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毀滅吧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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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蘭庭見她明白,便不再廢話,一句“下官告退”,便轉身下了玉階。 沈霖音恨得咬破了自己的唇,她嘗著口中的鐵銹味,沖著玉階上背對著自己的燕蘭庭道:“說什么謝,你若真這么希望,就不會特地趕來警告本宮,說到底,你就是不希望讓雍王之女被牽扯進來罷了,為什么?燕大人所圖,不就是為故人復仇嗎?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你卻為一個小小的丫鬟而止步,值得嗎?!” 燕蘭庭停住腳步,卻未轉身:“值不值得,娘娘說了不算,下官說了也不算?!?/br> 沈霖音:“那誰說了算?岑吞舟?可他已經死了!” 燕蘭庭微微側身,抬起的眉眼冰冷鋒利,劃破他臉上一貫淡淡的神色:“那也容不得你來毀她的聲譽?!?/br> 第47章 那場面,可真是太令人期待…… 玉蝶樓,岑鯨不知道江袖其實看過自己留下的信。 更不知道,江袖在說“那我聽你說”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岑鯨會騙她的準備,并且和當初的岑奕一樣,只要岑鯨肯說,哪怕明知是謊言,她也會選擇相信。 而且她也能理解,因為皇后知道她的身世過來找她,定然有所圖謀,岑叔趕在皇后走后來騙她,肯定是為了她好。 可江袖沒想到,岑鯨會直接告訴她真相。 一如當初留下那封信,不懼死后無人為她悲痛,無人為她祭奠,只希望活著的人,能拋下她好好地活下去。 江袖一面感到難過,一面又有些生氣,甚至懷疑岑鯨這么做,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恨她,與她反目。 所以她問岑鯨:“你不怕我恨你嗎?” 岑鯨為她擦去眼淚:“當然怕?!?/br> 天知道江袖那一刻有多心疼岑鯨。 后來聽到岑鯨說這樣更好,她怒極反笑,心想: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于是她止不住地落淚:“岑叔,你什么時候,才能多為自己想想???” 岑鯨愣住,她不明白江袖為什么這么說。 江袖看岑鯨滿臉的不解,便哭著告訴她,自己和云息已經看過她留下的信。 岑鯨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江袖和云息知道了往事,竟也不覺得她卑鄙可恥,反而還惦念著她,愿意為她忍下仇恨,去過她希望他們過的平靜生活。 雖然自己留下信件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但熟悉的迷茫涌上心頭,岑鯨愈發懷疑自己上輩子到底有沒有完成任務??煞磁上到y給她看過她父母jiejie徹底痊愈回歸正常生活的視頻影像,所以她應該是完成了任務的,至少在死去的那一刻,她是一個合格的反派。 只是死后,情況稍微出現了一點偏差,這或許是因為……人們對已死之人更加寬容? 岑鯨試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答。 江袖說完一切,情緒平復了許多,她從椅子上離開,蹲到岑鯨面前,雙手搭在岑鯨膝頭,仰著頭對岑鯨說:“岑叔,你現在是個姑娘,年紀又那么小,就別再把自己當成我們的長輩,也不要什么都為我們考慮,多替自己想想吧,好嗎?” 岑鯨愣愣地看著江袖,雖然江袖嘴上說著“別再把自己當成我們的長輩”,可她望著岑鯨的眼中,滿滿都是對長輩的孺慕之情。 