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毀滅吧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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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鯨安撫六神無主的楊夫人:“燕丞相既然是當眾這么說的,在場的人都聽到了,想來他也不會在日后反口,舅母還是放寬心,莫要叫女席這邊的人看出端倪?!?/br> 楊夫人覺得岑鯨說得有道理,點點頭應下,接著又回屋去洗了把臉重新上妝,好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顯得那么慌亂。 楊夫人離開后,岑鯨在原地站了片刻,難得主動開口,問系統:“你那有攻略目標的基礎資料嗎?” 系統太久沒被岑鯨搭理過,差點沒反應過來岑鯨是在跟自己說話,過了好幾秒才連忙說道:【當然有!】 岑鯨又是一陣沉默,半晌才開口:“跟我說說燕蘭庭吧?!?/br> 系統立刻化身無情的資料閱讀器:【燕蘭庭,職業:宰相。角色定位:把持朝政的反派?!?/br> 【他早年曾偽裝自己騙取皇帝的信任,為此還幫助皇帝,把被皇帝視作心腹大患的岑奕丟去邊境。奪得相位后,他便開始限制皇權,是?;庶h一派的眼中釘rou中刺?!?/br> 【為人工于心計,城府極深?!?/br> 【攻略難易度:地獄級別?!?/br> 第28章 “沒表沒鐘的,你讓我上哪…… 工于心計,城府極深。 這兩個詞用在燕蘭庭身上,似乎沒什么問題。 因為燕蘭庭本來就很聰明,行事多有思量,最擅謀劃,說是工于心計倒也沒錯。 且他為人克制,喜歡什么討厭什么都很少表達,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愛掛在嘴邊讓周圍人都知道,如此令人捉摸不透,可不就是城府極深。 但是偽裝自己,甚至不惜替皇帝把岑奕弄去邊境也要謀得宰相之位,不像是燕蘭庭會做的事情。 且燕蘭庭當上宰相,是在她死后第二年發生的事情,加上籌謀布局所花的時間,燕蘭庭幾乎是在她死后就發生了改變,而不是花了五年時間慢慢變成吳昌庸口中和岑吞舟一樣該死的人,所以岑鯨很難不去想自己的死在其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岑鯨慢慢蹲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吐出—— 沒道理啊。 都說人走茶涼,她都死了五年,別說茶水,就是巖漿也該涼了,況且她還在死前費盡心機,讓自己眾叛親離,成為真正孑然一身的反派jian臣,最后死于主角之手,成功交差。 怎么到現在還有那么多人記著她,甚至變著法地夸她,表達對她的思念和喜歡,弄得她……她都有些迷茫了。 … … 江袖作為丫鬟跟著云息赴宴,好不容易避開人從男席溜出來,跑去女席,卻又發現岑鯨已經從席位上離開,不見了蹤影。 她在女席這邊找了許多人來問,才終于有人憑著模糊的記憶,說自己看見岑鯨和楊夫人去了花園。 隨后她又在花園里到處尋找,總算是循著一條不起眼的小路,找到了躲在偏僻角落里的岑鯨。 得虧云息替白家找宅子的時候她也出過力,因此她看過這座宅子的圖紙,并憑借強悍的記憶力把圖紙給記了下,知道花園里藏著這條不起眼的小路,不然怕是找到宴散,她也別想找到岑鯨。 江袖看到岑鯨時,岑鯨正蹲在地上發呆。 