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但即便是什么怪病,段南風也不想去如何處理。 排斥也好,也能用這個理由少見對方。 可段南風多少有些高估從未深陷爾虞我詐的自己,在人人長了個玲瓏心的世家大族里出來的徐燕知面前,他那點心思完全是不夠用的。 完全不是徐燕知的對手,段南風今天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一點。 段南風走到大門口與徐燕知對視,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段南風又是一陣反胃。 王府的人知道徐燕知與齊昭是好友,也不敢如何粗暴地攔他,所以站在段南風面前的人還是十分體面,與市井傳言里被阻攔在外的情人很不相同。 不過若按照夢中的說法,段南風才是那個見不得光的情人,甚至連情人都算不上,只是王公貴族閑暇時候用來逗弄賞玩的一個玩意兒。 段南風心中對這樣的自己生出幾分不喜,更是多了幾分離開此處的念頭。 面前站著徐燕知這樣一個人,段南風竟還能分心去想自己什么時候該見見易桓宇。 徐燕知反應很快,見段南風沒先開口,自己便直接問齊昭在不在家中。 齊昭自然是不在的,王府的馬車掛了牌子,齊昭又愛騎馬,只要有人盯著王府就一定能知道齊昭不在。 段南風第一反應便是徐燕知生了什么歪主意。 可第二反應卻是想報一報前幾日對方陷害自己的仇。 段南風垂眸想了想,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說:王爺不想見你。 徐燕知聽了啜泣起來,哽咽著說:昭哥哥怎么會不見我?他喊我燕燕,還找了這么像我的你在府里伺候,難道不是心悅于我嗎? 段南風愣了一瞬,替身這樣的話自己知道歸知道,可從身為白月光的徐燕知嘴里說出來,給他帶來的傷害卻不比夢中看到齊昭拿自己當替死鬼少多少。 他臉上的神情一時間有些繃不住,差點兒便甩開徐燕知的手回去,可他知道若今日他甩開徐燕知的手,對方定然又要被推倒來污蔑他打人。 到時候齊昭定然又要說些不中聽的話羞辱他,本沒必要聽的難聽話沒必要上趕著聽,段南風自然不會給徐燕知這個機會。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段南風能夠防得住的。 只見徐燕知猛地甩開段南風的手,忽的便往身后臺階下倒去,甚至避開段南風伸出來抓他的手,只管摔破額角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問:我知道段公子對昭哥哥一片深情,可昭哥哥喜歡誰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又何苦拿我撒氣。 段南風驚得后退一步,心說哪里能有人這樣顛倒黑白,連忙便要解釋什么,卻被趕來的杜泉給攔住了。 杜泉抬眸看向跟著徐燕知來的小廝,皮笑rou不笑地說:送你家公子回去,否則等他鬧完了回去,怕是額頭傷口都要好了。 杜泉的話語涼涼的,聽得徐家小廝頭皮發麻,也沒敢多逗留,扶起徐燕知便將人往馬車那邊帶。 徐燕知也知道杜泉不是好對付的主兒,自己那點手段在杜泉面前根本不夠看的,也沒想留下來糾纏,只做出一副虛弱模樣上了馬車。 杜泉卻是看都沒看徐燕知一眼,只回頭去看段南風,拉過他的手看了看有沒有受傷,畢了嘆了口氣說:你又何苦出來與他多費口舌,左右齊昭不在,府里下人也不敢放他進去擾你清凈。 段南風看見杜泉便想起先前聽見的話,別開眼沒說話,好一會才緩過勁來朝對方打了個招呼。 杜泉也沒計較這么多,只帶著人往里邊走,將人送到了齊昭那院子外才停下腳步。 杜公子不進去坐坐嗎?段南風開口后才覺得不妥,他想著自己好像沒什么資格邀請人進去坐坐,尤其是齊昭不在的時候。 那是王爺的地方,他不在我不方便進去。杜泉搖搖頭,深深看了段南風一眼,沒頭沒尾地突然冒出一句,都長這么大了,當年在王爺這兒見到你,你還是個小孩兒。 段南風抬眸看他,沒有接話。 杜泉是個很聰明的人,他說的每一句話,幾乎都能帶上些許自己的目的。 比如他想要幫齊昭留一留已經生出去意的段南風,那他可以提一提當年。 杜泉一雙眼睛第一眼便能將人看出個三四分,若并非精明之人,甚至能看出七八分。 而段南風確實與杜泉稍微有些交情,雖不是很熟,但從小見過,后來又有交集,杜泉了解他半點都不奇怪。 段南風很在意當年自己被齊昭撿回來這件事,很在意這些年與齊昭相處的點點滴滴,所以因為這點莫名其妙的依賴,當初齊昭要他不當影衛留在身邊的時候,他才會半點反抗都沒有。 甚至連齊昭頭一回要他,他也沒有反抗什么。 那時候的齊昭甚至沒有問過段南風喜不喜歡男人。 杜泉看不上齊昭的做法,但齊昭是他帶了幾分利益關系的朋友,與他更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所以他來跟段南風提當年。 如杜泉所想的,段南風確實想起了當年,那點早已在心中被磨滅得無影無蹤的雛鳥情節不知為何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心底。 