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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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仙門在雁回山上, 山脈很大,臨仙門只占據了其中七座主峰。 蕭有辭挑了些童年的趣事說給他們聽,不過他的童年很短,大部分事情又都與江止宴有關, 說來說去,就那么幾樣,講了不到一上午, 就講完了。 不過幾個沒出過村子的孩子聽得倒是挺認真, 蕭有辭說完了, 他們還趴在床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這時, 應海來了。 他一推門就看到了床邊的一群蘿卜頭,一轉頭又看到了放在小桌上的粥碗,這都一上午過去了,粥早涼了。 年輕人頓時一臉火氣,沖著那幾個孩子擺手: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人家還是個病人, 你們圍著他鬧什么?快滾出去。 蘿卜頭們又被轟了出去,臨走前,還朝著應海大聲喊:是蕭哥哥讓我們進來的! 應海氣笑了:這就叫上哥哥了,人家心好不忍心拒絕你們,你們還得寸進尺了。 香椿走時,握了蕭有辭的手一下,小聲沖他說:哥哥,你別告訴我哥是我讓他們進來的,不然我哥會罵我的。 她說完這句,就急匆匆跑了,路過門口時,還被門檻絆了一下,嚇得應海連忙上去扶她,小姑娘卻踉蹌一下,自己站穩了身子,跑遠了。 應海站在門口笑罵道:小心點,一個小丫頭整天這么皮,看以后誰敢娶你! 香椿遠遠沖他喊:阿元會娶我的,總比你強!這么大了連個媳婦兒都沒有! 應海的臉被小丫頭氣青了。 這事兒原本跟蕭有辭沒什么關系,但看著應海悄咪咪攥緊的拳頭,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正好這時,應海轉過頭來,看到蕭有辭臉上的笑,他愣了一下,很快道:原來你是會笑的這位,蕭公子額,先生? 他不知道怎么稱呼蕭有辭,蕭有辭卻道:叫名字就好了。 應海卻很自來熟:蕭兄弟! 蕭有辭: 行吧。 他沒糾正,只是伸手端起那碗粥,準備喝粥。 卻被應海奪下來:這是給你準備的早飯,你沒吃,就算了,已經中午了,去我家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一個人吃飯,多么孤零零的,應海惦記著收了人家的錢,就得對人好一點,怕蕭有辭孤單,才特意來請他。 誰知道人被一群孩子圍著,連早飯都沒吃。 蕭有辭對吃飯這事兒不熟練,吃飯要好幾個人一起吃這種講究也是沒有的。 但他眼下有點懵,應海這么問,就答應了。 你這一上午也沒下床,下床走走看。應海站在床邊,伸手扶他。 蕭有辭很少讓人幫忙,這種自己做不了事情,只能仰仗別人的狀態會讓他陷入不安但大概是這個村子的氣氛太祥和,蕭有辭看著應海伸過來的手那是一雙跟臨仙門上修煉者完全不同的手,骨節略粗,掌心和指腹都留著繭子,常年勞作讓他掌心的紋絡變得深黑。 蕭有辭看了一會兒,就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跟應海的手完全不一樣,纖細,脆弱,白皙,骨瘦如柴,只有持劍的食指指腹和小指側邊有一層薄繭。 應海熱情,心粗,壓根兒不知道蕭有辭在想什么,蕭有辭伸手后,他就握住了蕭有辭的手,連帶著扶住了他的肩膀,低聲對他道:小心點。 蕭有辭: 蕭有辭又走神了,應家村給他的感覺太奇怪了。 他身上一直都背負著太多東西,就算他不曾被這些東西壓彎了腰,但有時也覺得沉重,喘不過氣,可自從在這個地方醒來,他覺得自己身上那些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他只是一個人,干干凈凈、利利索索的一個人。 想站起來,就挺直腰板;想笑,就勾起唇角;想看清楚遠方,就睜大眼睛。 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墜著他,讓他行動不得,把自己心聲和想法深深藏起來,不敢給任何人看到。 蕭有辭被應海扶著走出了房間,他的腿有些軟,一半重量壓在應海身上。 應海是個干農活的粗漢子,不覺得蕭有辭沉,反而感嘆道:我看你身上的衣服,覺得你家境應該不錯,也不是吃不上飯的那種,怎么人這么瘦?