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三家族主聞言心中俱是咯噔一聲,這意思是讓他們掏東西讓對方滿意,而不是自王庭中支出??赡芄馐浅鲐攧者€不夠,需要將人給推出去。事情是姬平惹出來的,姬浪將事態擴大,而姬滄則有袖手旁觀之嫌,不管是哪家都無法從中脫出去。姬野沒有耐性等到他們應聲,說完這話身影便化散了,只余下橫眉冷對的幾位長老。 平氏族主平陸呵呵一笑道:節哀。他是絲毫不掩飾自己幸災樂禍之意?,F在平氏支持的人已經沒有機會了,可他看到了一絲希望。未來的主君非平氏推上去的不要緊,只要公氏和屈氏力量折損,平氏還是還是能夠從中爭到一席之地的。 說到底,是姬平惹出來的事情,他要是不生貪念,怎么會至于此?現在姬平已經死了,公氏與屈氏俱是將怒火轉移到了平氏的身上。被嘲笑的公無咎尚未說話,屈群便出聲譏諷道:平少君不幸身歿,平氏不為其報仇么?竟然這般無情? 平陸被戳到了痛處,面色一變,但是很快便沉靜了下來,他應道:原本便不占理,何必報仇。在黃帝跟前他是不會這樣說的,不過現在只有他們,接下去還得給白帝等賠罪呢,可不就得堅持這樣的論調了? 扶桑國。 風逍遙已經回到了王庭復命。 事情失敗了。他皺著眉,有些懊惱。 你已經很好了,牽制住了何雪夜,是涿鹿之野的那群人沒有用。雨花空笑了笑,接過了話頭,他又道,聽說白帝動身前往涿鹿之野了。 青帝牧桑的面色陰沉,他是希望此回能夠成功,最好是將那眼中釘給除去,只可惜光風逍遙一人沒有用處,只能夠耐著性子等待百年后的生死劍了。他不會對生死劍做什么,只會在那個時候下一道懸賞,以仙器相酬,想來那些參與生死劍的不會拒絕的。 姬浪已經沒有用了。風逍遙又道,這也是一件大事情。涿鹿之野三子爭位,是姬浪先找上他們扶桑國的,他們打算推姬浪一把,日后還掌控涿鹿之野,然而姬浪要辜負他們的期待的。 白歧陽搖頭道:只是一枚閑子,就算早早被立為承繼之人又如何?那位還算年輕,距離壽盡隕落早著呢。修到了大羅金仙的境界,壽數極長,若不是同輩出手,那只能就是陷落在逐道的途中,可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可不會邁出那一步。 法獄之中衛文儒如何了?牧桑忽又出聲問道。他對太一宗,尤其是衛家的父女恨之入骨。以衛文儒的金仙修為,原本是難以傷了他的法體的,然而衛文儒是太一老道的真傳,他的劍意引動了當初太一留下的劍痕,激發了心魔,故而受傷。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屈辱,他恨不得將衛文儒抽筋剔骨,只可惜此人留著還有用處。 雨花空應道:極為硬氣,百種刑罰,意志不壞。 牧桑瞇了瞇眼,冷笑了一聲道:等到其所珍視的,一點點地被碾碎,我看他如何繼續硬氣! 陰一城中多得是天涯往來客,一段時間后,消息就傳遍了鴻蒙。至于涿鹿之野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無人知曉,只不過暗地里傳,白帝回到昆侖之境中,賜下了不少道書供門中弟子觀摩,足以見其欣喜。 衛含真那處在得來太一宗送來的寶材之后,祭煉了不少的陣盤,不過到了這時候,反而沒有用處了。先前的一戰到底是震懾了各方的敵人,使得他們雀躍的心平靜了下來,將心思落在了生死劍上。 生死劍靠劍意擇人,是逐劍之戰,參與者幾乎都是修煉《根本劍經》的弟子,但也有些許例外。除卻衛含真、素微等九州來客,還有些許自鴻蒙圣域其他地域來的,他們以劍為器,偶爾也有勝出,然而次數極少,因為以劍為輔和劍道唯一有著本質區別。 