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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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行走在村子里,因為天色逐漸低沉,路上并沒有村民,但過分的安靜會讓山村顯得更為詭異,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卻沒有什么人聲,只有一種摩挲聲沙沙緩緩,仿佛恐怖片一般的環境。 九十九朝看起來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邊走邊說,仙臺有一個傳說,如果有人將水井封起來之后,飲水的人感染上了疫病,那就是井中的神明覺得水井太悶了,開始發脾氣。這樣人們就會把封好的水井設計一個氣管,讓神明大人通通氣。正月時,也會在水井外系上一圈注連繩,去辟邪氣。 注連繩,是神社常用的稻草繩,扎上一定數量的紙穗為御幣,可以區分神界與人界,是一種結界。 可是結界這樣的東西,不論是區分什么,都是一種禁止你過來,我過去的隔絕的術式啊。 走到那個傳說是幾百年前刀匠的女兒所住過的老舊町屋、供奉被竊走的神石的地方后,九十九朝停下腳步。 他身旁的人薄荷綠的瞳孔猛地一縮,死死地看向那一口,被九十九朝以為是按井戶神封起來所以不會有什么危險的干枯井口。 原本灰塵撲撲的井蓋上此時此刻布滿了鮮血,鮮血潑灑了一地,不足拳頭大的氣管開口處,像是某種生物正在內部呼吸一般,汲取著周圍新紅的血液。 而從旁邊散落地一些黏膩不明地rou塊來看,目睹這一幕的人的想法都會變得瘋狂荒誕起來。 就像是有人被井中的怪物生生扯進了這個氣管中! 這么違反常理的事,怎么辦得到??? 惡風四起,不詳的氣息在這一刻變得清晰又邪魅,源源不斷地黑霧從黑夜里吹來,裹著血液進入井中。 砰地一聲巨響,井口有內而外被暴力破開,呼嘯的風聲像是不知道饜足的怪物在卷進殘存的血rou,傳出喃喃的低語。 【不貞的】 【yin‖蕩的】 【該死的】 井口炸開的這一聲足夠響亮,常暗心中一驚,以為會驚擾到村民,卻轉頭發現各家各戶都傳來了類似的聲音。 那是村民們破門而出的聲音,村落中家火通明,在井口中的惡意迸發的那一刻,他們也蜂擁而出,懷里裹著磨好的刀具,前往節目組,這些外來的人落腳的地方! 這!阿伊努族的男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在山坡上驚訝地看著這些暴徒般的村民。 常暗君不去幫忙嗎? 九十九朝問,雖然節目組來的人很多,但不一定能應付得了這些村民。 那你呢?男生倉促回頭。 少年戴著手套的手撫上內里漆黑幽深的井口,動作在惡風中顯得很沉穩。 九十九朝斟酌了一下措辭,按你的說法,應該是下去幫助那個怨靈吧。 說完他就看到那雙淺綠眼睛中閃過一絲喜色,大概就是那種危機之際發現了一個天大的好人愿意去解決最棘手的問題。 九十九朝不大明白對方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反應,但當下情況也不容他挑破,動了動嘴唇,就看到常暗幾步走過來,往自己手里塞了一把小刀。 淺白色,看上去是象牙質,刀身和刀鞘的雕文看起來都十分精致,到不像是能切割應敵的,反而像是什么儀式用具或者禮物,靈氣充沛。 井中的妖怪感受到了這個靈氣,直接就想把九十九朝給扯下去,他一個趔趄,就向后一倒。 年輕的薩滿松開手,一雙薄綠色的眼睛中滿是堅定。 我們還會再見的!他說。 可以通曉一切的 神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游回來了!給大家磕頭,今天上夾居然還遲到!評論再抽五十個紅包! *村子的故事下一章會補全 *我這本有個設定就是通靈王有個人神的別稱 *99真的沒有其他身份,沒有,99就是99 *阿伊努族的小刀可以谷歌查到,屬于定情信物 *仙臺井戶神傳說出自水木茂的妖怪大記事 第29章 029 那股拖入的力量化作一只只黑色的長手, 像是群蛇出巢般,又宛如黑色的浪絲在巨大潮濕的漆黑空間向上延伸,帶著窸窣的摩擦聲, 想要去洞穿少年單薄的身軀。撕開他的皮,刨開他的心。 