被要之前他依賴段南風,但之后真真切切沾上了□□,他又沒有那般的依賴,一切的依賴仿佛轉為喜歡。 可如今因為杜泉的話,他腦海中卻是浮現了當年齊昭與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甚至在腦海中浮現齊昭握著他的手教他用劍的時候同時想起昨夜齊昭狠狠要他時也抓住了他的手。 段南風垂眸想了許多,在杜泉覺得自己成功了的注視下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 可這個時候卻聽見遠處茯苓匆匆跑來,說是齊昭回來了。 齊昭來得很快,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看著比平時沉一些,明明該是澄澈的一雙眼,卻總讓段南風感覺到幾分危險。 杜泉瞧見齊昭來了,只當自己干完了活兒,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看起來像是沒打算管齊昭會把段南風怎么樣一般。 可臨到小道盡頭,杜泉還是回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齊昭揉進懷里咬著脖頸咬得眼圈發紅的段南風。 他在原地站定,不知想了什么,勾唇自嘲地笑了一聲,大步離開了這里。 齊昭看起來是喝醉了,段南風感覺到對方的動作比昨夜溫柔很多很多,甚至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溫柔一些。 就連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情意,這讓段南風感到費解,費解之余又多出幾分希望,希望那夢境是假的。 也許齊昭是喜歡他的,也許根本就沒有什么白月光。 直到齊昭抱著他到了床上去,嘴唇貼在他耳邊輕笑著,薄唇一動一動蹭得他耳朵發癢,更紅得不行。 隨后,他感覺到齊昭的話語帶了綿綿情意,可他卻在對方開口的一瞬間渾身血液仿佛被塞進冰雪之中,冷得他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齊昭,貼著他的耳朵喊:燕燕。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跑路 感謝在20211104 14:15:07~20211105 18:52: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歡顏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芭樂益菌多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0章 段南風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身旁的齊昭還在睡,這是這兩年里很少發生的事兒,想來昨夜齊昭是真的醉了。 不過也可能是今兒個段南風醒得早,又剛好朝廷沒開印,齊昭便還在床上睡著。 段南風懶得去管齊昭為什么還在床上睡,他只是躡手躡腳爬起來草草收拾了兩件不打眼的衣袍,又拿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后繞過屏風出門去。 他打算回以前的屋子拿些從前的衣袍看能不能穿,再不成跟十五借兩件也不是不行。 這樣想著,他直接出了院門,差點兒撞上剛好要回來的茯苓。 茯苓瞧見他這么早就起來了,驚道:你怎么起這般早,我瞧著王爺都沒起來呢。 段南風急著要走,也沒想跟茯苓多話,只笑著說有點事過去影衛住的那邊。 茯苓打量了他一會,拉著他到院門外旁邊的墻下,壓低聲音說:你身子還好吧?昨兒我聽你好大的聲音,像是還哭了,但離得遠我也聽不真切,且我一姑娘家聽你們這些也不好,便也不知是不是那回事。 段南風被說得有些臉紅,心中想齊昭從前比昨夜還要得狠些,可他也覺得跟茯苓一個丫鬟說這些不大好,便只點點頭說是哭了,又說沒事。 茯苓瞧著他走路還算好,也沒有再說什么,只隨手塞了個包子給他墊墊肚子,說:早些回來用早膳。 段南風忍著沒有將自己要走的事告訴茯苓,只讓她往后離齊昭遠一些,便匆匆離開。 茯苓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只能進院子里去干自己的活兒。 段南風到從前住的那間屋子去,一進門便感覺里邊竟是比外邊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他走到柜子邊去翻從前的衣服,發現那些個衣服都小了,沒一件是能穿的。 他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決定去十五的房間看看。 記得去歲繡娘來量新衣尺寸的時候還說他長高了一些,他想著十九歲了怎么還能長高,便只當是繡娘在說好聽話來哄自己開心。 如今一看,確實是高了不少。 