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篇第401章:閑事難休那一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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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悠悠,蔓生想到浮生塔里三年有余的歲月,再想到當年海城尉氏祠堂內,當領罰十鞭后,自己又是如何爬離的場景,一切都歷歷在目。 忽然之間,她的雙手不由自主握緊成拳,抿緊薄唇一啟,道出三個字來,“我不是!” 她從來都不是…… 她哪里是他的妻子了? 事到如今,她怎么就成了他的妻子! 有冷風輕輕吹來,那白色幔帳也隨之如波紋從左自右拂動,依稀之間就像是回到清幽的廟堂之中,那道男聲又是道,“那座佛塔,如果是你自己,絕對不會找到那地方?!?/br> 他所言不假。 如果是蔓生去雪山游歷,沒有村里人帶路,絕對不會找到佛塔。 就連高進等人相繼來尋找,起先也是無功而返。若非是平安符來報,他們也不會抽絲剝繭終于找到她。 “他的一雙父母雖然早就不在這個世上,可能讓你去到佛塔,他心里就是認了?!北涞哪新曈质浅辆彾鴣?,猛然質問,“難道你沒有去到那里——!” 回憶涌上心間,蔓生更是心中發怔。 佛塔見證那一場父母上輩的愛戀,她卻真在塔里住了整整三年…… 這太荒唐! 實在太荒唐! “可尉容早不是我們容家的人了?!蓖蝗?,男聲褪去方才的急猛后,又恢復了那冷冰冰的音色。 蔓生回神應道,“我明白了?!?/br> 這位容七爺一句話就表明,他不愿意相助。 而她的直接灑脫,卻也讓幔帳后的男人有一絲好奇,“你倒是知趣,沒有做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求人把戲?!?/br> “我知道,以容家的立場上,不會出手幫助。就算容家愿意幫,那時情份,并不是義務。不愿意幫,也只是合情合理?!甭p聲道,眸光凜然,“畢竟就像七爺說的,他不是容家族人,他姓尉——!” 牽扯到當年的兇案案,容家上下三緘其口,早就是當家人發話,不許對外再多提半句。更何況,早在當年,尉容就跟了尉家。 “還真是個明白人?!蹦堑离[約的男人身影,不曾動過半分。 蔓生不過是清醒而已,“只是七爺,您派人送出平安符的用意又是什么?” 這是蔓生未曾理順的一條線,卻聽見對方反問,“我有說過,是我派人?” 難道不是他! 蔓生當下一驚,前方幔后那人回道,“我可從來沒有承認?!?/br> 再一想從見到這位容七爺至此刻,相見不超過十分鐘,所有談話里,他確實沒有親口承認! 容家七爺,真是好手段! 不等蔓生再回聲,男人又是幽幽一句,“以后不要再來這里打擾!” 這是命令已下,是他對于他們此行前來打擾他的未婚妻而不滿! 蔓生卻不能就這樣輕易離開,那復雜的家庭關系一下浮于眼前,冷不防喊道,“他的母親,也是您的親jiejie!難道她不是——!” “放肆——!”一旁陪守的黑衣男人,厲聲斥責,“竟然敢在七爺面前這樣沒規沒矩!” 蔓生卻仰起頭直視,絲毫沒有退讓半步! …… 驗尸間內突然無聲寂靜,也不知到底僵持了多久。 幔帳后方的容七爺應了一聲,“好!” 蔓生沉眸聆聽,他不帶一絲情緒的男聲道,“看在家姐的份上,我可以替你做三件事!” 他愿意替她做三件事! 可卻也不會回答容家那起案件任何問題…… 結果并不如意,但這已是足夠,蔓生道謝應聲,“多謝七爺!” 