她同岑鯨相處時日不長,只覺得她遠比同齡人要成熟穩重,如今見她蹲在地上,總算是有些小姑娘該有的稚氣,便忍不住放輕了腳步聲,悄悄走到她身后,拍了怕她的左肩。 江袖拍完就躲到了岑鯨右側,臉上充滿狡黠的笑容還未綻開,就對上了岑鯨轉向右邊的臉。 江袖被抓個正著,氣餒的同時又覺得岑鯨的預判有些眼熟,自己好像在誰身上看到過。 但她沒想起自己是在誰那看的,就沒太在意,還問岑鯨:“我拍的明明是左邊,你怎么不往左邊看?” 岑鯨:“……” 習慣了。 岑奕總喜歡這樣跟她玩,就算知道岑吞舟能預判他的行為,他也不會換位置,就愛站在岑吞舟能看到他的地方,在岑吞舟看向他的時候,給岑吞舟送上一個大大的笑臉,以及一聲—— “岑姑娘?” 江袖用手在岑鯨面前揮了揮。 岑鯨將自己從記憶中抽離,回到當下,聽見江袖問她:“怎么還蹲著呢?!?/br> 岑鯨閉了閉眼,說:“有些累?!?/br> “累也不能這樣蹲著啊,裙子都弄臟了?!苯浒咽滞L面前一放,掌心向上,招呼道:“來,坐到那邊的石頭上去,我替你把裙子弄干凈?!?/br> 岑鯨把手放到江袖掌心,被江袖拉著從地上起來,又跟著江袖坐到了墻邊的大石頭上。 江袖拿出手帕,替她一點點拍掉裙擺上沾的塵土,還問她:“今天來的客人不少,你若覺得累,就回自己那歇著,別硬撐?!?/br> 岑鯨靠到身后的墻上:“好?!?/br> 江袖知道岑鯨不愛說話,便自覺地安靜了下來,等把岑鯨的裙子都整理干凈,她一抬頭,就對上一張恬靜的睡臉。 岑鯨居然靠著墻睡著了。 江袖看著眼前的岑鯨,越發意識到岑鯨與她岑叔的區別。 岑鯨身體不好,動不動就會累,還不愛說話。上回她約岑鯨出門玩,岑鯨帶了白秋姝,她們三個里面,岑鯨永遠是最安靜最沒存在感的那個,但她好像一點都不介意,甚至享受著不起眼的感覺。 岑叔就不同了,岑叔武功高強,體質也好,經常會為了處理政務而熬夜,有時忙一宿沒睡,到時辰直接換衣服去上朝,呵欠都不見打一個。而且岑叔最是能說會道,走哪都能同人說上話,永遠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按說岑鯨的性格與岑吞舟有所不同,江袖應該感到不滿才對,畢竟岑鯨有著和岑吞舟一樣的容顏,若不能做到像岑吞舟那樣優秀,難免令人失望。 可江袖卻覺得,岑鯨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安安靜靜地待著,累了就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這不比每天忙著處理公務、算計人心、到處應酬來的舒坦。 不過這里可不是適合睡覺的地方。 江袖怕岑鯨在這睡覺會被蚊蟲抬走,就把岑鯨叫醒了。 岑鯨醒后有些迷茫,分不清今夕何年,看到江袖下意識問了句:“什么時候了?” 江袖也下意識用沒好氣的口吻,回了她一句:“沒表沒鐘1的,你讓我上哪給你看時辰?!?/br> 對話一完,兩人齊齊愣住。 江袖在岑吞舟身邊伺候過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岑吞舟忙,休息也是抽空休息,經常一醒來就問江袖什么時辰,免得耽誤正事。 而江袖則因為岑吞舟的縱容,半點沒有尋常丫鬟該有的怯懦恭敬,還常因為岑吞舟不肯好好休息而發脾氣,像這樣的對話,他們之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可如今本該發生在岑吞舟和江袖之間的對話,居然出現在了岑鯨和江袖之間。 岑鯨很快鎮定下來,江袖見岑鯨鎮定,便沒有多想,還怕岑鯨因為自己剛才的語氣對她產生什么誤會,連忙解釋:“我不是沖你,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把你當成了別人……” 江袖越說越小聲,總覺得這個理由不太好。 