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喂,她是你師妹???這般不客氣?云池月坐在墻上朝著清聲招手。 清聲抬眸,那雙狐貍眼中盈動著笑意,她乘著風掠到了云池月的身邊,與她并肩而坐。從儲物袋中掏出了靈酒遞給了云池月,笑瞇瞇道:是白狗道友啊,師妹就是用來打的。她心氣好,磨一磨是為她好。 云池月斜了清聲一眼,不大相信她的話。想到登瀛秘境中的事情,她將靈酒一甩,湊近了清聲,神神秘秘道:衛道友和你的這位師妹是怎么一回事??? 清聲神情一變,正容道:弟子怎么可妄議師長之事?頓了頓,又道,你若想知曉,直接去問我師尊,以你們的交情,應該不會打死你。 云池月:她知道了,這是不可問的秘事。 玉言這般境況,自然是落在了玉衡的眼中。某一個夜里,他再度地出現,給玉言的不再是法器,而是一卷名為《煉骨天兵》的功法。道書之上,清氣縈繞,可那煉骨兩個字闖入了玉言的眼中,使得她神情大變。將道書往前一推,她警惕地望著玉衡,怒聲道:我是玄門正傳,不會走邪門歪道。 玉衡一挑眉道:此是妖族的煉兵之法,抽骨為器,化魂為術,以骨器為寄托,化其他妖族神通為己用。你身上有真龍的血脈,走這一道又如何不可? 玉言冷聲道:我有真龍血脈,就算要走妖族之道,那也該與妖皇一般,而非是此等下術!她在長觀宗中看過的道書不少,自然也明白其間的不同。這《煉骨天兵》是伐人實己之道,要說適合半妖的,還是甘如英的《太虛化龍經》,其名為化龍,可實際上能夠百轉千化,能領悟其他妖族神通,這是我自得的,而非是強加于我。同樣是半妖之身,可師尊卻將那門功法給了甘如英。想到了此事的玉言忽然間有些憤怒,對上玉衡溫潤如玉的面龐時,這股怒意更是熊熊燃燒。 玉衡一挑眉,將道書收起,他看著玉言道:你為什么憤怒? 戾氣和憤怒交雜,玉言的眼中火光洶洶,她根本壓不住自己的情緒,仿佛要被那股惡意與森戾吞噬。良久之后,她指著饒有興致地望著他的玉衡,怒聲道:滾! 玉衡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你練火功,要使得火攻之術發揮最大效益,必先用火煉身。你即是那火。說完,也不管玉言的反應,那道化影便自行地散去。 玉衡走后,在玉言院落不遠處,兩道流光也悄無聲息地沒入了王宮之中。 華燈耀目,晝夜不息。殿中亮如白晝,沉香裊裊,酒香清冽。 沒入宮中的光點,一道與妖皇身合。片刻后,妖皇沉聲道:他在彌兵島有段時日了,不過未曾去見諸長老,而是將心思放在了長觀宗那弟子的身上。 他不去見,自然有人替他去見。至于那女兒,未必是一片愛女之心。北真王冷哼了一聲,眸光幽沉了幾分。 要找借口將她接到王宮么?妖皇沉思片刻,又道。玉衡定然是有什么計劃,而他頻頻接觸的玉言則可能是其中的一環。不管如何,只要阻斷了父女兩的相見,便可壞了玉衡的計劃。若當真是愛女之心,那在惡事發生時還有個人質在手。 北真王漫不經心道:由他去吧。 妖皇聞言眉頭一皺,她起身走到了慵懶地倚靠在榻邊飲酒的北真王身側,一把按住了她斟酒的手,寒聲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眼下就是在縱容事態發展。明明可以從源頭上阻遏。只是將玉言請到王宮中做客罷了,又不是要害她性命,長觀宗那邊想來也不會拒絕。 