當容七爺許諾之后,一旁的黑衣男人立即送上一張名片。 這是助理的名片,等她想到哪三件就可以隨時聯系。 收到名片,蔓生也不久留,道別一聲離開。 待那道纖細身影走出驗尸間,是門被開啟又關上的輕微聲響。前方有林蔓生一走,后方另一道門也被打開了。 是一個年輕女人走了出來,白大褂在身,她挽起的黑發,有一雙如墨雙眼。 女人走近那道幔帳,是男人問了一聲,“是不是你?” 女人并不作答,只是那雙如墨眼眸在冰冷的微暗陽光里閃亮著。 片刻,幔帳后那人低語一句,“你又學不乖,到處惹事?!?/br> …… 驗尸間外,楊冷清還在靜心等候。 他站在回廊里,抽了一支煙。眼角余光瞥見門被打開了,他追望過去,正是林蔓生而出。 等兩人下到一樓,楊冷清這才問道,“怎么樣?” 聽聞這位容七爺也是一位神秘的主,雖非容家當家人,可因為輩分身份非凡,所以在北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今日容七爺能夠順利到來,足以感到詫異。雖然如此,想要請動他,簡直是難如移山。 “他答應我,會替我做三件!”蔓生如實告知。 只是三件事…… 果然! 容七爺不會親力相助! 但總比過空茫一場,楊冷清沉默頜首。 蔓生問道,“你見到他的未婚妻了?” “沒有!”楊冷清回聲,“一過來這里后,我就派人送信件給那位法醫官!” 信件內容只有一行字——處決當天,容家來不來收尸! 而這位未婚妻法醫官見了信件后,究竟是有意相助,所以沒有遲疑,還是性子喜靜,所以深受其擾,卻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容七爺還是到了這里! 他好像很疼愛他的未婚妻…… 沉思中,蔓生就要走出鑒定所大樓,前方處卻是余安安迎上,“副總,宗助理就在外邊!” 蔓生走出大樓,果真見到了宗泉。 楊冷清發問,“小泉,你怎么來這里?” “楊少爺……”宗泉的目光望向楊冷清,也同時望向林蔓生道,“蔓生小姐,容少爺請你們不要多管閑事——!” 閑事! 的確不過是一樁閑事…… 蔓生笑了笑,負氣之語道,“這樁閑事,我偏偏管定了——!” …… 眾人一聽林蔓生所言,實在是賭氣之下的話語,卻也是異常認真堅定! 楊冷清更是直接追問,“小泉,你一向是在尉容身邊,是他最信任的人!你回答我,你信不信他殺人!” 宗泉站定在那里,那張剛毅臉龐,在冬日寒風里冷冽著,是這樣嚴肅。那雙眼睛微微一閃,他凝聲道,“容少爺既然認了,誰也不能違背他的意愿!” “真是忠心!”蔓生不禁贊許一聲。 宗泉一向只聽從尉容,哪怕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不為所動! 是一條錚錚漢子! 楊冷清也知多說無益,“小泉,你去告訴尉容,我做不到看著他去死!” “楊少爺……”宗泉凝眸,那聲音也是一沉,“我知道您是為了容少,只是您如果真為了他好,就不要再讓他走得不安寧了!” 余安安一聽那最后幾個字,只覺得明日仿佛就是末日之期…… 楊冷清怔住,如若一切無法更改,他又怎能真讓他臨了都不安寧? 卻在此刻,一道女聲驟然而起,“楊冷清在意他能不能安寧,可我不在意!” 眾人再望過去,瞧見林蔓生冰冷了一張麗容,是她決然道,“他可以不上訴,這是他的自由!但是我查不查證,也是我的自由!難道我今天在這里說,我不會罷休,你宗泉就會打斷我的手腳不成!” “蔓生小姐……”宗泉驚愕,他怎么敢又怎么會對她做這樣的事…… 蔓生接著道,“就算你打斷了我手腳,不到最后我絕對不罷休!” …… 海城午時,那座大樓的高層正在進行一場私人商會。 