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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哭得說不下去,站在她邊上的婦人忙扶她。 “嫂子節哀,人死不能復生??!知縣大人英明神武如青天在世,一定能捉到流寇替虎子報仇!” “你是誰?”嬋夏明知故問。 婦人堆笑:“我是孫勇家的康氏?!?/br> “康娘子的手是怎么了?” 眾人看過去,只見康氏右手虎口有指甲蓋大小的新傷。 “切菜時不小心劃到的?!笨凳闲奶摰呐查_眼。 嬋夏沒有繼續問下去,只在屋里轉來轉去。 大燕仵作驗尸全都是在知縣或是知府的指揮下,她這般自己查案的還是獨一份。 知縣站在一旁只覺尷尬,不說點什么好像很奇怪似的,隨口問了幾個嬋夏聽起來很傻的問題。 諸如孫義幾時回來,有沒有給孫義送信...全都是與本案無關的,完美避開了一個好知縣該有的職業水準。 王氏只顧傷心哭泣,孫勇夫婦小心翼翼地回答著知縣的提問,孫勇趁大人問康氏時,小聲問邊上的師爺,得知嬋夏不過是個小小仵作,神色又緩和下來。 “夫人,你仔細看看這房內,可有少了什么物件?”嬋夏問王氏。 “我兒書齋從不放金銀玉石,這屋內并無值錢物件,就我兒身上的玉佩被奪了去?!?/br> “不,還少了一個重要物件,香爐?!?/br> 王氏醍醐灌頂,對,香爐沒了。 “書生可無金銀不可無香,啜茗焚香,令意思爽暢,然后讀書,如此雅致的書齋,怎會少了香爐?” 焚香是文人雅習,不僅安神醒腦,一炷香燒完便可知時間,妙處甚多。 “那伙賊人真是可惡,連個破香爐都不放過!”孫勇咬牙道。 “別把什么過錯都推到流寇身上,流寇頂著如此大的風險闖民宅,放著主宅的金銀細軟不去偷搶,非跑到書齋跟個書生過不去,費那么大力氣把人謀害,就為偷個香爐?” 嬋夏一番話鏗鏘有力,孫虎不出聲了,雙唇緊閉,神態略顯慌亂。 “我之前驗尸時,便疑惑死者頭部是用什么重物敲擊,頭部創口有鈍器痕跡,也有利器痕跡,來到現場才發現,就是香爐?!?/br> 香爐多為銅器所制,有一定重量,底部平整,蓋子卻會鑄成各種吉祥形狀,真兇雙手握著香爐從下往上來回敲擊死者頭部,死者頭部便同時出現利器和鈍器敲擊的痕跡。 嬋夏說完,只等著知縣發號施令。 奈何此人不是一般的遲鈍,她都說得如此明顯了,知縣還憨憨的等她說下文,一副不開竅的遲鈍樣。 “那香爐有一定重量,兇手不會抱著香爐逃跑,必定丟棄在這附近?!眿认男睦锉梢姆使?,他這種智商,在督主面前活不過倆時辰。 “搜查全院!”知縣總算是反應過來了,忙命衙役尋找。 不一會,衙役抱著個鎏金鏨花銅熏香爐進來了,這是在井底發現的。 表面作過鎏金處理,蓋鈕為一端坐的獅子,左腳踩一繡球,活靈活現,整體頗有重量。 與嬋夏想的一模一樣。 王氏痛哭出聲,她知兒子不喜身外之物唯獨嗜香,著意尋來送兒子祝他早日金榜題名,不成想就是這個,斷送了兒子性命。 “嫂嫂莫要傷心,仔細哭壞了身子,等大人捉到流寇,虎子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安息了?!睂O勇安撫。 “孫虎被害并非流寇所謂,害他的真兇,是熟人?!眿认拈_口打斷孫勇。 王氏聞言哭聲驟停,沖過來問道:“你說我兒并非被流寇所害?!” “是,大人已經查清楚了一切,是熟人作案?!眿认暮V定,她又有了新收獲。 王氏噗通跪地,哭著磕頭:“求大人主持公道!” 知縣嘴角抽抽,略帶委屈地看著嬋夏,宛若再說:本官何時查清一切了? “熟人?怎么可能?!”孫勇情緒激昂。 “我孫家雖未商賈卻廣結善緣,在長平縣口碑素來不錯,我嫂嫂為人更是和善,年前洪災,我嫂嫂還施粥濟民,誰人不知?怎能有那狠心的,害我侄兒? ------------ 第13章 真兇不止一個 嬋夏冷笑著看著孫勇: “是啊,我也想問,怎么就有那狠心的人...若我說,這熟人不是街坊四鄰,而是親戚,豈不更駭人聽聞?” 屋內嘩然一片,孫勇指著嬋夏罵道: “區區一個仵作,大人還沒說話,你竟敢血口噴人?!” 說罷噗通跪地痛哭出聲: “大人替我孫家主持公道??!我孫家家風森嚴,容不得一個仵作詆毀啊,這事若不說清楚,豈不是損我孫家清譽?!” 康氏也跪下哭道: “此事若不查明,全族如何有臉面在長平待下去?若傳出我孫家有著謀財害命之人,我孫氏女兒如何出嫁,我孫氏男兒如何立足?” “請大人明鑒!這仵作污蔑我全族,不給我們個說法,我們孫氏全族都沒臉活下去了!” 這夫婦一唱一和,哭得好像是自家死了人,就連王氏都看向嬋夏,遲疑道: “這位公子,你會不會看錯了?” 嬋夏看著孫勇夫婦嗤笑: “你們這般會演,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侄兒被害都沒哭的這么傷心,一聽家族名譽受損,倒是激動異常?!?/br> “大人早在驗尸時便知是熟人作案,此案疑點諸多,大人明察秋毫不愿草菅人命,特意帶我重回案發現場,我遵循大人的意思仔細查看,果然發現了新的疑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