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品梅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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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八,長安街頭年味初現。 晏成撩開馬車的幕簾,看見路兩邊已然多了許多販賣年畫、糖糕和虎頭鞋的小商販,爆米花的香氣從孩子扎堆的人群里往外飄逸,晏成斜覷了眼晴朗的冬日,輕輕放下了簾子。 晚上宮里會有臘八宴,但那是皇親國戚和幾個高位官員才有幸出席的場合。于是便由賢太妃和崔夫人、薛夫人兩個命婦牽頭,白天在程王舊邸里辦了另一場達官貴人的品梅宴。 程王是先帝的叔父,卻在先帝繼位之前動了“兄終弟及”的謀逆念頭。落敗后一把大火燒了程王邸,最后廷尉司只抬出來了一具焦黑不辨模樣的尸體。 程王府的住宅被燒得凄慘,可與之聯通的園林卻極大且美,閑置后便被用來辦各種各樣的賞花宴和詩會了。 下了馬車,晏成才出現在百芳園的大門前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時間小姐公子們行禮的行禮問安的問安,場面熱鬧極了。 還算是相熟的幾位王侯夫人和官太太特意起身迎上前來和她說話。 柔嘉郡主拉過晏成的手笑得歡喜:“你呀,總是忙忙碌碌的,這回回京難得停留了大半年,我們竟只在慶功宴上才見過一面?!?/br> 晏成笑了笑沒接這話。其實如果不是因為她突然與舊貴族成婚攪亂了時局,她這次宴會也不會出席。 旁側的尚書夫人掩唇輕笑:“殿下今年終于能在京中過一回年節了。老身還記著永清六年時殿下賞給合宮的臘八粥呢,誰想此后竟年年臘八都見不著殿下也喝不著殿下賜的粥了?!?/br> 晏成微笑:“彼時皇后未立,如今這些事都是皇嫂在做,必定比我那時冒冒失失缺東少西的做派要妥貼多了?!?/br> 年少的晏成脾氣大,行事也張揚。賞給臣子的臘八粥本是一家一份,她卻因為忠平侯崔謙如在朝上和張遣之大吵了一架而故意扣了給他家的臘八粥卻賞了張遣之兩份,把重面子的崔家氣個倒仰。 柔嘉郡主手里是有些權力的,說話自然有底氣,此刻還能拿這事打趣她:“咱們晏成回京了……不知今年崔家還吃不吃得上一口御賜臘八粥了?!?/br> 言者或許無心,聽者卻紛紛豎起了耳朵。 畢竟這是昭明長公主在毫無預兆地同舊貴族成婚后首次出現在公開場合,于那些將其行為視為背叛的新派朝臣而言,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可以嚴加考量細細揣摩的。 “現在這些都是皇嫂管,我可沒這個面子讓皇嫂不給他家賞賜,”晏成無奈一笑,指尖揉著額角,似是玩笑又似不滿:“何況我如今再賞張遣之粥,人家指不定一口都不肯喝呢?!?/br> 聽到她前半句話的眾人心底嘀咕,你沒這面子誰還有這面子……聽到后半句話后卻心底一個咯噔。 張遣之作為新派朝臣的領頭人物,前些日子受皇帝斥責了好幾回,新派也有兩個受了貶謫,反倒是崔家和謝家十分風光。那時眾人只以為連同將長公主與謝家子賜婚一事在內,都表明是皇帝對舊貴族有了新打算。 如今看來……或許是他們誤解了因果,新派受挫的源頭說不定反而在長公主身上。 朝中形勢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不理會眾人變換的神色,晏成理了理衣擺,仿佛方才真的只是說了句玩笑話。 雖然之前自己遇刺的事全部交由皇帝去處理不再過問,但看皇帝后續的行動,晏成心底也多少有點譜了。她敷衍著應付了幾位新派家眷些許場面話便離開了人堆,懶得再被別人盯著一舉一動。 …… 叁兩友人賞漫山梅花聽起來浪漫,可即使是高照的晴日也不能柔和冬日的料峭寒風。貴婦人們多數都在內室圍著火爐說話,時不時傳出來些哄笑聲。偌大的梅園真正在其中流連的也只是些年輕的小姐公子們,比起看花顯然對身旁的其他少年人更感興趣。 晏成無趣地窩在稍遠些的涼亭里吹冷風,偶爾散漫地掃過那些嬉笑打鬧的少年們,更多時候像是在發呆。 百芳園不在鬧市才能占地極大,涼亭的地勢高,自然也就能輕易被其他人看見。有幾家姑娘顯然是很想和她說話的,可晏成常年在外,京中熟人極少,這些小姐們看晏成并無親近之意,也不敢擅自攪擾了她,最后都悻悻離去了。 晏成對宴會的投壺射箭不感興趣,只沉凝著思索著最近徐思年報來的些許密信,再想到前天皇帝對她暗示的一番話,心底有些憂慮。 永寧侯謝邈對皇帝徹底投誠了。雖有些偏差,但這也算是她打算促成的結果。 只是……晏成眸光微閃,她可沒打算經謝閔的手。 想到陪謝閔回府那天謝邈不太對勁的神色,晏成就明白了,是她的好駙馬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就讓他父親下定了過去幾十年下不了的決心。 晏成灌了口茶,甜絲絲的味道卻不能入她的心。 