于修士而言,百載時間并不長遠。衛含真在境界上沒有多少提升,只是對宰道衡機這一道法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至于素微,邁入了玉仙境之后,余下的時間便是鞏固此境修為,以及參悟記載著《根本劍經》的載道碑文。 生死劍下生死不論,無劍帖之人不可干涉。如英,你接下來有何打算?衛含真望著甘如英,沉聲詢問道。妖庭、太一宗以及微山,不管哪一處都會接納她。不過她更傾向于甘如英前去妖庭,因為涿鹿之城那邊怕也將其當作了眼中釘,妖庭龍族會護佑她,還能指導其在神通道法上的變化。 微山是師尊的道場,甘如英更想去那邊,只是深思了片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應道:弟子想回太古妖庭。衛含真自然應允,她轉向了鳳之儀道:鳳道友,此回便麻煩你了。 鳳之儀鄭重點頭,又道:真魔之事,未來我妖庭不會袖手旁觀。眼下的太古妖庭都趨于自守,不管是對于鴻蒙圣域還是冥海真魔,都是不管不顧的態度,然而同在鴻蒙地界,怎么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昆侖境劍碑之上,無數道劍痕交錯飛舞,最后慢慢地勾勒出一張鴻蒙天界的地圖,劍光化入其中后,變成了無數游動的小點,此即是劍帖所有者的位置,而這一幕會映照到修士持有的劍帖之中。 劍道的生死之戰在劍音長鳴中揭開了序幕,尚不到一月,劍帖上的光點已經散去了許多,代表著其主人成為劍下亡魂。 冥海之中,甘如英同鳳之儀離去,只余下了衛含真師徒二人。 已經開始了。衛含真望著劍帖上的光點,雙眸沉凝。除開了最先涿鹿之禍,劍帖的確換來了平穩,現在的生死劍是她們必須面對的話題。雙指捏著薄薄的劍帖,衛含真又輕呵了一聲道,你說白帝到底想要做什么呢?為什么非要推動修士殘殺?什么事情比保留屬下的英銳更為重要? 素微沒有應聲,現在她們只有猜測,沒有任何答案,可能只有拿到《劍道真解》的那一刻,才有可能找到蛛絲馬跡。既然卷入了生死劍中,那不管對手是誰,只要想殺死自己的,那都算是逐道之路上的大敵了,她們沒有退路。片刻后,她道:回微山么?在劍碑上留痕的還有水盈道友,這一百年不知其磨礪得如何了,她們約好了在微山會面,不然偌大的鴻蒙,哪能找到對上的下落? 衛含真點了點頭,應道:應該如此。 昆侖境中,一望無垠的雪原寒風凄切,數具僵硬的尸體躺在了雪原上,鮮血散落一地。對于雪原妖獸而言,修士的法體算是大補之物,然而此刻雪原中的妖獸都只敢在外圍游動,根本不敢踏上雪堆。 風不斷地吹著,血腥味逐漸地散去,一個白發女修漫不經心地掃向了四周,忽然間劍光一亮,便照向了后方。轟然一聲爆響,一個修士從那雪堆之下躍了出來,然而沒等他做什么,劍光分化成一張綿綿的劍網,將那修士徹底絞殺。而后側邊又躍出了一個咳血的修士,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向著女修求饒,愿意奉上劍帖。 這女修正是在昆侖境游歷的水盈,在生死劍開始之時,她記起自己與素微她們的約定,準備往微山,然而這個時候兩個同樣持有劍帖的修士出現,說要與她合作,先行殺戮持有劍帖之人,可是在水盈看來,他們也是自身之敵,故而她順勢應下了,在一道解決了幾個劍帖持有者之后,那兩人忽然向她下手。 鴻蒙修士之間的冷漠還真是讓人失望啊,她除了收下他們的命也沒有其他辦法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變卦。 