只是衣服小了這樣的小事不知為何也叫段南風不大高興,他總覺得這些小了的衣服總能提醒他是已經在齊昭身邊待了好幾年。 從前健康的身體在那兒養得病怏怏的,成日什么事都不能做,門也不讓出,只需要待在王府里頭等齊昭需要他的時候爬到腳邊去就是了。 段南風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他討厭徐燕知的行為,更討厭在齊昭身邊仿佛泄欲工具的日子。 且這個泄欲工具還是徐燕知的替身,更是讓段南風厭惡。 稍微收拾了一些東西后,段南風推開十五的門。 破天荒的,他竟是在屋內看見了十五,而十五瞧見他來也是驚了一驚。 驚訝過后看見他手上的行李,十五又是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將人拽進來,壓低聲音問:你這是干什么? 段南風沒想瞞著十五,他眼圈有些紅,扯了扯嘴角,說:十五哥,我不想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段南風本想說他不想齊昭床上的玩物,本想說他不想在齊昭想要的時候像狗一樣爬過去,不想要的時候只能被扇巴掌被當做徐燕知的替身。 可他在曾經也帶過自己,對自己只有純潔兄弟情的十五面前,實在說不出那樣的話。 十五大約能猜到段南風經歷了什么,他是個男人,也能想象從影衛變成委身男人身下的玩物是什么感覺。 所以他抱了抱段南風,安慰了他幾句,又翻出幾件自己小了的衣服給他試試能不能穿。 你走之后千萬躲好,王爺想來不是能容忍身邊人逃跑的人,所以你千萬小心,跑得越遠越好。十五囑咐著他,又拿了一些能用得上的藥給他,最后翻出一把刀來。 段南風看到刀的時候眼睛一亮,想起那是自己從前用過得一把刀,只是因為后來齊昭又給了他一把,這刀才閑置了下來。 沒想到十五還留著,他記得十五是個念舊的人,有個箱子還存了不少死去兄弟留下來的東西。 影衛多數都是孤兒,除了這里的兄弟根本沒有家人,若他們也不記得,也不留下一點東西證明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活過,想來很快就會被遺忘。 段南風沒有多話,接過刀后摸了摸刀身,又伸出手抱了抱十五方才轉身離開。 逃離比段南風想的還要容易一些,也許是因為有十五在幫忙,也許是齊昭篤定他不會離開所以才放松警惕。 反正段南風很快便逃出了王府,又緊趕慢趕出了京城。 他對京城之外的地方其實都不大熟悉,幾個少數熟悉的地方也不過是從前做過任務的地兒。 那樣的地方太好找,他不會傻乎乎地跑出去。 東南是個好地方,且這樣的繁華地帶人流眾多,是最好的藏匿地點。 段南風稍微做了易容便上了去東南的船,一路上沒敢與人說話,只裝作啞巴比劃著自己要去哪兒。 好在齊昭明顯還沒發現他走了,前往東南這一路也還算太平。 王府內,齊昭醒來后還回味了一遍昨夜的事兒,其實昨夜他并沒有醉得如何厲害,只不過借著酒勁兒想親近段南風罷了。 平時不把人抬那么高,怕自己徹底栽進去,往后再不清醒,也怕被人抓住軟肋,舍棄又舍不得,不舍棄又得想方設法保全段南風。 偶爾放肆一次對齊昭來說也是不錯,只是他有些后悔昨夜喊著燕燕說的那些情話。 段南風本就黏人,瞧著對他也不只是對主子的感情,若因為已經的話生出多余的心思可就不好了。 這般想著,齊昭坐起身來想尋找段南風的身影,卻只在身旁摸到了一片冰冷,掀開簾子往外看也瞧不見段南風的身影。 他皺起眉來,已經沒空去想段南風會不會因為他昨夜的行為而生出什么越界的想法,他只對醒來后看不到段南風感到陣陣不安。 明明段南風只是一個影衛,他不該為了一個影衛產生這樣的情緒,即便他知道自己心底早就生出與對方年年歲歲都在一塊兒的想法。 但齊昭并沒有在原地想多久,更沒有將一切表現在臉上。 他只是讓人進來伺候洗漱,穿衣中途閉著眼問身邊替他系上宮絳的茯苓:段南風去哪了? 茯苓聽著這般冷的聲音,渾身一個哆嗦,但還是努力鎮定下來,做出一個疑惑的模樣皺皺眉說:他方才出去了一下,說是會快些回來跟王爺一塊兒用早膳。 齊昭睜開眼冷冷看她,瞧出她這話半真半假,也沒有戳破。 他知道茯苓跟段南風關系好,茯苓在他面前幫段南風說些好聽話也是尋常事,不必大驚小怪。 可他怎么就總有些不安,不安到仿佛有什么大事發生。 總不能齊晉這小子今日要拿他項上人頭吧? 齊昭嗤笑一聲,心里只道齊晉這會子根本沒這個能力,想是因為別的事。 茯苓知道段南風還沒回來,心里頭有些著急,有些怕是出去遇上什么事,又有些怕回來之后挨齊昭罰。 她想著趕緊出去找一找段南風,好看看他在哪里,叫他趕緊回來。 可齊昭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只叫她跟在身邊,想看看段南風究竟去哪里去那么久不回來。 茯苓急得不行,但也只能小心翼翼跟在齊昭身邊。 可直到午膳時候段南風也沒回來,齊昭的臉一點點黑了下去。 他究竟去哪里了?齊昭陰沉著臉看著茯苓,心里猜測段南風究竟躲在王府的哪個地方,是不是去找了十五,還是偷溜出去私會易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