午時正是用餐時間,高級會堂里長方形餐桌鋪著白色綢布。 那方角落望去,正是楚氏公子楚冠廷在和會長相談。 不遠處,一位富家千金輕聲道,“瞧,那不是王家大少奶奶!” 楚冠廷今日并非一人前來,他的身邊陪同隨行的正是楚映言! “只怕過不了多久,就不是大少奶奶的身份了……”另外一位千金回道。 誰人不知,不久之前的王氏內部爭斗之中,王家大少王燕回直接將自己的父親扳倒,徹底拿到了整個王氏財閥統治權! 而楚映言雖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卻因為楚父偏幫王父,所以連帶著也深受牽連。更因為楚父在這一局里好似獲得了不少好處,所以楚家現在和王家形勢不明。 試問又有誰能夠容忍,自己的妻子,妻子的家族竟然不向著自己! 即便對手是自己的父親,卻也不能夠姑息! 傳言里,楚映言在這一局內,卻是成為了楚氏派去王燕回身邊內應的角色…… 所以,自從王氏政變一結束,王燕回勝出后,楚父為了討好王氏,就將楚映言原本的高層職位奪下。若不是楚冠廷是她的堂哥,將她招攬至麾下,她的地位也不知道怎樣悲慘。 正是議論聲里,卻突然有人歡喜喊,“王首席!” 會堂入口處,正是王燕回親臨到來! 周遭多得是幸災樂禍之人,想要瞧一瞧這一場熱鬧,王家大少再次面對自家太太,又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楚映言握著香檳酒,當聽到呼喊聲后,她回頭一瞧,視線一落向那道英氣身影,立刻收回朝楚冠廷望過去。 楚冠廷一收到她的注視,他低聲道,“映言,錯的人不是你!你不需要避開他!” 已是十分明顯,楚冠廷不滿于王燕回。 而他這份不滿情緒,全都是來自于楚映言。他就是要帶著她前來,讓王燕回瞧一瞧,她根本就不需要避諱! 楚映言卻是秀眉一蹙,她知道楚冠廷是為她好。 如果不是他,向父親力保,特意將她留在他身邊,此時她在哪里,自己竟也不知道…… “走!過去打聲招呼!”楚冠廷說著,已經帶著楚映言上前。 楚映言只得跟上步伐,瞧見他越來越近,她揚起一抹微笑。 “王首席,您太太過來了……”周遭有人笑喊聲起,王燕回側目望去,果真見到楚冠廷攜楚映言前來。 她的臉上,是一抹和從前一樣的笑容。 竟沒有任何改變! 王燕回眸光一凝,兩人已經走近。 這一刻,周遭眾人卻都是在瞧,但是發現三人一遇上后,已然愉快笑談風聲。好似之前家族爭斗不曾發生,那些傳言也不過是子虛烏有。 可是,明眼人還是發現了關鍵! 王家大少奶奶不再輕挽著王家大少的手臂,她不再是他身旁始終保持著得體笑容的那一位了…… 楚冠廷在閑聊片刻后,他放開了楚映言,知會叮嚀,“我離開一下,你們接著聊?!?/br> 楚映言哪怕想要跟隨楚冠廷離開,可也知道這樣的場面總會到來。 她總不能一輩子不見他! “王太太,我敬您一杯……”有人舉杯敬酒,可是話一開口,就收到了一道凌厲注視! 那是王燕回一雙眼眸緊盯,對方舉起隔空的酒杯立即收回,訕訕一笑走遠了。 楚映言愕然于這一幕,他這是在做什么? 四目相對中,他卻忽然開口道,“你賭贏了?!?/br> 楚映言起始有些發懵,冷不防才又記起,是她當日打賭所言——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去查證! 這一刻,瞧見他神情這樣冷靜自若,楚映言方才明白,他之所以會同意,只是他認定,“你沒有阻止她,是因為你想讓她徹底死心!” “他犯下命案是事實!”王燕回并不隱瞞。 