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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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夕陽還未落下,大雍朝的皇宮各殿已經掌燈。 先帝圣武皇帝后宮之中僅有一位男后,再無其他妃嬪。帝后殯天之后,新帝繼位,既無正室亦無側妃,擁有多達八十一處宮殿之巨的皇宮越發顯得凄冷寂寥。 新帝仁孝,雖國喪已過了一日,只是無他命令,皇宮中的白皤依舊未撤。 當然,這也是國喪的流程之一,需等朝臣與新帝三請三拒之后,這白皤方能撤下。 大雍朝的皇位權柄才移交不久,朝務繁雜,故而這些時日,新帝上罷了早朝,休息不到兩個時辰又接著要開午朝,午朝結束后又要去奉賢殿祭拜先帝圣后,待到黃昏時分方再匆匆地趕往仁壽宮與太后一同用餐。 如是反復月余,新帝的兩頰rou眼可見地消瘦下去了。 靈霄盤膝坐在奉天殿正殿的橫梁之上,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著腮,打量著坐在玉案之后批閱奏折的新帝云鏡湖,半晌后才重重地嘆了口氣:這皇帝可真不是人當的。 在還未登基之前,云鏡湖是個多么活潑開朗的小胖子,平時不是想著去膳房偷好吃的,便是想帶著靈霄偷溜出宮去外頭玩,整日里一副不知世愁的活潑性子。 這才當上皇帝多久,竟然掉膘得不成人形,白白嫩嫩的臉蛋也瘦得棱角分明,模樣也比從前俊挺了不少。 不過從靈霄的角度來看,他還是喜歡以前那個總愛賴在他身邊撒嬌的小胖子太子?,F在這個清俊瘦削的云鏡湖,他看著不免心疼。 他手腕上的銀龍面無表情地瞟了他一眼。 靈霄立刻改口:當然,君上您是仙人,自然不是凡界之人。不過,既然要找蠃魚的下落,我們為何不往江南沿海去,反倒要來這里?莫不是陛下您想看看阿湖這孩子了? 檀淵淡淡道:鏡湖已是人界君主,并非當初那個孩子,本君有何放心不下的?這九州四海之內,凡有水旱之災,必會呈報至皇帝手中,在這里等消息,總比你漫無目的地四處尋找好得多。 靈霄微微挑眉:到底還是帝君聰明,知道這等守株待兔的法子。 檀淵挪動了一下身體,纏在靈霄右手腕上的龍身軟了幾分:本君靈力不支,要冥想修煉了。 靈霄聞言,眼底隱藏著一絲擔憂:需要我為你護法么? 不必。檀淵又把自己的身體在靈霄手腕上緊緊地纏繞了一圈后,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靈霄微微蹙眉,見檀淵將身體在他手腕上纏繞數圈,儼然已經入定修煉,沉默片刻后取出七枚仙石,就在虛空中隨手一拋化為一道七星聚靈陣,借助這皇城中的龍脈靈氣幫助檀淵療傷修養。 奉天殿內,燈火通明。 云鏡湖手里剛剛放下一本已經處理好的折子,就聽得侯在殿外的太監小步走進來稟報道:陛下,清和郡主送來了太后下令準備的蓮子羹,正在門外頭候著。 房梁上的靈霄一聽來了精神,他家小胖子今年十八歲,但是一直沒有娶親,身邊也沒什么侍妾和丫頭,新帝繼位,早晚都是要選秀封妃的??磥磉@個清和郡主,就是太后看重的人選了。 靈霄依稀記得,云鏡湖的母親,前親王妃現任太后,以前的確是有一位收養在身邊的義女,不過那時候由于整個后宮都是靈霄這個男后為主,外戚反倒不好入宮拜見中宮,故而靈霄對于朝臣各家女眷并不十分熟悉。 他滿懷期待地伸長了脖子,等著看這位清和郡主是個什么模樣。 云鏡湖聽了貼身太監的話,翻閱折子的手并未停下,只是語氣淡淡地吩咐:秋夜寒涼,清和郡主的身體一向病弱,以后這樣的事情不必她親自來,東西暫且放下,就讓她回去吧。 回去? 靈霄忍不住嘆了口氣,真想敲敲小胖子的額頭,看看里頭裝的是什么。人家姑娘都這么上趕著了,他這還看不出來人家的心意? 