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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了,多久沒有這么狼狽過,沒有這么痛過了。 他試圖用吞咽將呻`吟壓下去,卻發現連咽一口唾沫都仿佛喉管被劃開鮮血淋漓的口子。 恍惚中,有人捉住了他的胳膊,引著他一步步地往前走,靠在柔軟的墊子上。 緊接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味靠近,直沖頭頂的清爽壓過了惡心,從鼻端彌漫到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多嗅了兩口,冰冷又清甜的味道讓思維都被凍住。 直到,有東西湊到了他的嘴邊,溫熱的液體撬開齒關,要往下灌。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四周卻仍是一片漆黑。 耳畔終于不再只是嗡鳴聲,還伴隨著女人的聲音。 ——“長廷聽話,聽話啊,喝了藥就沒事了?!?/br> 那女人的聲音溫柔,像母妃一樣。 可他知道不是。 華貴的鳳袍里裹著的是腐爛發臭的身軀,涂了不知什么味道的香料,令人作嘔,同他母妃身上淡淡的蘭花清香半分都不一樣! 他知道,母妃已經不在了,就是面前這個女人殺了她,如今還假惺惺地來給他喂藥! 不喝。 不喝! 他劇烈的掙扎起來,可他年紀太小了,太弱了,根本擋不住液體透過齒縫直往胃里灌去。 又長又尖的護指劃過他的臉頰,幾乎要戳到他的眼睛,令人作嘔的香料味道混著記憶里中藥的酸苦,他終于受不住,哇地一下將胃里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艸又吐血!” 恍惚中,他聽到什么人罵街的聲音。 神思終于回籠了一瞬。 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不會這樣說話的吧,他下意識地想到。 “沒事沒事,剛才喂的是水,是水啊,乖?!?/br> 是水嗎? 他咂了下嘴,卻發現所有感官都被那種冰涼的味道占據,很難嘗得出味道。 無論是血紅的過去,還是昏暗的皇宮,統統都被那種綠油油、白璨璨的清涼味道驅走。 是水吧,應該確實是水吧。 他好像確實有些渴了,于是便就著碗和那人的手,將里面的液體喝了干凈。 “張嘴,啊——”耳畔又傳來聲音。 有毛病吧,啊什么啊。 他腦中無語地想著,殊不知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白橋滿意地將一片新鮮的薄荷葉放進了少年輕張的口中,最后輕托下巴將他的嘴重新合上,擦了擦額上因為過度緊張出的一層薄汗。 “行了,等等看吧,我覺得應該不會吐的?!彼ゎ^瞧向在一旁望眼欲穿的何成。 何成將信將疑地瞧瞧安靜躺著的主子,再看看自顧自找了椅子坐下的白橋,第N次深刻懷疑那看著其貌不揚的葉子究竟是什么神奇的東西。 白橋似乎是看出了何成的疑惑,笑道:“那不是什么名貴東西,只是味道比較霸道,你家公子又正好喜歡,就哄哄他唄?!?/br> 先用薄荷沖擊感官,再喂他點水,讓他確認自己喝的是水之后再換成藥,反正薄荷味道那么大,他鐵定分不出來的。 想到這里,她不由轉頭望向榻上躺得規規矩矩的少年。 若說他人前是溫潤如玉,警惕起來又鋒銳如刀,躺在床上的時候,卻莫名有些孑然一身的蕭瑟,配上稚氣未退的面龐,還有耳上一點紅痣,真是莫名惹人憐愛。 白橋看著看著,逐漸有些昏昏欲睡,點起了頭。 “誒醒醒醒醒,別睡了我感覺主子又要吐了!” 白橋被何成搖醒,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榻上的少年果然蹙起了眉頭,睡夢中也在止不住吞咽口中泛出的酸水。 “快先扶起來?!卑讟蛑笓]何成。 雖然何成一直念叨說祁長廷一喝藥就吐是病,但她還是覺得只是心理作用,現在想吐應當是腸胃炎的緣故,而非是針對藥。 “沒辦法了,只能拼意志力,讓他忍一忍吧?!?/br> 白橋想了想,湊到了床邊。 男主有些戀愛腦,讓他努力把藥留在胃里最大的動力莫過于女主了吧。 “公子,你想想那些在乎你的人,想想那些還在等你的人,可千萬別吐呀?!卑讟螂[晦地提醒他遠在東都的女主,“???聽到了吧,聽話,忍住,千萬別吐啊?!?/br> 女孩兒的聲音如同春夜最輕柔的囈語,聽得人忍不住想嘆息。 不知是不是白橋的話起了作用,祁長廷吞咽的動作更加頻繁,卻終歸沒將喝進去的藥還回來。 兩人又守了半個時辰,祁長廷終于稍微舒展了眉頭,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何成重重松了口氣,轉身朝白橋鄭重一禮。 卻發現女孩兒不知何時,已經趴在茶桌上睡著了。 何成怔了下,目光在屋里睡著的兩人身上掃過,半晌輕嘆一聲。 罷了,順其自然吧。 作者有話要說: 祁長廷:我快死了。 白橋:啊啊啊啊不能死,你死了我的cp怎么辦! 祁長廷:……? 她想我活著,但又好像不是完全想我活著。 入v了!感謝每個訂閱了的小可愛!比心心! 二更在晚上21:00嗷~ 第32章 jian細疑云(二更) · ——“想想那些在乎你的人, 想想那些還在等你的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