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意 第48節
原本徐家這事情鬧不了這么大,都是他的兩個弟弟想要來爭家產,否則他也不會成了整個洛州的笑話。 他想著那個打了自己一頓還揚長而去的人,又想起了秦月。 他能篤定,那個打人的人與秦月脫不了關系,這城中唯有秦月對她不假辭色,也唯有她會恨他入骨。 那他就一定還是要讓她進徐家的門,他必是要折騰死她的! . 清晨起來,容昭如以前一樣先在院子里面打了一套拳,然后回到屋子里面洗漱。 親衛嚴芎從外面進來,面色有些嚴肅:“大人,有人在我們宅子外面窺伺?!?/br> 容昭擦了臉然后看向了嚴芎,眉頭微微皺了皺:“是什么人?” “跑得快,這會兒外頭人多,也沒好讓親衛出去抓?!眹儡鹤チ俗ヮ^發,“上回被二爺給罵了,兄弟們就不太敢再出手?!?/br> 容昭想了想,問道:“是京中來的人嗎?” “看著衣著應當不是?!眹儡赫f,“看著似乎有點眼熟,好像是上次大人帶著我們去揍的那個徐家的人?!?/br> 容昭笑了一聲,道:“那就不管了,反正他們也折騰不出什么來?!?/br> “要不要和二爺打個招呼?免得出了事情,二爺也難辦?!眹儡簡柕?。 容昭道:“那你就去二弟那邊說一聲,也免得他來怪我行事不和他提前說?!?/br> 嚴芎點頭應下,又問道:“大人今天還要去夫人那邊嗎?早上廚房做了藥膳,大人吃過再去吧?” 容昭想了想,便應了下來,又道:“去查一個人,經常在夫人的食肆里面吃飯,大概二十歲左右,模樣長得有些稚嫩,個子比你矮半個頭。查查是什么來歷,有沒有什么壞心思?!?/br> “是?!眹儡涸俅螒?。 第65章 冷言 容昭應當也是想起了從前 容昭很快便摸清楚了張篤的身份來歷。 “是張淼的最小的那個兒子?”容昭笑了一聲,往后靠了靠,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外面的艷陽高照,“看著倒是不怎么像張淼?!?/br> “據說張淼是極其溺愛,所以到洛州來上任也帶在身邊?!眹儡赫f道,“不過也大概是年紀不算大,所以拘在身邊怕他會鬧出什么事情來?!?/br> 容昭重新看了看送到自己面前來那幾張紙,想起來秦月指著張篤說是她心上人的樣子,如若張篤對她也是真心,他也不是不能成全,只是這張篤是否真的是真心呢? 想到這里,他又看向了嚴芎,道:“去請這位張公子來喝杯茶吧!” “那會不會驚動了張淼張大人?”嚴芎有些遲疑。 容昭道:“他看著也是愛玩的人,便去他常去的那些地方找個借口搭上話就行,他雖然年紀小但不是傻子,不會什么都不懂?!?/br> 嚴芎聽著這話,便應了下來。 容昭又道:“也不必太急,且慢慢來吧!” “但是大人,上回謝相說了請大人在圣上大婚之前務必回京城去?!眹儡赫J真地提醒道,“現在也沒多久了?!?/br> 容昭頓了頓,半晌沒有回答。 嚴芎看了眼容昭神色,沒有催促。 過了許久,容昭道:“等這邊事情了了,五月之前會回京的,我沒有忘?!?/br> 要如何了結呢? 容昭低頭看了看書桌旁邊已經整理了大半的各種契書,他閉了閉眼睛,沒有再說話。 事實上他也常常覺得許多時候已經無話可說。 命運走到這一步,許多事情已成定局,已經并非是他能左右。 . 下午時候容昭又去了秦蘆記。 午后食肆外掛著休息的牌子,上面寫著申時開張。 容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里面大約是看到了他的身影,便有個小孩兒大聲喊道:“客官,再過一個時辰就開門啦!現在老板娘在休息!” 這小孩兒聲音剛落下,又有個小孩嘟噥起來,在埋怨:“聲音這么大,都把我嚇醒了!” “那你醒了,出去和外面的客官道一聲惱?!毕阮^那小孩兒說打。 “你去你去我還要睡一會兒?!焙竺婺切『⒄f道。 過了一會兒,便聽著腳步聲從里面走到門口來,門被打開,掛在簾子上風鈴發出脆響。 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男孩兒抬頭看向了容昭,他先愣了一會兒顯然是認出了他,然后才磨蹭著抓了抓頭發,道:“那什么……咱們要到申時才開門呢……您要不……等會再來?” 容昭笑了笑,倒是把這小孩嚇得都站直了,他從袖袋中拿出了一封書函,交到了小孩兒手中,道:“給你們秦娘子?!?/br> “呃……要不您等會兒來了親自給?”小孩兒不敢接,“我怕月jiejie罵我……” “你月jiejie看到我或許要發火,你替我給吧!”容昭在小孩兒頭上摸了摸,“沒有別的事情,給她就是了,不用你傳話?!?/br> “好吧……”小孩兒踟躕了一會還是接了過來,然后抬頭看向了容昭,“你以前做了什么惹月jiejie生氣啦?聽說你是來頭很大的人,是不是???” 容昭看著小孩兒臉上明顯的好奇,心知秦月不會把那些過往拿出來說,便只笑道:“那我不能說,這是你月jiejie的私事,我不能說給你聽?!?/br> “哦……”小孩兒悻悻地耷拉下了肩膀,“那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就關門了?” “沒事,你去休息吧!”容昭轉了身,便朝著外面走去了。 . 豆苗看著容昭走遠了,才把門關上。 他看了看手中這厚厚的書函,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想了想便往樓上去。 