他可不記得自己有把云鏡湖教程成這樣不解風情的樣子。 小太監聞言,神色略顯猶豫:只是陛下,清和郡主連續三天來送羹湯,您都不愿見她,明日去仁壽宮里陪太后用膳,只怕太后那里......不好交代啊。 云鏡湖的眼神微暗,想到晚膳時候太后那難看的臉色,不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他原本不是先帝后的孩子,更是無緣這九五尊位。 只是當時帝后放話,要在皇室宗親之中擇優秀子弟立為太子,一時間,各地宗室聞訊都激動不已,更是鉚足了勁兒要將這個太子之位拿下。 那時候的云鏡湖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也被他的寡母恒親王妃收拾打扮一番后送入宮中,與其他宗室子弟一起接受培訓和帝后的挑選。 反正不知為何,最后還是云鏡湖得了帝后的眼緣,被留在宮中,當做日后的帝位繼承人培養。至此之后,他便甚少與自己的母親見面,兩人的母子情分也日漸淡薄。 待到云鏡湖登基為帝,遣人從滄州將母親接入皇宮,尊為生母皇太后之后,他的母親就開始各種saocao作。一則想要讓皇帝把自己的弟弟封為宰相,二來又想把自己的義女嫁給皇帝封個皇后。反正她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人掌權大雍皇朝,鞏固她這個太后之位。 當然,太后心中沒有安全感這件事,云鏡湖多少還是能夠理解的。 他們母子一別十四年,云鏡湖幾乎是把先帝后當做自己的親生父母去敬愛,這個生母久別親子,擔心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足,特別是見到皇帝日日去奉賢殿祭拜先帝后,更是覺得這個兒子未必能指望得上。 倒不如在皇帝身邊安排好自己的人手更加讓她能放心得下。 只是她不知道,云鏡湖雖然在靈霄和檀淵兩人面前從不使心眼算計,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如表面那般單純天真。在檀淵這位千古一帝身邊耳濡目染十余年,他就算沒有爐火純青的帝王心計,但是檀淵的十成手腕他也是學到了七八成的。 為了不傷母子情分,云鏡湖將國舅封了個正四品的禮部侍郎,并告訴太后,這只是新朝開始,若封賞太高,只怕日后會面臨封無可封的尷尬境地。且暫時給個四品侍郎,日后太后開口,便可再晉升,也好教國舅一家時刻銘記太后慈恩。 太后聞言,這才欣然作罷,也算是領受了云鏡湖的好意。只是皇后之位,她還是堅持屬意自己的養女清和郡主。自從云鏡湖被送入宮中,她膝下寂寞,干脆從兄長家中討來了一女養在身邊,視為己出,反倒比親生的更加悉心教養。 在太后的計劃中,若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做了皇帝,養女再做了皇后,再完美不過了。 不過她的算盤打得響,皇帝這邊卻從來都是含混過去,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信號。然而太后自然不肯放棄,便把清和接入宮中,封了個郡主位分,還時不時地讓清和代替自己去給皇帝送湯送水,盼著兩人能玉成好事。 讓她進來吧。云鏡湖深深地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越發疲憊了。 他不過才做了一兩個月皇帝,就已經深感體力不支,他父皇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從幽州那等苦寒之地發兵還朝,登基為帝,后來更是在十余年間,削藩勤王,統一河山,在位六十余年,給了這天下百姓一個海晏河清的煌煌盛世。 