rou滴血,那不是什么難以愈合的傷口。 多日的接觸,寧玉也看出來洛銀并非毫無破綻可言,她的兩個破綻一個是謝嶼川,凡是關乎謝嶼川的事洛銀都會十分上心,但寧玉也接觸了謝嶼川,他覺得謝嶼川毫無破綻……此少年油鹽不進,且對他抱有敵意。 洛銀的第二個破綻便是吃。 凡是當地的特色美食,又或是一些獵奇的吃食,洛銀都分外有興趣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