畢竟誰會希望自己一直被當成另一個人的影子呢。 幸好岑鯨給了她臺階下:“是云公子嗎?” 江袖忙道:“對對對,就是他。你不知道,他總不肯好好休息,一醒來便問我時辰,我都被問煩了,所以一聽到有人問我時間,我就忍不住語氣差些,你別往心里去?!?/br> 說是云息,其實每一句,說的都是岑吞舟。 岑鯨點頭:“好?!?/br> 接著江袖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告訴岑鯨:“差點忘了,我來是給你送這個的?!?/br> 江袖把紙塞進岑鯨手里,說:“我聽白姑娘說你氣血不足,經常手腳冰涼,正好我前年隨商隊去過北邊,知道那地方有專門的驅寒方子,就托人問了來,你按照這個方子抓藥泡腳,比光泡艾草效果要好?!?/br> 岑鯨把藥方子收下,跟江袖道了聲謝。 江袖:“這有什么好謝的?!?/br> 之后江袖提出要送岑鯨回她的院子,可岑鯨卻說陵陽縣主還在席上等自己,就讓江袖先回去,自己再坐片刻就走。 江袖:“那你可別又睡著了?!?/br> “放心,睡不著了?!贬L抬起自己的手,衣袖落下,露出小臂上一個大大的蚊子包。 江袖哎呀一聲,趕緊拿出隨身帶的藥膏給岑鯨抹上,還把藥膏盒塞進岑鯨手里,說這雖然是她用過的,但止癢效果很好,讓岑鯨拿去,一癢就涂,千萬別抓,抓多了容易留疤。 岑鯨把藥膏和藥方放到一塊,應說:“好?!?/br> …… 雖然有吳尚書“酒后失態”,但因燕蘭庭態度尋常,就跟沒事人一樣,所以很快男席便恢復了原來的熱鬧。 燕蘭庭一邊小口飲酒,一邊同白志遠說話,不過幾句就讓白志遠從不安的狀態中脫離,專心認真地和他談起了政務。 隨后又過了許久,一個看似尋常的白府丫鬟從燕蘭庭帶來的護衛身旁經過,將一張小小的紙條偷偷塞給了那護衛。 護衛拿到紙條,食指指腹在凹凸不平的紙面上來回摩挲幾下,確定完內容,便彎下腰在燕蘭庭耳邊說了幾句話。 燕蘭庭聽罷,尋了個借口獨自離席,連侍衛都沒帶。 云息遠遠瞧著,擔心燕蘭庭又遇上第二個吳昌庸,就悄悄起身跟了出去。 可那燕蘭庭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走到花園附近就沒了蹤影。 他四處找不到人,正著急,居然碰見了從花園過來的江袖。 “你怎么在這?”兩人同時開口問對方。 云息:“我出來找燕大人?!?/br> 江袖:“我剛把藥方給岑姑娘,正準備回去找你?!?/br> 云息:“正好,陪我一塊找人吧?!?/br> 江袖就這么被云息抓了壯丁。 兩人把附近找了個遍,卻始終沒看見燕蘭庭的蹤影,正商量著要不要回去找燕蘭庭的護衛問一問,云息突然想起什么,問江袖:“你是在哪把藥方給岑姑娘的?” 江袖一愣,轉身快步朝花園那條隱秘的小路走去。 兩人在小路上繞過一個彎,就看見他們找了大半天的燕蘭庭此刻正單膝跪在岑鯨面前,一只手里拿著江袖剛剛給岑鯨的藥膏盒,一只手手指沾著藥膏,往岑鯨頸側的蚊子包上抹。 而岑鯨則還坐在之前那塊大石頭上,微微仰著下巴方便燕蘭庭替她涂藥。 悶熱的夏風輕輕拂過茂密的枝葉,沒有帶來絲毫的涼意,但卻帶來了燕蘭庭同岑鯨說話的聲音—— “皇帝下旨,讓岑奕今年年末回京述職,我能識出你的身份,他說不定也能,若是叫他知道你死而復生,恐怕……” 燕蘭庭突然頓住,因為他聽到了腳步聲。 燕蘭庭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云息和江袖倆二傻子似的,直愣愣地戳在他方才來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