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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道理,成親還是要在王家的,只待兩人拜得了祖宗,再搬去鋪子里住,王秀才也方便去縣學。 王夫人愣了愣神,趕緊的吩咐底下的婆子,“快去將我嫁妝里的那個六幅的翠色的屏風給抬出來,擺在成親的房里?!?/br> “夫人,那可是你的嫁妝啊,再說,二爺的屋里不是擺了一幅繡屏了嗎?”那婆子遲疑的道。 “那個普通的繡鋪子買的,如何得,趕緊的去換了,別耽誤了吉時?!?/br> 王夫人推了推那婆子,然后心急之下便帶著那婆子親自的叫了人去開了庫房,不僅挑了那副屏風,又抬了兩個粉花的細口瓶出來,擺在了空蕩蕩的桌子上。 又匆匆的翻了翻妝奩,拿開了嘴上的一層,露出了一張大紅色的絨布,將那絨布輕輕的掀起,一對翠色欲滴的手鐲,露了出來。 她小心的用絨布重新包好,放在了常用的首飾上面。 合上了妝奩的蓋子還覺得不放心,又重新打開看了,才上了鎖,將鑰匙掛在了脖子里。 正在徘徊間,就聽得外面吹吹打打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忙仔細的將門關了,才快快的去了前堂。 素云看著熱熱鬧鬧的散去,吩咐底下的人,將這院子打掃一番,只從后面繞了過去,就看到那紅色的的燈籠下,陸磊背著手站在樹下,頎長的身形被映成一通的紅色兒了。 只覺得這人連個背影都這么好看,一時間靠著門框靜靜的看呆了去。 那門房的婆子看著陸夫人呆呆的看著樹下的人,只怕曉得了什么不得了事情,趕緊的躲回了門房里頭,透過一條門縫好奇的觀望著。 陸磊低笑著轉過身來,道:“嬌嬌兒,你夫君好看嗎?” 素云靠著門框,呆呆的道:“好看的?!?/br> 那婆子只躲在門縫中,看到那頎長的男子,雙臂一搭,將那端莊無比的陸夫人,圈在了懷中,蠱惑的聲音低低的道:“這么好看,嬌嬌兒喜歡嗎?” “喜歡的?!?/br> 然后就看到那男子將陸夫人打橫一抱,仿佛他才是來娶親的新郎官一樣,抱著就這么去了。 隨后的日子便是春暖花開,烈日如火,秋高氣爽,等到素云陪著林晴照從醫館里出來的時候,就遇到一個衣著潦草的小個子,拖著一條斷腿求饒著討飯吃。 林晴照轉身回了醫館里,給了那女小二一錠碎銀子道:“賞給外面的那人吧!” 素云抬抬下巴,“他怎么混成了這個樣子?” 林晴照苦笑道:“那蘇小娘卷了銀錢跑了,懷孕也是假的,他之前伙同風雨寨的事情被披露了出來,趙同知生怕染上事也棄了他,一時受不住,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他母親呢?那些個投奔來的親戚呢,不是有田產和房契,日子也過不差吧?” “那些人見搜刮不到油水,早就罷了去,許母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癱在床上沒幾天也去了!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如今神志不清的也怪可憐的?!?/br> “嗐!自作自受吧!”素云看著許煥過去了,才挽著林晴照的手出了門去。 “不提他了,倒是你,什么時候回京?” 素云含笑道:“本該在七月里回去的,天太熱,就想緩緩的,再加上世伯也在,朵朵和梁哥兒整日里纏著他,今日又帶著去了湖上去賞荷,不然我哪里能出的了門?!?/br> “你那個世伯,真的是很溫柔的一個人啊,雖然瘦了些,倒是個非常愛笑的人?!?/br> 這個世伯便是燕王,朵朵和梁哥兒兩歲的時候來的江都府城,從此以后再也不肯回去了,整日里趁著陸磊上值的時候的時候帶了孩子去玩。 他不能認親,和素云也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是對朵朵和梁哥兒確實打心眼的喜歡。 南郊湖面上,五歲的朵朵手持一柄小弓,將一個沒有箭頭的箭打滿射了出去,驚起了一片水鴨。 執著旗子的梁哥兒,抬起頭皺著眉:“朵朵,莫要驚了鴨子?!?/br> 瘦削的白衣男子,五官深邃,目光溫和的斜窩在軟塌上,翹著腿,敲敲棋盤道:“你這小子,不是管這個,就是管那個,好好的練你的棋吧!” 梁哥兒將那枚白子落下,啪嗒一聲脆響,白衣男子騰的坐正了,皺著眉頭看著棋盤,良久笑了笑:“真不愧是我趙亭林的孫子,真把我給堵死了?!?/br> 梁哥兒笑著搖搖頭,這老頭也太不要臉了,每日都讓阿耶攆一遍,就是賴著不走。 梁哥兒又轉頭去看朵朵,朵朵卻甩手一個鉤子,扯過來一個蓮蓬,仰著一張明媚的笑臉,道:“阿兄,趙爺爺,有蓮蓬吃啦!” 梁哥兒無奈的搖搖頭,看著那老的,忽的起身就過去了,正好避開了這敗局。 他將黑白子一一收起,一枚沾著水珠的蓮蓬被丟在了棋盤上。 他扭頭看到朵朵燦爛的笑,伸手揉揉朵朵的頭發,道:“多謝朵朵姑娘的賞賜了?!?/br>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東京了 風輕輕的吹來,吹散了許多人的離愁。 離別的碼頭眾人紛紛的揮手,林晴照挺著個大肚子,被如意扶上了甲板,看著如同往年一般的熙攘的碼頭。 看著遠方一個拖著的斷腿的男子,心里頭一酸,想起了多年前,被人牽著踏上了府城的碼頭,那些歡聲笑語終究是過去了。 人這一生,要遇到的人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