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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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蕭有辭阻止的小孩兒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茫然,他抱著自己的手指頭啃了起來,流了自己一手口水后,茫然抬起頭:顏顏 這結結巴巴的,蕭有辭頭疼,他推開小孩準備走,卻聽那小孩兒高興道:顏桐! 昔年,江止宴在凡間行走,人送鳳雛兩字,鳳雛棲桐。 7. 吾名 哥哥抱 蕭有辭又停住了,道:你父母呢? 小孩兒低頭思索半晌,又露出一個哭一般的笑:死、死啦弟弟也死了! 蕭有辭環顧一周,就明白了這小孩兒的處境,這地方肯定在仙陽山附近,仙陽山位于晉國北部,與湖羌接壤,一條扈池河將兩國國境分開,蕭有辭應該就是掉在了扈池河邊。 晉國與湖羌是世仇,兩百年前就征戰不休,邊陲小村最是遭殃,這孩子身上的衣服看著像是晉國服飾,想必是糟了湖羌掠奪,一家人都死在了戰火里,只有他幸存了下來。 他渾渾噩噩,想必是遇到大難,一時被嚇傻了。 蕭有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是想找個成熟的,能獨擋一面的天才當徒弟,好免去他在青俊大會上親自出手的責任。 可看著這孩子,他卻聽到自己說:我是臨仙門掌門蕭有辭,你既然無父無母,愿意跟我走嗎?我可以收你為徒。 顏桐還太小,聽不太懂蕭有辭說什么,他咬著手指頭,呆呆道:跟哥哥走。 蕭有辭皺眉:你應該叫師父算了,你家在什么地方? 顏桐指了指北方:北。 蕭有辭撐著身下濕滑的泥地,慢慢站了起來。 他身上層層疊疊的紗質鶴氅早已被河水浸濕,泡在爛泥里,這會兒已經從白色變成了黑的,頭發也打著縷兒,濕漉漉地搭在后背上,黏糊糊沉甸甸的,很難受。 這大概是蕭有辭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候,他卻低下頭笑了,師兄被困在陵川時,不知道是不是也有這么狼狽。 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經脈里一點靈氣也沒有,四肢酸軟,還不如那凡夫俗子。 蕭有辭踉蹌著往河里走了兩步,河水沒過了他的膝蓋,他一腳踩空,腳踝陷入了河岸深深的淤泥中,整個人都是一歪。 岸上的顏桐叫了起來:水水哥哥 蕭有辭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孩子臉上著急的表情,忽然笑了:沒事,別怕。 他不常笑,人長得好看,卻冷得像霜月白上的雪,連眼瞳深處都沒有什么溫度,可這一笑,竟然像是春暖花開一般。 岸上的顏桐愣住了。 蕭有辭不是想投湖自盡,他只是覺得身上太臟,想洗一洗。 這地方不好站,河底碎石間都是淤泥,不好受力,還很滑,以他現在的狀態,若是一不小心滑入水中,也就不用收什么徒弟,參加什么青俊大會了。 直接淹死算了。 這死法太丟人,蕭有辭拔出陷入淤泥的腳,更小心了幾分,他彎腰洗了手,又鞠了一捧水,把臉洗了,然后慢慢把衣袖浸入水中,把上面的淤泥搓掉。 他把衣服洗干凈,才從河水中走了出來,站在河邊,擰干了衣袖,對顏桐伸出了手:走吧,帶你回家看一眼。 入了仙門,就是與塵世斬斷關聯,往后,人間紛紛擾擾,就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顏桐不懂,還是伸出手,握住蕭有辭的手指。 他的手很涼,顏桐被冰了一下,然后呆呆地捧住他的手,往他的手指上哈氣。 蕭有辭為了洗衣服,在河水里站了足足兩刻鐘,手早已被凍透,白皙的指尖兒泛著微紅,他本人卻沒什么感覺。 