劍者不屈的風骨呢?水盈幽幽地注視著那個修士,慢悠悠道,你死了,劍帖不就落到我手中了嗎?我為什么要放過你? 那修士聽了水盈的話,陡然間變臉,大聲叱罵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今日殺我,明日就有人來殺你。 有道理。水盈點了點頭,可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已經死了呀。百年時間,除了功行提升,她還明白了一件事情,你劍下容情,可別人劍道無情。光是九州出身這一點,便會被入根本經的修士排斥,他們有一萬個理由要你死,只是她還不想死呢。 將有價值之物收起,甩出了一道符箓銷毀了尸身之后,水盈掏出了地圖,化作了一道遁光,朝著微山方向掠去。 在她離去后不久,數名灰衣修士趕到了此處,懊惱道:來遲了,原本這些人正好給少主練手的。 另一人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再找吧。 他們口中的少主姓陳,名向闌,乃是昆侖境一個小族的少主。若只是靠自身,修到玄仙境界已經到頭了,可要是得到了《劍道真解》,定然能夠往前進一步,故而也參加了生死劍。 生死劍中非劍帖持有者不能夠干涉,卷入斗戰,可這并不意味著就沒有背后勢力的身影了,相反,他們起到了一個頗大的作用。譬如尋人,劍帖之上只有光點,并無名姓、修為,要是貿貿然撞到了一個修為比自身高的,那不就是白白送死?故而其中需要背后勢力出動,確認到底誰才是可對之敵,除此之外,勢力可提供各種斗戰法器甚至是庇護,散修可跟有勢力的修士無法比。往屆的生死劍沒有一個是孤身一人的散修勝出的。 此刻的陳向闌派出了手底下的人,可他自身并沒有關注劍帖上處于附近的光點,而是在看一道來自扶桑國的英雄令,以仙器作為報酬,扶桑國所圖甚大啊。要殺之人乃劍帖持有者,只要揭下了英雄令便可知其下落。在仙器的誘惑之下,那兒定會是角逐最為激烈之地。 同為玄仙,族老以為能有幾分勝算? 陳氏族老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意味深長道:少主,那位可是大道之限上超越太一祖師的人。 第107章 太一祖師雖然隕落,但是他仍舊是鴻蒙生靈提起來便忌憚和畏懼的人物,當初他仗著一柄劍殺穿整個鴻蒙,可給不少人留下了陰影。 陳向闌眉頭一皺,應道:一人不可,那多人聯手呢?正因為她在大道之限上有如此成就,才不可能留下他。大族子弟可能看不上那一件仙器,但是對他們這等小族而言,多一樣仙器便增進一分自身的實力。這回生死劍他也不知道自身能不能成功,就算不能,那也要為族中留下點什么。 陳氏族老見少主人執意如此,也不再勸。他嘆了一口氣,這次不只是少主自身,整個陳族都做好了其身死的準備。主動讓出劍帖可能會獲得一線生機,但是搖尾乞憐之姿態會讓劍心受損,別說是獲得精進了,能不能維持住當前的境界都難說。 昆侖境中,不只是陳向闌如此,那些劍帖的擁有者在見到英雄帖之后,也被那一件仙器誘惑,反正都是自身的對手,早些動手和晚些動手有何區別? 劍光在半空中疾行,倏然亮芒一轉,化作了兩道人影落在了低矮的山丘上。 師尊,有人過來了。素微沉聲道,手腕一翻抖出了劍帖,只見上面數枚明亮的光點往此處涌來。她們師徒自冥海過來,一路上也遇見了劍帖持有者,有的人主動避開了,而有的則是不免一戰。