想到這里,云鏡湖又喝了一口玉案上已經微涼的濃茶,打算打發走了清和郡主后再加一個時辰的班。 先帝將這大雍的盛世王朝交付到他手中,他即便無法比肩父皇,至少也要守住這大雍江山。 看著這一幕,靈霄越發覺得心疼,不免低頭瞪了一眼正在瞑目療養的檀淵。都怪這廝在人間的時候太過努力,將大雍王朝的版圖擴大了數十倍不止,卻讓他們家小胖子不得不心力交瘁地應付這樣一個大攤子。 不多時,一名穿著百蝶穿花留仙裙的窈窕少女捧著食盒入殿,少女腰間佩著七彩雙鴛環,娉婷行走間雙環交擊,丁鈴作響,越發襯得女子容顏嬌俏,顧盼有神。 陛下,夜深了,太后擔心您的身體,特意讓我送來一碗蓮子羹。清和郡主放下食盒后,一邊從里頭端出一碗尚且冒著guntang熱氣的蓮子粥,一邊柔聲勸說坐在案幾后面的皇帝。 而靈霄在看到這位清和郡主出場的第一眼,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這個女人命中與云鏡湖無緣也就罷了,只是他們之間尚有很深的孽債。這女人的印堂泛黑,頭頂更是有隱約的怨氣籠罩,只是她胸前掛著一掛九宮破煞符篆,替她擋去了一切災禍。 靈霄微微瞇上眼眸,這位清河郡主手上是沾染了人命的,而且還不止一條。 嗯。云鏡湖淡淡地應了一聲后,微微抬眸掃了一眼這位郡主,夜深露重,東西送到了便好。你回去告訴母后,朕心領了。 清和郡主低眉順目地點點頭應了一聲,也不多做糾纏,只是輕手輕腳地收拾好了自己帶來的食盒后,行了個禮轉身就告辭了。 靈霄不覺扯扯嘴角,這個女人倒是真的會演戲,宮斗的段位也頗高,知道以她目前的處境,以退為進是最好的選擇。再看看云鏡湖的眼睛里,竟然掠過一絲不忍。 靈霄不覺暗呼失策,當初他們教了云鏡湖詩書禮御射兵各種技能,偏偏是忘了告訴他該如何應付這深宮斗爭。 當初檀淵的后宮只靈霄一人,他當然不必理會這等雜務。但云鏡湖的后宮可比以前復雜多了,要是自己精心教養的孩子栽在這個小水溝里,靈霄只覺得自己怕是要被氣死了。 果然,為人父母的,總是逃不了cao心的命。哪怕是已經死了,卻還是要忍不住替自家小崽子籌謀計劃。 默了一瞬,靈霄還是沒忍住,隨風飄出了奉天殿,跟在清和郡主身后一直往太后所住的仁壽宮飄去。 跟在清和郡主身后的是她從小帶在身邊的侍女翠霞,她頗為替清和郡主鳴不平:郡主分明是奉太后之命為陛下送羹湯,結果卻日日都受陛下的冷眼,陛下也太...... 翠霞!清和郡主腳步微頓,回頭淡淡地打量著自己的貼身侍女,這里是說錯了一個字都可能會丟了性命的皇宮,所以這話我只警告你一次?;蕦m不比恒親王府,容不得你像以前那般放肆行事。你在親王府的那些事我只當不知,但若你敢在皇宮里打著本郡主的旗號踩底拜高,闖下禍事,本郡主可不會念在你伺候本郡主多年的份上,到時候是死是活,你就自求多福吧。 翠霞微怔,隨后立刻痛哭流涕地下跪認錯:賤婢知錯了,賤婢以后再不敢多嘴了,還請郡主原諒賤婢這一次,婢子日后一定會管住自己的嘴,再不敢給郡主添麻煩了。 清和郡主居高臨下地掃了翠霞一眼,冷哼一聲:起來吧。 她的目的是要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入主中宮。不管是誰,膽敢攔在她面前或是給她的道路添加麻煩,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靈霄在空中看得清楚,這清和郡主竟是個有些修為的修士,只是她資質不佳,也就是個引氣階段的修為,最多也就畫一畫鎮鬼辟邪符篆而已。 不過她身上帶著的那張破煞玉符卻是高級的符篆,不像是她這樣修為的人能夠制出來的,卻不知道是誰會將這般與人類而言彌足珍貴的符篆贈予她。 這個清和郡主的來歷,倒是越發地讓靈霄感興趣起來了。 第十章 冤情 太后的仁壽宮內,金碧輝煌,珠圍翠繞,一派華麗恢弘氣度,教人望而生畏。 