是被什么心思壓得,衣食難安嗎?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個心粗的莊稼漢子比臨仙門上任何人都要敏銳。 蕭有辭握了一下掌心,低聲道:沒什么要緊的事情,只是自己跟自己置氣罷了。 應海卻笑了:人活著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跟自己置氣,只不過不重要的事情,稍微生氣一下就行了,不用總是兜著不放。 他不知道蕭有辭的情況,把話說得很輕松。 只是家常閑聊而已,蕭有辭卻認真想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蕭有辭跟著應海出去吃了一頓飯,他家有一大家子人,男女老少湊在一起,擠得院子滿滿當當。 他們對蕭有辭都熱情得過分,拉著他在桌邊坐下,讓他嘗這個嘗那個。 蕭有辭在積雪不化的天璇峰住得太久了,離他最近的是封朗月兄弟,還被勒令沒有他的允許不準私自進房間門。 從來沒有人這樣貼近過他,嘈雜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讓他變得手忙腳亂起來。 這里的所有人都很關注他,他生疏和笨拙很快被所有人發現,年過花甲的老奶奶坐在他身邊,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意,道:年輕人,看你長得這么好看,竟然連筷子都不會用來,奶奶教你。 她太老了,人糊涂了,分不清楚身邊的人,只知道這一大家子都是她的孫輩。 她把蕭有辭也當成了她的某個孫子,還是剛剛出生,不會拿筷子的那種。 她握住蕭有辭的手,要手把手教他。 老奶奶的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手背上布滿褶子,握住蕭有辭的手指微微顫抖,只要蕭有辭稍微用力,就能擺脫她。 不,不能用力。 她太脆弱了,隨便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讓她承受不了,她像是天上的云,山間的霧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動作,就會消散了。 蕭有辭坐在她身邊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怕驚擾了這位老人。 太脆弱了。 真的太脆弱了。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脆弱的人。 蕭有辭低垂著眼瞼,任由她教自己怎么拿筷子。 他學得很快,老奶奶露出高興的表情,拍了拍他的手,夸獎道: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 蕭有辭愣住了。 最聰明。 這種詞從來都跟他扯不上什么關系。 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看到坐在桌子對面的應海在拼命沖他搖頭奶奶已經太老了,跟她解釋,也說不清楚。 就這樣接受了這位年邁長輩的夸獎吧,她沒有惡意,只是想夸夸自己的小孫子。 蕭有辭咬了一下唇。 吃完飯蕭有辭就回去了,他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弱。 經脈中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從外界吸收的靈氣,在經脈中運轉不到一周天,就會從那些傷口中漏出去。 漏出去的靈氣也在修復著經脈中的傷口,但修復得緩慢又費神,蕭有辭什么都沒做,天沒黑就累得不行,躺在床上睡著了。 夜里,又做了個夢。 又或者說,不是夢,是他過去的記憶。 是從他心底翻上來的,好像一直放在他心里,直到今天,才被想起。 他夢到了八十年前的應家村那時候,應家村還不叫應家村,這個村子叫劉家村。 劉家村在扈池河北岸,再往北,過一道狹窄的山谷,就是湖羌國。 湖羌與晉交戰,劉家村的日子并不好過,這附近有一伙山匪,時常過來打劫,不過好處是,他們也罩著劉家村,不讓湖羌的騎兵接近。 劉家村的日子過得青黃不接,人人難以自保,可越是這樣,家家戶戶的孩子就越多,死了一個,再生一對劉洋是劉家村里一戶普通人家,妻子前年生了一對雙胞胎,去年寒冬,風寒奪走了他們的性命。 