在獵物入巢的那一刻, 這一個井底就變成了一個未完成的領域。 未完成的領域一般都是伴隨著特級咒胎的孵化過程形成, 孵化成功就是特級咒靈的誕生。而詛咒是只要存在就會傷害人類之物,所以在嗅到新鮮的食物進入村子時, 牠就開始動作了。 雕刻精致的象牙白小刀在半空中被剛拿到手的嘗試者輕輕一揮, 劃出了一道淡白色近乎虛無的光線。 最靠近他的黑手便像是見了強光的蛇, 啪啪折斷墜落了。 但后面的手的動作卻更狂熱了,想要抓取那把刀,哪怕被那點淡光灼傷都不惜向上。 真有用啊。九十九朝翻轉了一下刀柄, 不知道這是別人族里薩滿拿來做什么的寶物,試了一下就揣進了兜里。 人家說不定只是借用給他護身的,之后還要還的, 那還不如不用免得有什么耗損。 九十九朝在半空掌握好平衡,拉開了自己的手套, 一滴黑色的血液就從中滴落入空中。 血珠漆黑無華, 卻像是一顆飛速緩慢的子彈,帶著無形的力量, 讓所有的手掌忽而紛紛退卻。 少年墜落的速度一下恢復到了正常,急速的風里像是還帶著畏避的影子,由那滴血開始,他的周身就不再有貪婪的手掌。 即將落地的時候, 空氣里有什么被極速扯開繃緊,發出了啪一聲后翁動不止。 九十九朝一手拽著自己的圍巾, 懸空在地面上小半米,避免摔成缺胳膊少腿的結局。 他松開手,落地,一直戴著的圍巾像是他之前跳下樹的時候一樣想逃離,這次九十九朝沒攔住,它終于飛一般地逃開了。圍巾扭動彎曲地飛上了那小小地井口,不知道是害怕井中的妖怪還是害怕九十九朝。 手負蛇,又有名蛇帶,古時候有人害怕遭受毒蛇的傷害,就將瑰麗斑斕的腰帶系上,在山中遇見毒蛇就舞動,讓毒蛇以為遇上了同類,就會迅速離開。 斑斕的腰帶被附加了這個概念,蛇帶這一種小妖怪就從無數人言中誕生了。 那是九十九朝昨晚順手抓的,做人類的配飾太久了,總會記不住自己的軀體是編織物而會掛到樹枝上,挺傻。 這也是為什么工作人員們會對他五彩斑斕的品味頻頻注目。 村民說這口井干枯了很久,但地面上卻有些潮濕,九十九朝看著面前漆黑的巨大洞口,聽到了許多窸窸窣窣的聲音與某種扭曲的呻‖吟,看到頭頂最后一絲光在蛇帶飛出后徹底被吞沒,一邊脫下手套,一邊向內走去。 五十年前發生了兩件事。 一是村子里被供成神石的磨刀石被外來的男人盜走了,二是一個不貞的女人被驅趕出村時跌入河流。 一般聽到這兩件事的人通常都會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是因為這個女人進入了村子,可能欺騙了她的感情或者身體,后面卻拿到神石拍拍屁股就走了,而女人被自然被保守的村民們懲罰,亂石趕出村子。 但九十九朝就覺得不對的一點是,這些村民們的做法可太善良了。 他總會去先揣摩人的惡意。 善良也是相對的,比起村民們能在五十年后的今天用衣服裹上磨好的刀具,無時不刻在咒罵外來的人,連金錢都無法撼動的刻板保守,怎么可能僅僅只是將這個女人趕出村子? 神石已經被偷了,為什么五十年來依舊仇恨在心,難道這次還有什么值得偷的東西嗎? 一定是什么需要被隱瞞的事,被長久仇恨的事,勝過所有利益。 行走在黑暗中的少年停下腳步,抬起了頭。 星空在他眼中徐徐呈現,比以往更加怪異,布滿星海的瞳孔放大近乎覆沒所有眼白,在一片漆黑中,像是璀璨又致命的神秘黑洞。 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有什么活物爬行過巖石,留下濕漉漉的痕跡,碩大如鼓的腹部與一張慘敗單薄的面孔下,無數條肢體干細不成對的垂落,每根末端都是一只完整的手,這些手看似無力虛脫,少數能抬起的都去擁抱本體那鼓脹的腹部。 因為十幾個手掌都無法將之徹底摟抱,牠像是感覺到了寒冷,紙一樣掛在高處的臉部嘴巴低低發出呻‖吟,發絲如鬼。 正常人如果只聽到一個音節,恐怕整個大腦皮層都會震顫起來,進而被聲音中蘊含的惡毒和死意壓迫致死。 九十九朝靜靜地凝視著那腹部上新鮮的血手印,就站在牠的面前如此之近,收起了那把充滿靈氣的刀后,他沒有再被攻擊。 和他猜的一樣。 常暗覺得九十九朝是天大的好人,是下來幫助這個枉死的女人,但實際上九十九朝完全對這件事本身是完全沒興趣的。只要涉及到了妖怪,他整個人都會變得很冷漠,以這個為借口不過是能讓年輕的薩滿能不問東問西,他愿意下來是因為另一件事。 