一路走到了秦月屋子外面,豆苗看著門沒有關,便伸頭往里面看了看,然后正好便和坐在桌子后面的秦月看了個對眼。 “不是在底下睡覺,怎么上來了?”秦月朝著他笑了笑,“有什么事情嗎?” “就是那個……”豆苗抓了下頭發,走到屋子里面來,把手里那厚厚的書函放到了秦月面前,“就是兩次來我們店里那個看起來特別兇的人……還說是jiejie故人的那個人來了,他讓我把這個給你?!?/br> 秦月眉頭微微皺了皺,伸手把那厚厚的書函給打開來,發現里面都是契書之類的,不由得心生疑惑:“他留下什么話了嗎?” “沒有?!倍姑缫埠闷娴乜戳藘裳?,“他說不用傳話,給你就行了?!?/br> 秦月把這些契書都重新放回去,然后看向了豆苗:“那人還在底下嗎?” “不在,他給我就走了?!倍姑缯f道,他實在是好奇極了,忍不住看了秦月好幾眼,道,“jiejie,那個人到底是誰呀?” 秦月看了豆花一眼,想了想才道:“一個故人?!?/br> “關系不好的那種嗎?”豆苗小心地拉了個凳子在秦月對面坐下了,儼然是想要聽故事的樣子,“但是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對jiejie沒那么……呃沒有jiejie對他那樣討厭?!?/br> 秦月笑著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小年紀怎么喜歡打聽這些,還是下去睡覺吧!” 豆苗執著地沒有走,他看著秦月,老氣橫秋道:“我可以給jiejie排憂解難嘛!jiejie有什么煩惱就和我說,我一定能給jiejie分憂的!” “不需要?!鼻卦略谒^上拍了一下,“快去休息,等會下午還要干活呢!” “好吧……”豆苗唉聲嘆氣地站了起來,又戀戀不舍地看向了秦月,“真的不能講嗎?” “沒什么好說的,和你也沒什么關系?!鼻卦碌?,“快去休息,不要耍賴?!?/br> 豆苗吐了吐舌頭,也不太敢在秦月面前真的耍無賴,便乖乖地退了出去。 . 秦月重新打開書函,把里面那些契書都拿出來翻過,上頭寫的是她的名字,但卻是京中的莊子和田地。 她眉頭止不住再次皺起來,容昭把這些給她是什么意思呢?想用這些來當做當年的補償? 他認為這些東西可以作為當年種種的彌補,可以讓她就把當年一切都真的變作沒有發生過嗎? 她忽然想起來從前還在容府的時候,容昭對待她一向的法子都是送東西,那時候是送衣裳布料首飾頭面,現在不過是換湯不換藥,重新換了更貴重值錢的東西過來。 秦月止不住嘆了口氣。 把契書都收起來,她起身換了件衣服,決定去后面那座宅子,把這些東西都還給他。 她不想再收他的任何東西了。 既然沒有關系,便沒有必要在這些事情上還藕斷絲連。 . 從后門出去,再過一條街,便能直接到那邊宅子的大門。 午后陽光已經有些炙熱意味,春天已經快要過完,很快便會是炎炎夏日。 秦月扶了扶頭上的帷帽擋住太陽,走到了宅子大門前站定。 敲了兩下門,里面應了一聲,門就打開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有些面熟的高大侍衛,秦月思索了一會兒也沒想起名字,只依稀記得應當是容昭身邊的親衛。 那侍衛見到秦月愣了愣,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然后讓開了路,口中道:“大人在書房中?!?/br> “你把這個還給你們大人就行了?!鼻卦略陂T口站定了不打算進去,“我不想要,讓他自己留著吧!” 那侍衛卻并不敢收下,他道:“屬下不敢替大人做主,請夫人不要為難屬下?!?/br> 秦月聽到“夫人”二字,心中只覺得有些嘲諷,只是她并不想為難這些親衛,思索了一會兒便道:“那就帶我去見你們大人?!?/br> 侍衛忙應了下來,關上門之后便引著秦月往書房走去了。 . 順著回廊一路往書房的方向走,這小小宅邸中安靜極了。 秦月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起來當初在容府時候,她似乎只去過容昭的書房一次,就那一次也并沒有見到他。 當初與如今,兩相比較之下,便更覺得嘲諷極了。 進到了書房中,秦月首先聞到了淡淡的藥味,還沒來得及分辨這味道從何而來,便見容昭已經從書桌后面站起來,朝著她走了過來。 秦月把書函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直截了當地開了口:“這些我不需要,你留著給你們容家人就行了。我與你已經沒有關系,這一點不需要我一而再與你說,對不對?” 容昭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函,然后抬頭看向了秦月,道:“就當是作為當年的歉意……” “有些話已經說過了,并不需要重新再說?!鼻卦轮苯哟驍嗔怂脑?,在這一瞬間,她忽然理解到了當初容昭為什么會總在面對她的時候顧左右而言他,因為的確是無話可說,也的確并不想去知道他到底想什么,她就僅僅只是想把這件事情解決掉,終止在這里,就足夠了,至于容昭怎么想他會不會不舒服,她半點也不想考慮。 “就這樣吧,容昭,我們真的已經結束了,我不想聽你說什么?!鼻卦驴粗菡?,“就一如當初,你也不曾聽過我說什么一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