如果是過去未與他離心的謝閔做到這件事她必定十分高興,可現如今……晏成漫不經心地轉著杯子。 現如今她已經不再信任謝閔,她是打算逼迫永寧侯謝邈向自己投誠的。在她的打算里,謝閔的角色應該是自己手里的“人質”。 可謝閔洞悉了她的意圖搶先做了這事。 于是投誠的對象變成了皇帝,謝閔本人成了這段關系里同執棋子的參與者而非被她用來要挾父親的砝碼。 晏成揉了揉額頭,心底不大暢快。 原本她可以通過謝閔拿捏永寧侯謝邈的,現在反倒成了謝閔利用永寧侯謝邈掣肘自己對他的態度。而謝閔手里的籌碼越多,自己就越得敬著他。 晏成歪在涼亭的紅柱子旁有些惆悵。 她是皇族控制地方的軸心,勢力范圍更多是在州府。強龍不壓地頭蛇,即使是皇帝下地方也得倚靠她讓那些盤踞一方的世家保持敬畏;可在京中……晏成的指尖敲打著手肘,面色冷淡。她自己的力量無論是跟皇帝比還是跟舊貴族比都差遠了。 畢竟她也沒長一百個心眼和腦子,以前京中之事她都全然倚靠著謝閔和徐家。 現在那些信任反過來戕害起了她自己。 盡管成婚后謝閔甚至沒等她開口就很懂事地提出要把手里的東西交還給她,還謙稱“原本就是代你行事”,可晏成心底也知道,東西是誰的并不在于上面寫了誰的名字,使喚得動才是本事。 譬如州府有人盜來了兵符想造反,她若是空著手與那人對峙,且看兵士是認虎符還是認她吧。 謝閔代掌的那些人手自然都知道晏成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可那些人聽了謝閔的調度近十年,所受恩惠皆出自謝閔,雖說謝閔做了出杯酒釋兵權的樣子,可晏成使不使得動他們且不提,她自己也不可能全然信任他們??梢菗Q上自己的人,那些人又得讓位。 忠心耿耿賣了多年的命卻一朝被視為棄子丟掉,他們怎能毫無怨言?就算是黎紉洲那個笨蛋也知道不能如此行事。 …… 晏成揉著太陽xue,對這種政治斗爭感到十足厭煩。一想到以前這些都是交給謝閔做的,現在自己卻得和他斗法,心底不由得難過起來。 要是他們還是從前那樣多好…… 懷念不過是一瞬間,晏成很快把那點動容拋去了九霄云外,卻忽然注意到遠處的程王舊邸住宅區有幾個小姑娘來往出入。 那兒如今仍是一副燒得漆黑的破敗院落,她所處的涼亭地勢高才恰好能看見。 “邵影?!?/br> 下意識的傳喚一出口,晏成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殿下,今日是屬下當值,邵總長去了京畿大營?!币幻绦l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涼亭中。晏成沒說話。 她一時間忘記了。邵影自從那日起就在躲她,她還特意囑咐了佟錦看著點,別讓邵影一時鉆了牛角尖自盡自殘了。佟錦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她,可她無視了佟錦的滿臉疑問,最后也沒告訴佟錦緣由。 ——怎么可能說啊,那樣尷尬的事情。 “唉……怎么這回回京后身邊人好像就都變了呢?!标坛傻吐曕止?。 她隱約覺得邵影的反應不尋常,但又覺得自己是因為謝閔的事太過杯弓蛇影,連自幼培養起的死士都疑神疑鬼了。 她將這些雜事拋在腦后,側身在侍衛耳邊囑咐了幾句就打發走了他,接著便喚來了綠枝。 “我看見幾個小姑娘在程王府舊邸出入?!?/br> 綠枝微訝:“程王府舊邸荒敗,下大雨還可能坍塌,竟會有人去那里?!彼妓髁似叹拖肫饋砹耸裁矗骸拔业故锹犎瞬讹L捉影地說那兒還鬧鬼,只是未曾在意。這幾個官小姐膽子真大?!?/br> 少有人靠近而且有鬧鬼的緣由可利用…… “聽起來是個適合傳遞消息的好地方?!标坛梢约憾热说?。 綠枝表情微妙地移開了眼神,似乎對她的設想不太認可。 “那邊撕扯起來了?!本G枝也遙遙看向王府舊邸,皺眉道。 恰此時方才派出的侍衛也回來了,他沉聲稟報了所見,晏成當時就沉默了,綠枝倒是不怎么吃驚。 “大家族子女眾多,爭權爭寵時下手也狠辣,這種事聽起來出格,其實屢見不鮮?!?/br> 晏成嗤笑:“就跟當初往我床上送人一般么,還真是老路數?!?/br> 想起了謝駙馬進門的緣由,綠枝低著頭沒說話。 …… 晏成不打算摻和這些隱私算計??伤攵銘?,麻煩卻總找上她。 身著海藍色大袖的姑娘驚惶地跑過,看見涼亭里高坐的昭明長公主時唰地白了臉色。 晏成想裝看不見都不行。 “殿下……”驚懼的眼淚奪眶而出,小姑娘撲通跪倒,伏在涼亭前哭得梨花帶雨。 晏成:“……” ———— 晏成:傳情報的好地方啊 內宅私斗行家?綠枝:……殿下,你格局大了 接下來很長都是劇情章,會有很多新配角出場,然后主角就要換地圖了,換完地圖才會有rou章。 PS:好像有小伙伴在念叨邵影,但是邵影不會那么快的啦,他心里那個彎繞不過去,現在他五十米厚濾鏡里的晏成還是個“圣女”形象,得先讓他信仰崩壞才有可能。這家伙是標準的忠犬屬性,雖然身份最低微也不會跟其他男人一樣背地里跟晏成斗法,但卻是后期少有的能讓晏成感到棘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