岑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的話,恰好這時,門口傳來了挽霜的聲音:“三姑娘?!?/br> 換好衣服回來的白秋姝:“你怎么在外頭待著?” 挽霜支支吾吾,不曉得該怎么回答。 白秋姝推門進入雅閣,此時江袖已經站起身,因為沒想好是先去洗把臉,還是先從袖子里拿條新面紗出來系上,她錯過了遮臉的時機,最后只能倉促地轉過身去,不讓白秋姝看見她臉上的疤痕和通紅的眼睛。 可白秋姝什么眼力,怎么可能看不見,她驀然一驚,回身就把要跟進來的挽霜和自己的丫鬟推了出去,并再次把門關上。 將門關好,白秋姝不敢回頭亂看,對著門板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翻窗出去一下?” 一邊說,她還一邊懊惱,覺得自己應該敲敲門再進來,江姑娘向來以白紗掩面,此番摘了面紗,露出一臉的疤痕又哭成這樣,一定是跟阿鯨說起了自己悲痛的過往。 可恨她這個煞風景的,回來的不是時候。 江袖覺出白秋姝的體貼,忙道:“我沒事,倒是白姑娘,沒被我嚇著吧?” 江袖的聲音因為剛剛哭過,有些沙啞。 白秋姝:“這有什么好嚇的,我只是怕你介意?!?/br> 江袖走到屋內的臉盆架前,洗了把臉,又從袖中拿了條干凈的面紗,重新系上。 “我好了,白姑娘過來坐吧,讓挽霜她們也進來?!?/br> 白秋姝回頭看了眼,確定江袖已經重新戴回面紗,這才開門讓挽霜她們進屋。 白秋姝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江袖把燙好的rou菜給她和岑鯨夾到碗里,并自然而然地將話題移到了白秋姝身上,以緩和氣氛:“我就知道這身衣服適合白姑娘,特地叮囑他們拿的這一套,可見我眼光還是不錯的?!?/br> 白秋姝換上了一條藍紫色的灑金間色裙,上著一件白色窄袖與藍邊黑底的交領半袖衫,顯得她整個人分外修長。 可在她腰間系的卻不是能更加襯托身材纖細的錦絳或珍珠,而是一條在男子身上才能看見的蹀躞帶。 ——這身衣服,就是白秋姝在錦繡閣停下腳步看的那一套。 先帝時期流行女子以纖細柔弱為美,間色裙因為能讓穿著者看起來更加苗條而流行過一段時間,如今風氣不同當年,間色裙也早已過時,可一旦改用紫藍黑金的配色,再加上一條皮革嵌金屬的蹀躞帶,這款裙子給人的感覺一下子就變了。 變得干練、肅殺。 也難怪白秋姝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套衣服。 可這套衣服出自錦繡閣,想也知道一定很貴,她倒不扭捏,開口就問江袖這身衣服多少錢,等回家,她再叫人把錢送到錦繡閣去。 江袖:“我若說白送給你,你定然不依,這樣好了,這身衣服就當是封口的酬勞,你把衣服收下,千萬別告訴別人你方才進來都看到了什么?!?/br> 江袖玩笑似的把這身衣服當成封口費送給了白秋姝,白秋姝望向岑鯨,見岑鯨點頭,她終于松口:“多謝江姑娘?!?/br> 她看江姑娘眼角還殘留著薄紅與濕潤,雖然不知道江姑娘經歷了什么才留下那一臉猙獰的疤痕,卻還是對她說:“江姑娘日后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開口,不用跟我客氣?!?/br> 江袖笑著應下,又催她們快些嘗嘗玉蝶樓秋冬特供的火鍋。 江袖戴著面紗,一般不會在人前吃東西,怕掀開面紗倒人胃口。 白秋姝早前不知道原因,跟著岑鯨和江袖一塊出門玩的時候,見江袖不吃不喝,也不好意思叫人摘了面紗來吃兩口,現在知道了原因,她終于敢開口讓江袖摘掉面紗,和她們一塊吃。 反正她是真的不在意,駐軍營里頭臉上帶疤的士兵不是沒有,她早就看習慣了。 江袖看向岑鯨。 岑鯨:“吃吧,帶著我們走了一上午,不餓嗎?” 怕江袖介意,白秋姝還讓挽霜和自己的丫鬟拿著錢到外頭去買吃的,不用留在雅閣伺候。 江袖忙道:“何必那么麻煩,叫人到隔壁再上一桌給她們吃就是?!?/br> 挽霜和另一個丫鬟哪里想到自己還能有這待遇,受寵若驚地被領去了隔壁房間。 