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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強忍悲傷,跟著人進了院,與嬋夏擦肩而過。 白發人送黑發人,嬋夏一陣難過,她就見不得這種場面。 她前世看過無數兇案現場,驗尸時她總能保持冷靜,不帶有任何情緒起伏,無論尸身損毀多嚴重,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查驗完畢。 人死后尸身于她來說便是活計是差事,冷靜面對便是對逝者最大的尊重。 可每次見到死者親人,濃郁的悲慟都讓她感到沉重,心口像是壓了塊石頭,不免悲痛。 昨日清晨,王氏還是衣著光鮮的婦人,滿腔悲憤的敲鼓鳴冤,今日就成了萬念俱灰的模樣。 接受親人不在是漫長的過程,王氏今日的難過,不過是漫長余生的一個縮影,還會有更多思念兒子的苦痛等著她。 “阿夏,你怎么不進去?”巡檢司出來,正嬋夏對著竹子發呆。 “我醞釀一下情緒,大人你怎么也出來了?” “哎,王氏哭得凄厲,我于心不忍...”巡檢司因趙義之事,對嬋夏印象很好、 趁著這個機會問道,“我聽你剛跟孫掌柜說的話,好像話里有話?” “孫勇跟他兒媳...關系不一般?!?/br> “哈??。?!”巡檢司大驚失色,這是咋看出來的?! “孫勇腰間系了個符袋,你注意了沒?” 不同于官員隨身攜帶的官符,孫勇帶的是辟邪用的符咒。 “那符袋上的繡工,與剛小童的香囊繡工是同一手法,針腳一模一樣?!?/br> “額,僅憑這就說人家...不妥吧?一家人,兒媳幫公爹做些針線活也很正常吧?” 女子針線活的好壞,直接決定她在婆家的地位,尋常百姓一家老小的針線活都是兒媳來做,區區一個符袋,又能代表什么呢? “公爹符袋上的繩絲線的結扣,與兒媳身上的彩絳打法一致,這種打法頗為新穎,我只在這家看過,剛孫勇娘子扶著王氏過來,我又看了她的,與那倆人不同?!?/br> 貼身物品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打理,什么關系不言而喻。 “我與孫勇對話,提起他兒媳時,他眉毛緊縮嘴唇歪斜,內心極度恐慌焦慮,這不該是正常反應,不信一會找個人問下,昨日孫勇娘子一定沒與孫勇住在一起?!?/br> 剛好過來個雜役,嬋夏把人叫住,隨便幾句便問出來了。 前兩日孫勇娘子康氏與孫勇起了口角,康氏這兩日都宿在王氏這,正逢王氏家出了大事兒,便沒回去。 孫勇腰上的繩結便是兒媳親手系上的。 巡檢司倒吸一口氣:“還以為這孫家兄弟恭舉家和睦,想不到竟是這般...呸!不過jian出婦人口,她不告咱們也只能當沒這回事...眼下還是查孫虎死因要緊?!?/br> 到阿夏之前所說,巡檢司壓低聲音好奇問道:“阿夏,你說害孫虎的人是熟人,這會孫家親友皆在此,這里面會不會有真兇?” 自從聽完嬋夏那番話后,巡檢司看這里每一個人都像是可疑的。 ------------ 第12章 真兇就是他,是他,就是他! “這里有沒有真兇,一驗便知?!眿认膿崤讼麓渲袢~。 “我方才看了眼,現場已做過清理,看不出任何痕跡,怕是白來一趟...” “雁過尚且留聲,現場豈能無痕?”這句是督主掛在嘴邊的,也是嬋夏的信條。 她倒要看看這“齊一和睦”的孫家,還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讀書人書齋講究“雅室何須大”,不求豪華占地大,只求雅致。 孫虎的這件書齋便是如此。 室內僅有一桌一椅一盞燈,再就是滿滿幾架書,地方不大,地上裁剪的別出心裁的小盆景素而不寂,一看就是用心讀書之人的房間。 地上的血跡全都被擦了去,屋內桌椅擺放整齊,乍一看就像是普通書齋,很難想象這里曾發生過那么可怕的命案。 嬋夏進門溜達了兩圈,視線鎖定某處,眼瞇了起來。 她知道死者頭部是用何物敲擊成那樣了。 這屋里,少了一個重要物件,而那個物件,很有可能成為破案關鍵。 嬋夏看著墻上的字畫,落款正是孫虎。 “這字...” 一屋子霎時安靜,集體看向她。 嬋夏挨個掃過眾人,把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著重看了其中兩人后,又把視線挪到紙上。 “字寫得真好,筆勢雄健,一看便是飽讀詩書,學問淵博?!?/br> 王氏的表情從期望變成失望,捂著嘴哭聲從指間傳來。 “我兒死的冤啊,還望大人為我兒查明真相...” 知縣忙看向嬋夏,深深的譴責,查案夸什么死者? 勾起王氏的傷心事,哭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嬋夏只當看不到知縣的瘋狂譴責,轉頭問王氏: “你把當天看到的聽到的,都講給我聽,越詳細越好?!?/br> “昨日卯時,我晨起路過虎子院,見屋門虛掩著,叫他兩聲沒人應,我推門進來就見虎子倒在那里——” 王氏用手指著知縣站著的位置,知縣臉上胖rou抖了兩下,嗖地挪到邊上,只覺似乎有陰氣作祟后背發涼。 “他就仰面倒在地上,人都僵了...” “案發前一晚,你們可有聽到書齋有異響?” “不曾,那日說來也怪,我睡得格外沉,什么也沒聽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