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妖 第27節
書迷正在閱讀:居家型男友、重生九零之重組家庭的幸福生活、反派大佬掌心嬌、折嬌、我看上你哥啦、從爆汁烤雞翅開始[美食]、是兄長又怎么樣(NPH,偽骨科)、重生后成了九皇叔的掌中寶、當然是因為愛情啊、一胎雙寶:總裁大人請克制
重明掌門被壓在心口的那一股氣堵住了喉嚨,見烈州掌門這般說,只想盡快沖破屏障,勸對方千萬別輕舉妄動。 修道士之間的比試, 靠得便是修為上的壓制,方才洛銀想要離開,一記眼神便叫重明掌門渾身上鎖般不得動彈, 這等境界決不能算他們旗鼓相當, 而是他被完全碾壓。 且洛銀在釋放威壓時,周圍人并不似他一般受控, 可見她也沒有要仗勢欺人的意思。 起初在見到劉潯呈上的腰牌時, 他們都以為劉潯被妖控制了,匆匆結束了冠雀樓那邊重明掌門便私請了劉潯,說是飲茶,實則是看押。 當時劉潯對洛銀的身份說不出任何有用消息來, 只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與靈州過近。 重明掌門以為,這恐怕是時隔多年后,妖族的另一個陰謀。他幸州距離妖界太近, 難免成為第一個試刀石,為了避免禍事發生,重明掌門才請來了其他各派掌門,避開了靈州,只想查探清楚洛銀的身份來歷。 可方才那一股強壓在他肩上的力量,叫他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他便信了洛銀的話。真有這等修為的人,如她所言,取人首級也不過翻手,沒必要入重明探洞殺妖,或許一切都是巧合。 此時洛銀的身影已經不在酒樓二層,眾多其它門派弟子紛紛跟隨過去,除了這個酒樓,街道上也遍布此番來重明探洞的修道士。 烈州掌門和豐陽掌門率先跟上,古河掌門見重明掌門臉色蒼白,為他把脈。祁州和潞州掌門都知道門下弟子是被洛銀護著出洞的,此番只想過來觀望,并不打算與之為難,也就沒跟過去。 重明掌門的氣終于吞了下去,他抓住古河掌門的手,撐著起身道:“快,莫叫文掌門沖撞了那位姑娘,她應不是妖,修為也遠在你我之上?!?/br> 聽到后面那句話,古河掌門臉色一白,如今九州掌門中,只有重明掌門修為最高,若那年輕女子修為遠在他之上,又該是何等境界。 街道上的修道士一雙雙眼緊盯著酒樓大門和窗戶,就怕有一絲疏忽,放走了他們聽說的‘妖’。秋夜風涼,天氣像是驟然墜入了寒冬,冷風吹著人的衣袂欻欻作響,屋頂上、巷子口,處處都有握刀提劍的身影。 洛銀一步跨出了酒樓大門,身后忽而響起了烈州掌門的聲音:“站??!” 此番重明探洞,烈州損失慘重,好幾位根基不錯的弟子都命喪于妖口,他關心則亂,不肯放過任何可能,只要洛銀不能自證,她在烈州這里仍未洗清嫌疑。 袁不延還記著自己在豐陽州爐鼎城受的挫,率先跑到了洛銀和謝嶼川的面前,伸手一攔,尖瘦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姑娘身份不明,還是跟我們回去把話說清楚了才好?!?/br> 洛銀冷冷地瞥向袁不延,這一記眼神莫名叫他心慌,腿軟了些許,不禁后退。 她道:“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信不信由你們?!?/br> 那些本就守在街道上的修道士像是一堵堵人墻般立在月光之下,就在酒樓的上空,還有一些修道士御劍懸飛。 捉妖陣仗大些,洛銀無話可說,可把她當成妖這般對待,便是將腳踩到她的頭上來了。 她可徒手劈裂雪山,在人群中破開一條離去的道路又有何難? 為難的是若真那樣做,在場攔路的修道士必然有死有傷。。 洛銀只得開口:“讓開?!?/br> 她是對著攔路的那些人說的。 可攔在她前面的修道士眼神全都投在了烈州掌門的身上,顯然唯他命是從。 烈州掌門道:“以我所看,你的自辯毫無說服力。要么,你放一滴血,要么,你便在這酒樓與我們慢慢耗著,我等不會仗勢欺人,威逼你承認與妖同謀,可也不會放過任何一絲被妖逃脫的機會?!?/br> 洛銀聽之作嘔,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 忽而遠方的天邊一道藍光閃過,像是閃電,帶著颶風沖來,噼啪兩聲,兩道白影立在了酒樓正門,杵在洛銀和烈州掌門的中間。 來者動了內力,收劍后彎腰咳了兩聲。 唐風聽說出來閑玩的弟子提起這條街被重明封住,各大掌門都入同一家酒樓,他忽有預感,能讓重明這般興師動眾的怕是與洛銀有關,也不知此番前來是否遲了。 