北真王挑眉一笑,反握住妖皇的手,將她往懷中一帶,另一只手則快速地攬住了她的腰。湊到了妖皇的耳畔,北真王幽幽道:王后,孤所求之事眾多,總是要付出點代價。 妖皇身軀倏然一僵。 她跟北真王之間怎么可能會有耳鬢廝磨?抿了抿唇,她也沒注意北真王的話語,而是鼓起靈力將那只束縛著自己的手震開,一旋身便從那溫柔的牢籠中掙脫。妖皇壓了壓唇角,冷聲道:我不會管你的死活。 北真王輕笑了一聲,曲起的手指敲在了小幾上,慢悠悠道:王后真是無情啊。 沒有真魔的彌兵島是平靜的,各宗弟子在這靈機充沛之地往來論道,也不曾耽擱了功行。只是這股平靜并沒有維持多久,隨著虛空通道再度崩裂的先兆出現,以及長觀宗執法長老高英如和真器九州鼎的到來,平靜就像是布滿了裂紋的鏡面,不消多久便會全盤崩碎。 高師叔。見到了高英如,衛含真絲毫不意外,畢竟九州鼎乃是重器,兩位洞天真人走不開,長觀殿中最為分量的,便只有她了。 高英如朝著衛含真笑了笑,詢問了彌兵島的狀況。在此之前,她也與北真王以及諸長老見了一面,察覺到有些人的態度很是微妙。明明虛空通道的異象已經出現了,他們好似不大急迫。衛師侄,他們當真需要真器么?高英如又詢問道。畢竟這次將九州鼎請出,長觀宗是作了不少的準備。先前推演天機,只能見到一片迷霧,最后還是長老們不惜犧牲功行,才見到了一線未來。然而那未來也是時時刻刻在變動中,根本就說不定。 師叔怎么會這么問?衛含真詫異地開口,望了高英如一眼,肅聲道,可是發生了什么? 高英如擰眉道:我見彌兵島的兩位王佐,似是不愿意借用我長觀真器,北真王那邊也不急。 衛含真眨了眨眼,良久后才道:可能是有其他打算吧。不過我見那彌兵島的真器力量已經衰竭了,再驅使幾次只怕會跌下真器,到時候就壓不住虛空通道了。不管怎么說,真魔事關重大,不能讓它們到九州之地。彌兵島那邊若是棄而不顧,我們也需要設法將之鎮壓。 高英如神情緩和了幾分,點頭稱是。 話雖然這么說,可衛含真并不認為北真王會放棄鎮守彌兵島,那九色神石興許用來謀劃什么也不說不定。畢竟眼下玉衡出現了,彌兵島上暗潮涌動,她得壓下那股逆流。 彌兵島王宮之中,大祭斐烏、太丞吉邱這兩位長老同時出現。他們并非是化影出行,而是法身降落在殿中,氣勢往外一放,頓時搖動了王宮中的禁制。北真王大馬金刀地坐在王座上,藍白色的長袍被疾風鼓蕩,她面不改色地望著兩位王佐,身后升起了一道玄氣,頓時將兩位王佐的力量往下一壓。 片刻之后,斐烏和吉邱率先收斂了氣勢,面色難看地望著北真王。 王上這是何意?斐烏冷著臉道,我彌兵島重地,怎么可一直讓別家的真器代為鎮守? 九色神石不是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么?話說回來,上次要不是王上催動九色神石,還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吉邱也跟著附和道。 北真王掀了掀眼皮子,慢悠悠道:那此是孤的錯咯? 老朽可不敢這么說。斐烏嘿然一笑道。 北真王道:虛空通道再度被撐開,不管如何,我等總要處置,難不成任由其發展? 吉邱撇了撇嘴,不以為意道:我彌兵島已經鎮守了那么多年,眼下真器之力已經耗盡,算是不負先王重托了。當然,并不說要將九色神石收起,而是讓它再度發揮效力,只是能有幾成就看天意了。 斐烏瞇著眼點頭,顯然十分贊同吉邱的意思。 