少年從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塊石頭,這里的村民們每個人都會佩戴這么個從磨刀石打下來的石頭,但他這塊石頭不是在任何村民手中拿到的,而是信太森在他提出要求時交給他的,一個經常隨身攜帶的物品。 磨刀石是打磨最具銳氣的刀劍的石頭,負載的堅硬銳利之氣堪比一把殺過數百人的刀。 是辟邪之物。 信太森的術式,是可以使物體上誕生的咒靈降靈在自己的軀體上。 物體上誕生的咒靈,不就是付喪神嗎,那鋒銳的氣息和閃瞎人的神氣,最后一次恐怕降靈了一位刀劍的神明吧,那身上會帶有磨刀石的石塊就很正常了。 只是沒想到那么巧。 那么 璀璨深邃的眼睛從石頭又移到高處的怪物上,少年低聲問: 刀劍的神明又和你這種在井底由怨靈生成的怪物有什么關系? 生成,是一種由人最后化作怪物的變化,這樣的怪物即是妖怪也是詛咒,所以九十九朝無所謂去糾正咒術界的說法,只會在夏油杰面前做區分。 鼓腹的怪物忽然在九十九朝拿出信太森交付的石頭時醒過來般抬起了空洞的眼睛。 【啊】 這個反應讓黑頭發的少年輕輕一愣,然后笑起來,說,這正好是你喜歡的那一塊?真巧,來,告訴我吧。 【此聲非我聲】 更喜歡對使自己產生反感的妖怪展顏的少年臉上帶著一點乖覺,露出潔白又尖尖的犬牙,忽而大笑起來,邁步上前! 讓我看看,罪惡的人和妖怪的背后 狐火點燃! 又有什么無聊的故事! 九十九朝鏘然拔刀! 封閉的山村時光是凝固的,只有魯莽的外來者才能打破他們的時間,和懵懂又固執的習俗。 年輕人與這一代刀匠的后人相遇,沒有戰馬上的將軍遇上明麗干練的女兒那樣美好,也不像樹上托腮的狐貍低頭看著年輕的薩滿,就只是那份陰差陽錯沾上了邊。 刀匠的后人其實很早就不做刀匠這一份職業了,身為女性,僅僅只有力氣幫人磨刀。但因為是世代供奉那位將軍打磨過長刀的石頭的人,在村落中倒也有著一定的聲望。 然而,外來的年輕人很快就厭惡了女人的性情,厭惡了偏僻山村的落后,更不想入贅在這種陰冷的山野度過余生,他反悔了。 哪怕想要離開這里都拿不走什么值錢的東西!真是夠了! 女人瘋狂的在他的背叛中伸出尖利的指甲,想要劃破他的臉皮,舉起手中磨好的刀想要拋開他的心臟,看看是什么顏色! 五十年前那一個夜晚無比寒冷,男人的身影跌跌撞撞遠去,吵罵聲立刻讓男女間發生的血腥東窗事發,無數村民質問跪倒在町屋中滿臉是血的女人,看不順她供奉著神石就在村中趾高氣揚的人更抓住了機會。 女人的眼前一片血紅,像是魂不附體,又像是憤怒至極,披發后的眼白幾乎看不分明,像是變了個人般發狂地叫喊,腦子里燃起了火,只燒著一句話,燒著所有村民嘴中辱罵的那句話! 勾引外面的男人偷走神石! 她竟然還有了孩子!yin‖亂的女人!不潔的蕩‖婦! 去死吧! 去死吧! 她撲到了水井旁,她要詛咒這個山村!這里的水源!在亂石下墜入水井中,污染出一片漆黑的詛咒! 去死吧! 叛徒!負心的男人! 【去死】 【去死吧】 幽深的黑暗中傳來金屬與硬物的碰撞聲與火花連連。 狐尾艷麗的焰火舒張又堙滅,掩蓋翻轉在無數發絲與黑手間的少年身影。 【你這個yin‖蕩的女人!】 【村落中的叛徒!】 怪物的喉腔與整個領域共振,皆是怨恨又不甘的辱罵。 無數手掌撞擊著石壁,震動聲傳到地面,只化作猶如遠處有馬蹄踏響的聲音。 少年某一次落地甩刀,并未振出血跡,仔細一看,他手中的長刀雖然破碎坑洼,通體刃卷,卻在每一次沒入詛咒的腹部時帶出了通紅的光,像是吸收了對方的力量。 啪嗒,一塊石頭終于從怪物腹部的缺口中掉出,然后聲音接連不斷,大片石雨嘩啦落下! 怪物慘叫起來,洶涌如潮水的手臂在持刀者周身穿梭如旗,只能從間隙里看到少年笑意淡淡的嘴角。 真是,他嗤笑了一聲,無聊的故事。 他手里魔王的小錘是可以吸收敵人力量的武器,一抬手便狠狠將之扎向那張慘白的臉的中心。 九十九朝抬起頭,用一只手遮住了一邊眼睛,另一邊星圖運轉的眼睛忽然像是因為有光落下,高光一點在虹膜上劃了半圈,然后奇異地暈開了一層薄薄的銀色。 像是有一根無形的手指撥弄了時間的齒輪,故事的片段與片段得以有序接連,像一塊塊拼圖回歸原位,更清楚的細節就此在這一只眼睛中補全。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也沒有一個人能逃掉。 所以,他為什么要幫助這個村子? 可在最后一塊拼圖落下時,站立的少年不知為什么身軀猛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