三層的白玉階之上,赤金蟠龍柱佇立兩側,當中的瓔珞垂珠簾被門外的侍女抬手分開,清和郡主抬腳邁入房內,靈霄也跟著不緊不慢地走進去。 為迎太后入宮,仁壽宮在月前已經大修一次,宮內處處雕梁畫棟,華麗無匹。 正殿當中的紫檀鑲金案幾上擺著對一尺多高的翠玉八寶瓶,左右兩側便是鋪設大紅色繡鳳穿牡丹的暗花引枕。 鳳袍加身的華貴婦人正斜倚在軟中帶硬的引枕上,明黃色繡鞋脫在旁邊,腳擱在張圓形矮凳上,左右分別有兩名端秀女官正在為她捶腿按摩。 皇太后喜好奢靡,這是皇宮之內人盡皆知的事情。 云氏皇族枝繁葉茂,祖上又有分封藩王的習慣,故而皇室血脈在大雍朝并不是什么格外稀罕的血統。逝世的恒親王便是已經逐漸式微的一支皇族后裔,他們的封地在物產不豐的滄州,親王頭銜已世襲三代,算來已經與京城皇室的聯系格外淡漠,故而恒親王這一支宗親的日子并不大好過。 太后還是親王妃時沒少吃苦,如今驟然有了個當皇帝的兒子,她唯一的念頭便是要把自己前半輩子吃過的苦全都彌補上來。 好在新帝登基不久,目前對她這個母后還算百依百順,無論是她要修建奢華無比的園子還是要山珍海味錦衣玉食,皇帝都會及時吩咐人照辦,因此除了選立皇后一事,其余時間的母子兩都還算融洽。 清和,你把東西送去了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太后見清和入殿,微笑著坐直了身子詢問道。 清和郡主勉強地笑了笑,低下頭遮掩住自己微微泛紅的眼眶,強顏歡笑道:陛下他政務繁忙,我...... 似乎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她抽出袖間絲巾輕輕按了按眼角。 好孩子,當真是委屈你了。太后見狀,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她嘆了口氣,抬手將清和郡主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接過手絹替清和郡主擦了擦眼角的水汽,你放心,這皇后之位,必是你的。過些時日大選,到時候會選些秀女侍君,那時候本宮便讓皇帝封你為后,入主中宮。 清和郡主深深地低下頭,依到太后懷里,用帶著哭腔的聲調柔柔地應了一聲:清和但聽母后安排。 靈霄蹲在旁邊吃瓜,邊從琉璃盤里取用荔枝邊觀察著清和郡主這位外表柔美的黑蓮花,當見到她無語落淚時那張脆弱易碎的柔弱表情,就連靈霄都頗為震撼。 自幾十年前見過想要靠精湛的演技上位的某人之后,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識過這種程度的演技了。 要是讓這個女人繼續留在他家小胖墩身邊,只怕那涉世未深的小胖子也未必能夠抵抗得住這女人的精心籌謀。 靈霄清楚,云鏡湖或許跟著檀淵學了些帝王之術,但對這種詭譎人心和后宮爭斗,那是一點經驗都沒有。遇到清和郡主這種算計死人不償命的人,只能是白白送人頭。 只是,靈霄對這些人心算計向來不大通,他向來都更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但是顯然,云鏡湖眼下遇到的問題不是簡單地用武力就能夠解決的。 檀淵倒是辦法多,智謀足,只是這位大爺現在正療傷呢,自顧不暇了都,哪里還有空去關心自己在人間認養的義子那檔子家務事? 他長嘆了口氣,但見女子頭頂的兩團鬼氣多次試圖靠近,卻總被她掛在身前的玉佩擋住,終于有了主意。 靈霄的右手手指一彈,便輕而易舉地將兩縷鬼氣攏在掌心,隨后帶著這兩縷鬼氣去了皇宮之外,隨便尋了個荒野場所,掐訣引來這兩只死后怨氣不散的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