涂飛曄一見諸多修道士都將劍指著洛銀的方向,防備她與謝嶼川,登時瞪大了雙眼。 他扶著唐風,不可置信地看向烈州掌門:“文掌門!你這是在做什么?!這么多弟子,各個七尺男兒,竟對著一名女子和少年拔刀舉劍!” 涂飛曄中毒三年,剛吞了不缺花,還需幾個月修養,說完這話便忍不住胸腔憋悶的疼癢,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怎么?這女子說她師承靈州鴻山,如此看來涂掌門果然認得她!”烈州掌門道:“涂掌門特地前來,是為了庇護她,還是為了洗清她的嫌疑?” “嫌疑?”唐風聞言,眉心緊蹙:“文掌門慎言!” “她沒有腰牌,誆騙了劉潯兩枚腰牌入洞,入洞后雖殺了數妖,可也漏放了一只妖,那妖血詭異,妖氣特殊,我等唯恐其對人界不利,請這位姑娘前來問話有何不妥?”烈火掌門道:“倒是這位姑娘脾氣大,心氣高,未曾自證便要擅自離去?!?/br> “ 文掌門!你怎可這般與我派祖師……咳咳……”涂飛曄被唐風扯住袖子,又是一陣咳嗽,他憋得臉紅,不解唐風為何阻攔他。 九州仙門,來了八個,滿街的修道士圍堵,將洛銀與謝嶼川困在其中,哪怕是奉茶請談也太過失禮,更何況以他之見,這些人分明在咄咄逼問,意圖困人審訊! 烈州掌門未對洛銀恭敬,可見她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既然洛銀不愿被修道界矚目,他們也不當戳穿。 唐風開口:“我與掌門師兄皆可證實,洛姑娘與靈州先輩有些淵源,為仙門正統,絕不可能與妖沾染半分關系,文掌門快讓人退下?!?/br> “她要是與妖無關,那她身后站著的那名男子作何解釋?”人群里傳來一聲。 謝嶼川聞言渾身一僵,順著聲音立刻找到了說話的人,他看那人有些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此人為淓州弟子,正是前幾日探洞時,在洞口嘲笑他的那人。 淓州掌門是聽見了重明掌門的話才匆匆趕來的,正見自家弟子出頭,呵斥道:“你不知道便別亂說話!” “掌門,我說的都是實話!”那男人道:“就是她身后那個少年會使冰,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凍住了萬窟洞天的洞口,若非一聲虎嘯破散了寒冰,弟子恐怕就要被冰劍戳穿肺腑了?!?/br> “你可有證據證明那寒冰為他所出?”淓州長老也問。 “當時門前許多人,總不能只有我一人看見?!?/br> “他真的會使冰!”在人群的后方,又一人道:“前兩日夜里我便碰見他,他搶了我一袋銀子,凍傷了我的腕骨,等于破我今后修道之路!” 謝嶼川的視線后移,見到了那半夜巷中抱著女子親熱的游俠,游俠右手被吊在胸前,這輩子恐怕都別想握刀了。 有二人作證,人群中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吵得人頭疼。 涂飛曄見這些人好似都受過洛銀與謝嶼川的脅迫似的,一聲比一聲高,立刻以靈力鎮壓。他好歹是一派掌門,修為遠超諸多修道士,吵鬧的聲音一瞬消失,許多低等弟子都受不了地捂住腦袋。 烈州掌門見狀,也以靈力相抗,咬牙道:“涂掌門!這么多證人在場,你難道還想為他們狡辯?” “文掌門,涂掌門,快快收手,這或許真是一場誤會也說不定!”方收拾好自己的重明掌門在古河掌門的攙扶下下了樓。 夜風中幾股勢均力敵的靈力你來我往,那靈力碰撞猶如利刃割冰,一根根尖刺般戳著眾人的眉尾神經,最受痛苦的還是在場的各派弟子。 謝嶼川臉色蒼白難看,僵硬的雙手微微顫抖,他在想要不要趁亂殺了那兩個人,若他們再跑到洛銀的面前胡言亂語怎么辦? 若他的身份被發現了呢? 是否會拖累洛銀?是否會遭洛銀厭棄? 胡思亂想之際,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亂,忽而一雙溫熱的手貼上了他的雙耳,將那些低等弟子痛苦的哀嚎聲遮蔽,也將幾股沖撞的凌厲之勢阻隔。 柔軟的掌心熨燙著他冰涼的耳垂,謝嶼川回神,看向朝他伸出雙手的人,驚詫的瞳孔中倒映著對方淡漠卻顯溫柔的臉。 洛銀的拇指輕柔地擦過謝嶼川微紅的眼瞼,道:“別聽,別看,也別管他們的誣陷,我帶你走?!?/br> 破空之聲像是一聲鶴唳,溫雅又堅不可摧,凜冽中帶著一絲臘梅清香,像是一滴落入平靜湖面的水,蕩開的漣漪沖散了在場所有鋒芒。銀光閃過,整個霍城以這條街道為主,剎那恍若白晝。 