楚映言冷眸以對,“所以,如果不是因為確定,你也不會同意!王燕回,你和你們王家對她,不過都是折磨!比起尉容而言,你只是少了那份狠那份絕!但是造成的傷害,一點也沒有少!” 她犀利的女聲傳來,王燕回眸光冰冷,卻猶如另一場審判,“這也是事實——!” 對峙半晌,王燕回方才道,“今天一過,還有三天!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什么才是事實!” …… 來到北城第二日的夜里,蔓生由袁秋葉陪伴,前去拜訪當年處理容家案件的老長官。 老長官姓彭,他就住在北城一處老式公寓里。 只是年事已高,見面之時已經是一頭白發。不過穿戴十分整潔干凈,許是知道今夜有客來訪。 老長官的老伴為她們沏茶送上水果,于書房里一行人入座后,便開始談起當年那場案件。 “她們兩位又是誰?”老長官問道,“是警署里新入職的女警員?” 瞧見袁秋葉不便回答,余安安立刻道,“是!彭警官,我們是新來的,陪著袁警官今天一起過來,也是學習一下!” 因為袁秋葉在場,所以老警官信以為真道,“這場案子牽扯到北城的名門望族,你們聽到以后,也不許對外亂傳!” “這是當然,您放心!”余安安又是應聲。 蔓生則是追問,“彭警官,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 老警官再一次回想,即便相隔多年,卻還是忍不住道,“當時我接到通知,就帶著人去往那座別墅,當年的案發現場真是讓人毛骨悚然,現在想起來還是慘不忍睹……” 聽著彭警官廟湖當日帶著警員沖進別墅時的場景,那間別墅房間里,一地的血泊,數具尸體躺倒在地上。其實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鮮血漸染了整個房間飛濺而出。 不知是為了逃脫還是求救,那些手掌印,烙印在墻上,血手印更是直擊心中! “當時有一個生還者,那就是容氏上一輩的千金容詠慈女士,還有她的義女容柔小姐……”老警官接著道,“容柔那個女孩子,她因為晚歸,可是目睹了現場后就昏迷不醒。后來遭受了很大的打擊,整個人精神失常,好一陣都沒有醒過來……” “容女士被警方緝捕的時候,她特別的自責懊悔,說是自己沒有教好孩子,才會成了這樣……”老警官嘆息道,“后來容家用重金保釋了她,保釋期間她去了那幢別墅,結果放了一把火,就燒了那幢別墅,她是活生生被燒死的,也是死的慘烈……” “彭警官,您不是說,那位容女士之前立過遺囑?”袁秋葉提起此事。 遺囑? 蔓生凝眸聆聽,老警官頜首道,“她是立了遺囑,不過也不算是!” “當時她的律師回憶的時候,提起容女士擬定過遺囑,你們也知道,大家族的千金總是會未雨綢繆?!崩暇俚吐暤?,“她將自己名下的股份分成三份,但是交給誰當時沒有確認。后來又向律師提起,要將遺囑更改。不過還沒有來得及,就這樣死了……” 袁秋葉道,“分成三份,一份是給她的兒子尉容,還有一份是給她的義女容柔,那剩下一份應該是給容鎮喬的兒子容熠?” “不會是給容熠!”蔓生卻一口否定,惹來三人詫異,她奪定道,“容熠畢竟是容鎮喬的兒子,大家族里除非是自己的孩子過世,才會將股份轉授!這是規矩!不然怕會引起家族內亂!” “你倒是很清楚!”老警官應道,“當時警方也是這樣想,后來向容家證實過,容女士膝下寂寞,平時就視容熠是親生兒子一樣……” 袁秋葉道,“還有一份獨立遺囑,已經確實簽字,是將一筆存款留給李程睿。大概是怕他以后生活不濟,畢竟他不能開口說話!” 蔓生卻覺得哪里不對勁,“為什么只有那份確實是留給李程睿,其余都沒有署名?” “彭警官不是解釋過了,可能是沒有來得及……”袁秋葉回道。 