北真王道:那真魔降臨時,我彌兵島一眾如何自處?等著化魔么? 斐烏道:自然是要遷到九州內陸去。 北真王譏誚一笑道:你以為九州玄門能容我?到時候我等就是打開禁關放真魔入九州之罪人! 那我們能如何?吉邱眉頭一皺,對北真王的說法很是不滿,他拔高了聲音道,我們已經鎮守了這么久,九州并不只是彌兵島的九州!他們也該擔起責任了。 北真王笑道:是啊,所以長觀宗的道友將真器九州鼎送來了。 斐烏深呼吸了一口氣,不滿道:說來說去,王上還是打算用旁人的真器。這真器氣息與我彌兵島相纏,等到哪一天長觀宗吞了我彌兵島,抵擋都來不及! 那大祭打算如何呢?北真王轉向了斐烏,真誠道,孤是彌兵島之主,要孤放棄彌兵島是不可能之事。當日王兄一事,孤的態度想來已經表明了。大祭和太丞也曾支持孤的決定,為何眼下更改了? 斐烏擰了擰眉沒接腔,今時與往日不同。那時候可不知道虛空通道會再度張開!就算沒有魔念和真魔,只有一片魔化之地,已經讓他們生出恐慌。這番話自不能與北真王說,斐烏想了想,不知如何反駁,只木著臉道:我等絕不可能迎其他宗門的真器。 無妨,孤自己會去迎。頓了頓,北真王又道,可能這決定對二位來說還是急了點。這樣吧,這回仍舊是用九色神石鎮壓,不過此后它還能不能再起效用,孤就不可保證了。 這意思是要繼續催動九色神石之威能?斐烏和吉邱面色倏然一變,他們眼神閃了閃,也知道北真王是不可能被勸服的,故而盯著她片刻后便一拜退出了殿中。他們一走,北真王面色就沉了下來,那英氣勃勃的眉眼間浮動著一抹戾氣和殺機,她冷冷哼了一聲。真要無物鎮壓虛空通道,這兩老道怕是比誰都要著急! 虛空通道顯兆之后沒多久,便爆發開了。裂隙之中,一條黃濁的長河浩浩蕩蕩的擠出,陰風慘戾,無數魔頭在其中呼嘯哀嚎。彌兵島上方黑云重重,陰氣滋生,仿佛在煉獄中沉淪。 彌兵島封印之地,菩提寶相度化魔頭和邪氣,而北真王手中也掌著一塊九色的神石。原本此石是在封印之地的陣中,靠著自身的靈機轉動。不過現在其被北真王取了出來。洞天真人那磅礴的氣機一灌入,頓時激發了九道彩光,猛然鎮向了虛空通道。九色神石本就真靈受損,幾乎枯竭,如今被北真王這么一催動,靈機如洪潮爆發,內里則是空空蕩蕩。等到虛空通道消弭,那九色的彩光才收斂到神石中,暗淡的九色神石才多了幾分光澤??绅埵侨绱?,也支撐不了多少歲月了。 這數次從虛空通道涌過來的魔潮都沒有真正的真魔和魔念,而是一些凄厲的底層魔物,遠比不上萬載之前的魔劫。是上界有人在牽制?北真王想了一會兒,又將之甩到了腦后去。她低下頭,視線定定地落在了九色神石上,良久后,唇角勾起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將它放回了原先的位置,維持著封印之地僅有的力量。 那通道出現的時候,幾乎各方勢力都在觀看。彌兵島的大祭和太丞更不例外。等到天邊彩光消散,那深邃的黑洞消失不見,斐烏才心有余悸地縮回了視線,道:那些魔頭要是全涌出來,我彌兵島要被徹底沖碎。 吉邱道:九色神石的力量幾乎耗盡,下一回如何過? 斐烏道:這不是我等該想的事情。他哼了一聲道,別看有的人現在堅持,等到了時候,還是會求到外面那些人的身上去。 吉邱琢磨了一陣,點了點頭道:也是,反正現在我們的事情算是做成了。默了默,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道,長觀宗還真是大度啊。 