等只剩下她們三人,江袖去了面紗,跟岑鯨和白秋姝一塊吃火鍋。 她仔細留意白秋姝的反應,確定對方真的不在意她臉上的疤,食量還跟往常一樣驚人后,她才慢慢放下心,表現地跟平時一般無二。 酒足飯飽后,江袖送岑鯨和白秋姝回家。 馬車一路行至白府門口,三人下馬車道別,話還未盡,就看見楊夫人的馬車從望安廟回來了。 白秋姝眼神好,大老遠就發現楊夫人的馬車后面還跟了一輛別人家的馬車,且有一青年騎馬,綴在那輛馬車旁。 “衛子衡?”白秋姝道出那青年的名字,正是不久前在書院校場騎瘋馬,險些撞了岑鯨的那個東苑學生。 兩輛馬車緩緩行至白府門前,楊夫人被扶下馬車的同時,后頭那輛車上,也有一位夫人從馬車里出來。 江袖曾跟在岑吞舟身邊見過岑家人,因此一眼就能認出,那位跟著下車的夫人正是岑吞舟的堂妹——岑晗鳶。 她心生警惕,站到了岑鯨身側的位置。 于是當岑晗鳶堆起矜持的笑臉要同楊夫人說客套話時,一扭頭就看到了與她堂兄長得無比相似的岑鯨。 岑晗鳶早就聽聞白家表姑娘與她堂兄長得極其相似,不然她也不會自降身價,主動接近楊夫人。 來之前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有多怕岑吞舟,她甚至想過放棄,反正叫她來的岑家家主是她嫡親大哥,她說不干,她大哥還能逼她不成。 可一想到一個出身小門小戶的丫頭,頂著昔日令她岑家上下都噤若寒蟬的岑吞舟的臉,規規矩矩地同她請安問好… … 那場面,可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直到看清岑鯨的容貌,岑晗鳶所有的期待煙消云散,只剩下熟悉的畏懼,令她僵在原地。 ——怎么會這么像??! 岑晗鳶勉強穩住心神,不停提醒自己,眼前這位白家表姑娘只是長得像堂兄,沒什么好怕的。 然而下一秒,她又看到了岑鯨身后的江袖。 岑吞舟身邊曾有個丫鬟,若只是尋常丫鬟,她未必能一直記到如今,偏那丫鬟臉上總是帶著顯眼的面紗,所以乍一看到岑鯨身邊也有個戴面紗的女子,岑晗鳶腿一軟,險些跌坐到地上。 “夫人?” “娘?” 岑晗鳶的嬤嬤與兒子同時扶住了她,就連楊夫人也是一臉詫異:“衛夫人,你沒事吧?” 岑晗鳶聞言,又下意識朝岑鯨看了一眼,正對上岑鯨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岑晗鳶嚇得趕緊收回視線,對著楊夫人強牽起嘴角,說:“一路走來有些累,今日就不到你府上坐了,下回、我下回再來?!?/br> 說完,不等楊夫人把白秋姝和岑鯨介紹給她認識,便轉身回到了馬車上。 楊夫人看著馬車匆匆離去,心里很是奇怪:方才在望安廟,是岑晗鳶說什么都要到她府上坐坐,怎么都到門口了,反而逃似的走了呢? 第48章 你若敢翻雍王舊案,我定叫…… 目送岑晗鳶的馬車離開,楊夫人又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和外甥女,以及…… “江姑娘?!?/br> 當初白家搬家,云息帶了江袖來赴喬遷宴,楊夫人見過她,也還記得她。 江袖上前同楊夫人請安,見楊夫人面帶不解,似是疑惑她們三人怎么在一塊,就順帶解釋了一番,說自己在錦繡閣查賬時偶遇來逛街的岑鯨與白秋姝,就帶她們倆到處逛了逛。 江袖用的是客氣中又帶點熱情的口吻,分寸拿捏恰到好處,楊夫人聽了,只當江袖是感念白志遠搭救過她家公子云息,也同她客氣了幾句。 江袖很擅長跟夫人小姐打交道,幾句話便讓楊夫人喜笑顏開,對她好感倍增。 隨后江袖告辭離去,楊夫人帶著白秋姝和岑鯨進府,終于有功夫問白秋姝:“你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怎么出去逛個街,回來連衣服都換了。 白秋姝:“吃東西的時候弄臟了裙子,江姑娘就讓人拿了身新的來給我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