那大概是實在找不到第二種理由后,才如此判定證據,可蔓生心中依舊存有質疑。 …… 當夜三人一行打擾多時,等到天色已晚方才離去。 出了公寓大樓,袁秋葉問道,“案件已經找彭警官親自了解過了,大致上就是和我之前說的沒有出入,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要知道,容熠小時候是不是真的和他的姑姑這么親!”蔓生凝聲道。 “這要怎么查證?”袁秋葉愕然。 蔓生無法直接告知,“我會想辦法?!?/br> 其實早在方才,她就暗中聯系了容七爺的下屬——她要容熠生前所有保留的照片! 于大樓外,三人就要分道揚鑣,袁秋葉卻突然接到一通電話,那是來自于北城監獄。原本蔓生就要帶著余安安離去,可是當聽到話語里那一聲“尉容”后,她停下了步伐。 待袁秋葉掛線回道,“尉先生在監獄里感染了風寒,好像有些嚴重,已經發起了高燒……” 怎么又病了? 蔓生心中一擰,余安安已經追問,“請醫生看了嗎?” “獄醫說他的背上受過很多傷,很有可能是這些傷留下的后遺癥!”袁秋葉蹙眉道。 “是十道鞭傷嗎?”余安安詢問,依稀記得當年尉家大少爺死后,尉總曾受過鞭傷! “十道?”袁秋葉疑問道,“不只是十道!他整個背都是鞭傷——!” …… 當天夜里,蔓生帶著余安安回到江南館。 楊冷清也收到了尉容在監獄中病倒的消息,更得知他背后的鞭傷。 在監獄正式關押后,尉容接受了獄醫公事檢查,當時就已發現他的傷痕。只因為他已是死囚犯,也不影響案件所以不曾引起注意。 卻不想,北城冬日里他終于犯病。 楊冷清卻是質疑,“怎么會有那樣多的鞭傷?” “你不知道?”蔓生問道。 “我只知道應該有二十鞭……”楊冷清皺眉道。 “另外十鞭哪里來?”蔓生凝聲問,楊冷清卻是欲言又止,她接著問,“什么時候受罰?” 楊冷清這才道,“當年婚事取消,你回去宜城以后?!?/br> “所以,因為悔婚,他受了十鞭家法?”蔓生立即想到。 除了因為悔婚受家法處置,還能因為什么! 楊冷清沒有否認,因為當時確實如此…… “楊老板,可是監獄那邊獄醫判斷,容少爺背上的傷痕無數,不可能只是二十鞭那樣少!”一旁的助理回聲提醒。 超過二十鞭? 其余鞭刑從何而來? 就在驚異之中,楊冷清似有了方向,“派人去尉家祠堂找金管家!” 尉家受刑的赤煉長鞭一共有兩條,如果尉家沒有任何受刑的消息傳出,那就只會發生在祖宗祠堂! “安安!聯系高進,讓他現在就去!”蔓生同時接了聲吩咐,“記??!立刻把人帶到北城!連夜就來!” “是!”余安安應聲照辦。 北城夜幕降臨,楊冷清沒有睡下,蔓生亦是沒有入睡。 這一夜,他們除了等候那位容七爺將容熠生前的照片送抵之外。 還在金管家從海城被送至北城! 過了一個多小時后—— 高進來電,“副總!金管家已經被接到機場,我們趕上了十一點的飛機,凌晨三點左右應該可以趕到北城江南館!” …… 深夜近十一點,海城頤和山莊內,回廊里響起急促腳步聲。 是元昊奔走向書房,敲開了門匯報,“孝禮少爺!金管家被蔓生小姐身邊的高組長帶走了!他們去了機場,好像是要去北城!” 岑歡不禁愕然抬眸,金管家怎么會突然帶走? 尉孝禮正端坐在大班椅上,卻是始終一言不發。 “孝禮少爺……”元昊又喊了一聲,但是尉孝禮依舊似不曾聽聞。 最終,岑歡瞥了個眼神,元昊這才退了下去。 岑歡卻明白了:孝禮少爺這是默許放任! 待手上的文件翻過一頁,尉孝禮才道,“王燕回都讓她去查個明白,那我為什么還要阻止?!?/br> 岑歡默了下道,“孝禮少爺,您其實并不希望容少爺有事,我知道,我都知道?!?