凍麻了。 這小孩兒哈一口氣能改變什么?蕭有辭甚至都沒感覺到溫暖,只是指尖有點微癢。 可他還是看了顏桐一眼,頓了一下,把經脈最后一點微薄的靈氣催入被顏桐拉住的那只手里,手掌重新溫暖起來,蕭有辭卻累得連呼吸都粗重了。 他臉上還是淡淡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道:走吧。 然后拉著這孩子,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出了河邊濕地。 斷腸煙樹還掛在腰間,他卻沒有靈力御劍飛行了,他帶著顏桐,足足走到天黑,才找到了顏桐的家。 村子已經被湖羌人給少了,斷壁殘垣,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路邊倒著神情驚慌的老人尸體。 年輕人、女人、小孩兒都被帶走了,年輕人可以當戰俘,充軍,打仗時放在前鋒,用來送死。 女人可以留下,當軍妓,給那些軍中男人紓解欲/望。 小孩兒可以賣給牙婆子,實在不行,細皮嫩rou,也可以帶回去當人羊。 唯獨老人沒什么用,帶著又累贅,當場殺了更合適。 曝尸荒野,無人埋骨。 這村子被屠了,等過段時間,就會有野狼來,啃食掉他們的尸骨。 塵歸塵,土歸土。 蕭有辭是在臨仙門上長大的,卻不知為何,心中很清楚這些事情,對于戰爭,他很厭惡,但他更厭惡貪得無厭的凡人,放著好日子不過,天天在下面打來打去。 蜉蝣一生,越是短暫,越是愚昧,越是不知珍惜。 顏桐的家住在村子外圍,他父母倒是沒有被俘虜,而是直接被砍死在了大門口,他們身側還有一輛被燒壞的牛車,牛不知所蹤,看那模樣,顯然是提前得知了湖羌來犯的消息,準備逃跑。 可不知道為何,車被燒了,他們也死了。 顏桐站在門邊,拉著蕭有辭的衣襟,小聲道:哥哥弟弟在里面 蕭有辭有些驚訝,他弟弟還在里面,還活著嗎? 顏桐一臉著急,他硬是拉著蕭有辭往里走,蕭有辭就跟著他進去了,他們來到屋檐下,那里放著一個菜甕。 看到那個甕,蕭有辭眼前一陣,忽然覺得頭疼惡心,他難受極了,一點兒也不想靠近那個菜甕。 顏桐卻很著急,朝著那個菜甕:弟弟弟弟 蕭有辭腦中嗡的一聲,這孩子在說什么?他朝著那菜甕說弟弟?他弟弟在里面?! 菜甕是農戶人家用來腌咸菜的,上面蓋著木板,木板上放著石頭,壓得死死的,顏桐的身高才剛剛能摸到蓋在甕上的木板邊緣。 蕭有辭不動,他就墊著腳尖去挪木板,可木板上還壓著石頭,他怎么能挪得動。 努力了好久,都毫無進展,顏桐急得要哭,又回頭看蕭有辭:哥哥救救救 蕭有辭心一路下沉,他往前了兩步,手摸在那木板上,不知為何,眼前卻出現了一個畫面。 四五歲的小孩兒抱著一個正在啼哭的嬰孩兒,他踩著一條板凳,吃力地把那孩子放進一個菜甕里,然后用笨拙的雙手,蓋上了菜甕的蓋子,就在他身后,緊閉的房門外面,湖羌的騎兵掠過。 弟弟太小了,又能哭又能吵,如果被湖羌發現,他一定會馬上殺掉的。 小孩兒把嬰孩放入菜甕,蓋上木板,轉身跑到門口,他想看看自己的父母什么時候回來,可他不知道,他蓋上木板的時候,放在窗沿上的石頭忽然被震了下來,正好砸在菜甕的木板上。 菜甕被封得嚴嚴實實,里面嬰孩的哭聲從大大小 撕心裂肺后,是一片死寂。 他才剛出生不過半個月,被放在這么封閉的環境中 后來,這對兄弟的父母回來了,他們找遍了房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小兒子,就把大兒子抓出來,在院中質問,一家人不知說了些什么,母親急匆匆奔到菜甕旁邊,等她掀開木板,已經來不及了 她高高揚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大兒子臉上。 蕭有辭聽到她歇斯底里地怒罵道:你這個畜生??!他是你的弟弟,是你親弟弟??!