大夫說妻子體弱,可能不會再懷孕了。 他沒錢,換不起媳婦兒,春天時去扈池河畔采蘆葦花,從河水上游飄下來一個木盆,里面裝著個小男孩。 小男孩無病無災,長得雪團般可愛,夫婦兩人高興極了,把這孩子認作了自己的孩子,悉心養大,只等這孩子長大后為自己養老送終。 可孩子越長就跟別人不一樣。 劉家村的小孩兒都是散養,從小就在泥坑里打滾,在山上爬上爬下,五六歲就能幫家里干農活,從小曬得烏黑,個個都像山上的野猴精。 也就小女孩兒干凈一些,但她們也只有過節的時候才能穿干凈漂亮的衣服,平時最多只能算是個不那么鬧騰的野猴精。 可劉洋家的小孩兒不同,他從小就干凈、纖細,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妥當,頭發、衣服一絲不茍,雪白的皮膚在太陽里怎么曬都不會變黑,精致得像個瓷娃娃。 他也會幫里家里做事,可不管做什么,他都自帶一種氣質,將他和村里的所有人隔開。 這種氣質,劉洋只在城里賈老爺家的貴客身上見過。 一開始大家都夸他,說他命里帶著貴氣,以后肯定有出息,可后來村里的說法就變了。 他們不知道這孩子是劉洋撿回來的,只以為是劉洋媳婦生的,看著孩子跟劉洋越長越不像,他們就說,這是劉洋媳婦跟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男人生的。 一開始劉洋還辯解,跟他們生氣,可時間久了,好像他也相信了那些人的話,每日回家看著不能生育的妻子,都是一肚子悶氣,說話也陰陽怪氣的。 家里的氣氛一日不如一日,而那孩子,還在年年歲歲長大。 他越長,就越讓人心驚。 他很少出去跟別的小孩玩,也從來不鬧脾氣,不哭也不鬧,大多數時候,他都靜靜坐在自家屋檐下,仰頭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眼珠顏色很深,有一次,劉洋看到他的雙眼,被嚇了一跳,這孩子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看天上的飛鳥,看水,看云,和看自己的父母,外面的路人都是一樣的。 劉洋開始害怕了。 他好像撿到了山精的孩子。 而這一年,他妻子懷孕了。 天亮了。 蕭有辭睡得渾渾噩噩,也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陣陣喧鬧聲,像是兩個小孩兒在吵架。 他掙扎著爬起來,身上褻衣卷在被子里蹭了一夜,都散開了。 村子里的被褥總是比不上天璇峰的細膩柔軟,胸口雪白的肌膚被粗糙的被褥摩擦了一夜,微微有些泛紅,衣領更深處,兩抹茱萸在冷氣的刺激下微微挺身。 然而春光不過一瞬,隨著蕭有辭起身的動作,烏黑的頭發遮擋住了胸口。 他瞇著眼睛看向窗外,外面已經天光大亮,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來,不知道誰在他的窗戶上放了一個小花瓶,此時花瓶里正插著村口的黃色野菊花。 看著挺有意思的。 就是外面太吵了。 小姑娘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我討厭你!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么壞的人,嗚嗚嗚你走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是香椿的聲音。 蕭有辭蹙了一下眉,掀開被子,要下去看看情況。 卻聽到外面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起:我又不是故意的,等我和我爹回來,它就已經死了!它只是一只畜生而已,你為什么要 你胡說!它是我的朋友!是我的親人!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因為死的不是你所以你就這樣說嗎?!沈阿元,我討厭你!我永遠不想再見到你了! 你去死吧?。?! 小姑娘大概是被氣狠了,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兇,最后一句出口時,外面安靜了。 好一會兒,香椿帶著哭腔的聲音才傳來: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