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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菊索性以此為突破口,連帶那位貴女喜歡什么顏色衣裳、偏愛何等味道之香料亦或是慣用發髻等等,都從張墨海副官處打聽得一清二楚。 整個人按照孔薏藍的模子重新打造,卻又與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的京城貴女不同,帶著些漁家女獨特的親近可人,直叫張墨海愈發沉淪。 兩人早已暗中來往多時,情到深處亦蜜里調油,唯一的困難僅在于張墨海尚未娶妻,沒理由先行納妾。 為此他一直不松口,今日不過是阿菊以性命相搏,最后逼迫他的一步棋罷。 哪怕只能將她暫且安置于后院無有名分,頂多算是養在蕉城見不得光的外室,她也定要成為張墨海身邊,眾人皆知的女人。 畢竟眼下還不過是在蕉城臨時所建張府之中,阿菊便已見到遠超自己從前的富貴奢華,她甚至不敢去想今后若跟著張墨?;氐骄┏堑臏婊舾?,又該是何等富麗堂皇。 既然鐵了心準備跟他去京城,她自也須變得更符合京城標準些。 然而目前身在蕉城諸多官家女眷中,唯有江玖葉與蕉城知府夫人生長在長安。 阿菊心知自己已惹了江玖葉不快,知府夫人又不常與官兵營諸人往來,思來想去,她倒將心思放到了莊舟身上。 雖不算作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到底出身高貴亦受過雍朝文化禮儀之教育,還是有幾分值得學習。 加之莊舟身為胡女,比起她這小小漁家女,半斤八兩。 若主動向其示好,應也不敢拒絕。 “公主又如何,到了大雍地界照樣低人一等?!?/br> 將準備好的糕點置于食盒中,阿菊與張墨海撥給她的侍女檀兒一道走出后院,低語相談:“她也不見得就比我高貴多少?!?/br> “姑娘你的話無錯,可奴婢瞧著,那胡女倒像個傻的?!?/br> 馬車停穩,檀兒扶著阿菊上車,坐定后與她緩緩道來,甚為不解:“聽說那胡女是被江東王親自護送至蕉城,兩人一路僅帶著幾名侍女隨侍微服出行,無有閑雜人等打擾?!?/br> 若換作常人,早趁此機會攀得王爺青垂:“哪像她啊,逮著個殘疾人當成寶貝,攆都攆不走?!?/br> “說不準是欲擒故縱呢?” 阿菊垂首失笑,暗嘆這世間女子無論胡漢,總不過幾縷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叫江東王瞧著她待顧將軍情深似海,無奈造化弄人,隨之生出憐愛同情?!?/br> 況且:“江東王相貌堂堂,談吐高貴,卻比不過一個殘疾人?!?/br> 她刻意停頓半刻,吊足了檀兒胃口方放下車簾從街邊收回目光:“你說,他會不會暗生惱恨嫉妒,反而更想得到那胡女,以證其魅力?!?/br> 被人背后念叨著,莊明徹一個噴嚏出口,急忙站得離驛站租借之馬匹遠了些。 將莊舟送到顧淮濟身邊后,他便算完成洛偃長公主所托,自也不必久留,須趕緊赴封地就任。 臨行前他倒是灑脫,來無影,去無蹤,不曾通知任何人。 幸而莊舟卻從來福那兒得了消息,早早與顧淮濟等在城門處,專程相送。 “溫陵距離蕉城不遠,待本王安頓之后,會再尋機會前來探望將軍與六小姐?!?/br> 莊明徹不習慣喚顧淮濟為“表兄”,以職位相稱,亦無錯處:“不過依本王之見,想是咱們與倭奴間不日又會再次開戰,到時不見得還有今日清閑?!?/br> 倭國海盜此番惡狠狠地扇了自詡天朝上國多年的雍朝一個大耳刮子,蕉城灣眼下群情激憤,戰爭氛圍比之以往更甚。 就著這股東風,顧淮濟隨即下令于各個漁村中征調壯年適齡男子,換下過去擅長陸戰的雍朝兵士,用作整編新水軍戰隊對抗倭奴。 同時聯絡附近泉州、番禺等城內規模最大的造船廠工匠齊聚蕉城,研制對抗倭奴之新式水艦。最后,因為倭國內亂作祟,流竄雍朝海域范圍內的流寇大多其實都是有錢就掙的亡命徒,無有任何家國民族榮譽感,既如此—— 不若雍朝開出更高價格吸引他們前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至于顧淮濟這身傷病,早在莊明徹與莊舟到達蕉城前,消息便已傳遍長安。 得知親子生還,長公主剛剛喜極而泣后還不到一日,立刻擦盡眼淚,集結了包括宮中御醫與民間醫士在內的二十名神醫團,包管路費住宿直往蕉城而來。 如此興師動眾,想是志在必得:“將軍與六小姐大可放寬心,未來諸事,皆會順遂?!?/br> “借王爺吉言?!?/br> 諸人就此別過,莊明徹北上溫陵,莊舟則推著輪椅同顧淮濟一道回城。 經過街面早膳攤販時,又各自要了些餛飩燒麥填飽肚子,方才往將軍府而去。 怎么也沒想到會在府門處遇見看起來已然等待許久的阿菊。 “見過顧將軍,莊六小姐?!?/br> 阿菊堪堪行禮,忙不迭示意身后拎著食盒的檀兒上前遞出:“一點兒自己手工做的小點心,不成敬意。還望莊六小姐勿要嫌棄?!?/br> 莊舟摸不清此人來意,只笑著收下遞給聽聞她回府前來府門處迎接的狄爾,轉首相迎阿菊入府:“多謝阿菊姑娘,進屋座罷?!?/br> 因著官兵營中宴席多是擺在將軍府,所以此地阿菊已算來過很多次,輕車熟路跟隨莊舟行至客房坐定,不免好奇:“六小姐怎地還住在客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