你怎么連他都不放過? 父親害怕極了,一把摟住自己的妻子,看那樣子,是不想讓她再說了。 可失去孩子的母親也失去了理智,她尖銳的怒罵聲不斷在蕭有辭耳邊響起:你怎么不去死呢?!為什么死掉的不是你呢!你根本就不是人,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個惡鬼你是個來索命的惡鬼! 快點去死吧??!沒有人想讓你活著,你快點去死吧!你死了,我的孩子就能回來了。 那孩子才四五歲,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他茫然地伸出手,想讓母親抱抱。 啪! 又是一個耳光,狠狠落在他臉上。 后來,院子里的爭吵聲引來了湖羌人的注意,父母被斬殺在小院門口,血濺在那孩子的臉上。 哥哥 怯懦的童聲響起,蕭有辭的猛然回神,看到顏桐忐忑的臉,他緊張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蕭有辭忽然覺得心痛,那明明是與他無關的事情,卻覺得像是自己親身經歷了一番,母親落在他臉上的巴掌,火辣辣的疼著。 他忽然俯身抱住了顏桐,道:我們走。 他沒去掀那菜甕上的木板。 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真的還有另外一個孩子的尸體。 他帶著顏桐離開,去村中其他人家家中找來火石,一把火燒了這小院。 他走時,火還在燒,也許用不了多久,這個村子都會被焚為灰燼。 他牽著顏桐的手,低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親傳弟子了你還有兩個師兄,很快就能見到他們了。 8. 收徒 再收點什么阿貓阿狗也不要緊。 讓開!今天我非要上這天璇峰,我倒是要看看,他蕭有辭在天璇峰上干什么?! 天下仙門都在商量青俊大會的事情,他身為臨仙門的掌門,卻半個月都不露面,實在是失禮至極! 今天一定要讓蕭有辭給個說法! 天璇峰上,石劍鋒帶了一眾長老,站在通往天璇峰頂唯一一條路上,正與封朗月爭執。 半個月前,流音宮、衍星宗等門派遣人來臨仙門,商量有關青俊大會的事情,他們著急回去復命,蕭有辭卻不路面,讓人在臨仙門等了足足半個月。 每次來找,封朗月都說蕭有辭閉關了,還沒出來,讓他們再等等。 修仙者經常閉關,輕則幾個月,重則好幾年。 那種特別宅的,幾百年不出關都是正常的。 可他蕭有辭是臨仙門的掌門,門派中大事小事都要他做主,他豈能閉關那么久?就算真的要閉關,也應該把事情安排好了再去,不然的話,他閉關多久,就讓流音宮、衍星宗的人在外面等多久嗎?! 長老堂中也有人提議,干脆他們幾個長老一起商量算了,不麻煩蕭有辭了,可石劍鋒早就看蕭有辭不順眼,怎么能放過這等與他為難的機會,是以,這幾日,他頻頻出現在這里,要求封朗月和封朗行給他開門,他要親自去峰頂見蕭有辭。 可封朗月怎么會給他開門。 因為他知道,他們師父根本就不是在閉關。 而是下山去找徒弟了。 那找徒弟的手段,是絕對不能被石劍鋒知道的。 封朗月修為淺薄,擋在石劍鋒面前,面色有些發白,他雙腿都在打顫,卻還是不肯讓開,只是堅持:掌門還在閉關,等他出關,自然就會來見你了。 放下臨仙門這邊的矛盾不說,蕭有辭那邊,卻是難得的清閑。 他的修為還沒有恢復,經脈緩緩地積攢著靈氣,卻沒什么大用,只能讓他的身體輕盈一些,御不了劍,也掐不了訣。 他帶著顏桐在附近轉了一圈,從路邊一名死尸身上撿了一枚路引,就帶著孩子去了附近的代縣。 這是個邊陲小城,一條主干道從東通到西,站在東城門,能望到西城門。 縣里只有一家客棧,蕭有辭沒錢,去成衣鋪把他一身昂貴的鶴氅賣了,給他和顏桐一人換了一身粗布衣裳,還剩下半貫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