也不過僅是一瞬,便又回到了黑暗的深夜。 所有使用靈力的修道士都發現了,方才有一股強硬的力量化開了他們的攻勢,也在幾位掌門的比拼中救下了道行低微的弟子。 涂飛曄朝洛銀看去,她如一株傲雪的梅,玉立人前,神色淡然道:“吵夠了,便讓你們的人讓路吧?!?/br> 她不想傷人,也不愿擠入這些混沌之中。 烈州掌門像是才反應過來什么,有些錯愕地回眸望向重明掌門,現下才猛然意識到重明掌門讓自己弟子退下的原因。 重明掌門對門外的諸多修道士揮手,那些人方從痛苦中掙脫出來,也不敢貿然參與,便聽話地讓開了一條路,紛紛退至長巷,沒人敢朝那兩人靠近。 洛銀收回了手,謝嶼川的耳垂仍舊是guntang、通紅的。 “走了,嶼川?!?/br> 第29章 二十九 謝嶼川:傷自尊了。 風起云散, 彎月逐現,霍城獨獨一棟亮燈的酒樓前聚集的眾人目送兩道身影越走越遠,無人敢去阻攔。 待到人影在夜色中消失了, 烈州掌門才啞聲詢問:“季掌門, 你可探出對方虛實了?” 重明掌門只覺得頭痛, 他扶額道:“只有她探我道行深淺, 我卻不能窺其一二分?!?/br> “這世上竟有如此修為之人?莫非已入化魂境?”古河掌門亦覺得冷汗涔涔,方才那股沖破眾人爭執沖突的力量, 實在強大到令人心驚。 當世修仙過九境,入道-識智-定醒-修士。 到達修士者,才能御劍飛行,前面三個境界, 不過是窺看修道界一角。 修士之后為歸月-沖合-探虛-化魂-登仙。 化魂境便是可以舍魂分離,歷經風霜也可保持容顏不改,可說到底還是沒能避開軀體凡胎, 一旦沖破化魂境, 入登仙境,便是虛探天神一面, 只等雷劫渡我。 化魂境, 是五百年前修道界翹楚被妖界陰謀所害之后,再難到達的境界,從那時起,修道界也一落千丈, 多種修習法門悉數湮滅于紛飛的大雪中。 古書有記,當年九州仙門收弟子,修士為入門基礎,長老皆達探虛之境, 甚至有的到達化魂境,劍氣可劈日月,抬足可跨山河,只是時過境遷,非是靈州沒落,他們也退步太多。 重明掌門已是九州掌門中修為位列首位,可也卡在探虛數年,不得精進。 涂飛曄沉默不語,五百多年前,洛銀早達登仙境,只差一步成仙了。 唐風向他示意了眼神,便是這場鬧劇已散,他們還是離開此地,以免被那幾位掌門攔住,問東問西,總能問出些端倪。 涂飛曄方領悟唐風的眼神,便聽見潞州掌門開口:“涂掌門!涂掌門……唐長老先別急著走,你們方才說了那姑娘與靈州先輩有些淵源,究竟是何淵源?她是何人?” 海長老此時想起了一件事,便道:“我記得!我與你執子對弈一整夜,那日清晨鴻山薄霧未散,你山腳下鳳凰鐘敲響了九次,可是因為她?” “九聲?!海長老確定沒有數錯?” “絕不會錯!” “九聲乃是登仙境,這等人物若在靈州,為何我們從未聽過???!” 涂飛曄見眾人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這還是他當上掌門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受如此重視,既然逃不掉,他也就不走了。 吵雜的詢問聲中,涂飛曄只嘆一句:“無可奉告?!?/br> “你,你們靈州有這樣的人物,你竟無可奉告?還不昭告天下,這可是咱們修道界幾百年來不曾有過的境界,你可曾想過,她若有朝一日成仙,這是你靈州莫大榮耀!” 涂飛曄直抹額前汗水,唐風輕嘆:“本就僅那么一點兒淵源,人我們也未相熟,你們便上趕著得罪,我與師兄沒臉再湊上前去……諸位掌門,時辰不早,靈州修整后明日便要回去,咱們后會有期?!?/br> 說完這話,唐風拉著涂飛曄就要走,祁州與潞州掌門非要來送,途中還不死心詢問,其余幾個掌門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唯留一群弟子摸不著頭腦,還處于震驚中。 離了喧鬧的人群,霍城的邊緣客棧相對安靜,洛銀身披月華走在前面,謝嶼川單手抱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身影。 步行至無人的深巷,月光都照耀不到,此地過于安靜了。 謝嶼川有話想對洛銀說,或許今夜會是契機。 猶豫半晌,他輕聲開口:“你在生氣嗎?” 洛銀步伐微頓,她確實有些生氣,氣惱如今的修道界眾人不僅修為難以提升,更不能明辨是非,方才那一道銀光探了眾門派掌門與長老的虛實,竟不如當年為了花妖離開靈州仙派的霍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