這是擁有劍帖必須面對之事,不過最近有些奇怪,那些劍帖持有者數量明顯地變多了,像是有預謀地往這邊沖來。 衛含真嗯了一聲,從容地擺下了陣盤。過去祭煉的打算應對涿鹿之野的修士,不過他們沒有出現,此刻用在這處最好。百年之前,在劍碑上留痕的都是玄仙,但是一百年之間變數極大,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趁著這段時間將自身功行推動到金仙境界,她得做好最壞的打算,要時刻保持自身靈力的圓滿,在這等時候,借用陣盤法器最為省力。 這回一氣前來的有四人,他們都是玄仙修為,是因為青帝的英雄帖才走到一起的。眼下地方是衛含真二人,若是等到這事情結束了,便是對對方出手了。故而他們心中時刻保持著一抹對友盟的警惕。 情報不差,果然是一名玄仙,一名玉仙。立在一朵云上的年輕修士沉聲開口道,就算對方再勇悍,以他們四人之力,也是綽綽有余了。只是他沒有直接沖上去,而是又道,先前遇見她們的人全部都身隕了,可能她們身上有什么仙器在。 難道就她們有么?灰衣修士冷笑了一聲,他手掌一翻,掌中立馬出現了一枚形似飛鳥的玉梭。喝了一聲去,那玉梭如同疾光一般沖了出去,然而尚未到衛含真身側,便被半道上的閃爍的光屏給震了回來?;乙滦奘窟琢艘宦暤溃菏顷嚤P!先前的一啄只是做試探,現在知曉前方有陣盤,他便開始掐法訣駕馭這枚飛梭。明亮的光芒包裹著玉梭,宛如一只渾身烈焰的飛鳥,悍然撞入了陣盤之中,光焰四濺,頓時將陣盤撕開了一道口子。然而沒等灰衣修士面露喜色,又一道陣屏出現,顯然是陣中陣。 見只有自身在行動,灰衣修士也有些不樂意了,他轉身望著同行的另外三人,正色道:那陣中有陣,一時半會兒破不開,需要諸位道兄助我一臂之力。那三人哪里會不明白他的計量?這是不想一個人消耗力量。不過他們是為殺死衛含真而來的,未曾考慮太久,便應了一聲好。 靈力滾蕩,劍器長鳴。一道輕響忽地傳來,半空中仿佛出現了一道長鯨的虛影,若隱若現?;乙滦奘啃闹泻龅馗‖F了警兆,原本要沖入陣勢中的玉梭驟然一頓,可就是這片刻的緩滯,原本破碎的陣盤又自行修復了起來,使得之前做的一切成為無用功。 道兄這是在做什么?傳來的聲音中夾雜著幾分斥責,灰衣修士凜了凜神,再抬頭時那道長鯨虛影已經不見了。是錯覺吧?或者是涿鹿之野的修士在此?不過他們是不能涉入戰局的。這么一想,灰衣修士稍稍地放松了下來。 四名修士在尋思破開連環陣法之道,而衛含真師徒則是氣定神閑地在陣中,絲毫不在意陣盤損壞。一直等到四人破開了最后一道,衛含真的眼中才閃過了一道異光,劍光一揚,鏗然一聲響擊落了迎面而來的玉梭,又打出了數道神霄雷,將四人稍稍逼退了幾分。 陣盤破了,諸位還不動手?最前方的那位修士拔高了聲音,他的神情滿是振奮,仿佛瞧見了仙器落入手中。他們四人只要將靈力轟落在其中一人身上,若沒有法器遮蔽,對方必死無疑。然而他的話語沒有得到任何應答,直到一道悠遠空靈的長鯨鳴聲傳來,他才眼皮子一跳,感知周身的景象。這是 禁鎖天地?;乙滦奘繎?,他想不明白,為何對方能夠使出這般的神通手段,這不是《根本心經》中的神通功法么?四人都是使劍的,劍遁的速度極快,但是被禁鎖在小天地之中,他們的劍遁之術根本發揮不出來。而且這小天地中,靈機運轉仿佛有幾分阻滯。 衛含真勾唇一笑,像他們這般愚笨的修士可不少,興許是自信讓他們盲目了吧。圍繞在周身的劍光發出了一道鳴嘯,倏然間化出了千萬道亮芒,宛如璀璨的銀河充塞著這片小天地。衛含真伸手一點,劍氣橫掃,這片天地中的靈機盡數為劍氣所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