此刻的觀風院也不太平靜。 問題出在衛含真的徒弟身上。 玉言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后,就不斷地找人對戰,磨礪功行。其中大部分時候都尋上了清聲,這回也不例外。但是被清聲壓制的時候,她渾身化火,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躁動而又有詭異的力量,竟是將清聲震傷! 作者有話說: 不出意外,這本應該是我專欄里寫得最長的了。 第61章 清聲修的功法是《太昊還生經》, 此功運轉起來,可將那點邪氣斥出,至于傷勢,服了丹藥之后養上幾日并沒有什么大礙??尚l含真從房間中走出來的時候,仍舊是眉頭緊蹙,眼中藏著一層深深的憂慮之色。 在玉言身上那股奇怪與邪意弄明白之前,她是不能讓玉言與旁人切磋了。說來也是她想得不周到,觀察一陣后見玉言身上沒有異樣便放了心,可誰知道那蟄伏的東西什么時候會冒出頭? 清風流轉,庭外的樹下,玉言雙手絞在一起,咬著下唇,眼中盡是茫然、愧疚和不安等情緒。她并沒有傷害二師姐的意思,只是被那股青木之氣壓制后,竅xue中的火靈瘋狂上涌,一股強大的力量不知自哪里生出,她還沒有想明白,就運使了出來。 你二師姐無事。衛含真望著玉言,淡聲開口道。 玉言聞言抬起頭凝視著衛含真,扯出了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嗯了一聲。那張冷淡的面容讓她心中生出了不少的忐忑,她摸不清自己接下來到底要面對什么樣的懲罰。 衛含真朝著玉言招了招手道:過來。等到玉言到了跟前,她伸出手按在了玉言的頭頂,感知著她體內的氣機流動,仍舊如先前一般,查探不出絲毫的異樣來??赡芘c玉衡有關?衛含真浮起了一個猜測,但是若如素微所言,這是在玉衡出現之前便已有之事。沒等她開口,玉言倏然喊了一聲師尊。 衛含真垂眸凝視著玉言。 玉言抿了抿唇,道:先前那個人來找過我數次,其中有一次還給了我一本名曰《煉骨天兵》的功法,不過被我拒絕了。最初幾次玉衡出現她還會找衛含真,后來想著出現就出現,也沒有什么事情發生,便不再多言了。其實到了現在她也覺得玉衡出現沒什么,他給自己的法器還沒有運使,至于功法,更是沒可能去練。想了一會兒,她又道,那個人也指點了弟子功法,譬如將火靈彌補體內的各個竅xue,與道書上的記載相合。 衛含真一挑眉,沉思片刻后開口道:你將火相放出來我瞧瞧。玉言依言而行,仍舊是不得異樣之處。思忖了片刻,衛含真嘆了一口氣道:接下來要委屈你一段時間了。說著,她的袖中飄出了一張靈光湛然的法符。若是法符單獨使用并無甚效果,然而玉言體內有困龍鎖,與這張法符結合起來,別說是金丹,就連洞天都能夠封陣主。 玉言微仰著頭凝視衛含真,她的唇角耷拉著,情緒并不高昂。她沒有說話,任由法符落在身上,頃刻間剝奪了所有的靈機,無有一絲靈力留存,她就像是個普通人。心中升起了一股忐忑不安,她怕看到衛含真的神情,低著頭道:我去看看二師姐。 衛含真嗯了一聲,直到玉言走入了屋中才收回了視線。玉言這事情不少,她打算去尋找高師叔看看如何處理。正當她準備動身的時候,一道光氣落到了庭中,緩緩走出了一個神情高邈的女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