/br> 尉孝禮眸光一凝,卻一如既往冷聲反駁,“他是生是死,都和我沒有關系!” …… 凌晨三點已過,整座北城唯有寂靜。 冬日里白雪似封了路,路上偶有車輛經過。 余安安雙手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蔓生拿著一本書在看,卻未曾合眼。 楊冷清在一旁抽煙,他佇立在落地窗前注視。 一道車燈從遠處而來,他冷不防出聲,“到了——!” 蔓生眼目一明,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余安安也從睡夢中醒來。 當高進帶著金管家進入樓上的廳內,金管家一瞧前方,正是楊冷清在內,他下意識喊,“楊少爺……” 再望過去,那位小姐也是相識,好像是秘書小姐…… 依次掠向左側另外一位坐在椅子里的女子,她一身素凈衣服,卻是一雙猶如寒燈望著自己,惹得人一驚! 金管家心驚喊,“蔓生小姐!” 蔓生沉靜坐在椅子里,只是朝他頜首。 “金管家,連夜請你從海城過來,讓你奔波勞累了。其實也沒有什么要緊,是想問你一件事?!睏罾淝逑乳_了口。 金管家回道,“楊少爺,您問就是了……” “尉家一條赤煉長鞭就在祠堂里奉著,這幾年里,有沒有人動過刑法!”楊冷清冷聲發問。 “……”金管家一下愣住。 楊冷清又是冷喝,“還不回答!有沒有動過!” “楊少爺,是有動過,是那一回蔓生小姐來了祠堂……”金管家應聲,楊冷清再次打斷,“不是那一次!除此之外!” “我不知道……”金管家纏著聲回答。 “啪——”楊冷清一下拍案,那驚天聲響入耳讓人心中一凜,“你不知道,那尉容一整個背的鞭痕是從哪里來!到了現在,你還不快說!你對得起尉家列祖列宗,你竟然敢私下對他動刑!” “我不敢……我沒有……”金管家連連否認,著急之下竟是要跪下。 高進一把扶住他,不讓他下跪,楊冷清又道,“金管家,你還在隱瞞什么!” “楊少爺,求您饒了我……”金管家終究無法言說,更開始求饒。他推開了高進,硬是跪倒在地。 楊冷清卻是震怒,“金管家!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你難道不知道尉容被判死刑,人已經被關在北城監獄!他現在入獄,因為背上的鞭傷高燒不退!你卻不肯說,傷是怎么來!” “容少爺……”金管家一聽這樣凄慘的下場,一下紅了眼眶,淚水落下眼眶。 瞧著這位老管家淚流滿面,蔓生慢慢起身,她上前走到老管家面前,雙手扶住他道,“金管家,他都要走了,你都不愿意讓他走得安寧,還他一個清白?” 那滿身的鞭刑,他到底是犯了何錯! 金管家整個人都發顫,想到被判死刑英年早逝,他再也承受不住,哭喊著道,“是容少爺求著我,讓我一定要罰他家法!不是我要動刑,是容少爺非要受罰……” “在你手上,他一共受了多少鞭!”楊冷清在后方問。 金管家哭泣著報出那精準數字,“總共有二百一十五鞭!” 眾人皆是不敢置信,楊冷清再次質問,“又怎么會有五鞭!” “那五鞭……”金管家突然更是傷心哭嚎,他的手握住林蔓生的手,“蔓生小姐!您那天在祠堂沒有受十鞭!您其實是受了五鞭!” “另外那五鞭,容少爺替您受了,是他替您受了……”金管家不斷握著她的手,訴說那段往事,“您走了以后,容少爺又罰了十倍,整整十個月啊——!” “他為什么罰十個月,蔓生小姐,您知不知道……”金管家在喊著,那些詢問聲繚亂而來。 蔓生一下也屈膝同跪在地,她突然想起曾經被董事元老命令罰抄過的尉家家規,其實她沒有罰滿一千遍,可是一百遍卻足足有余。 那些墨黑文字,此刻由蔓生對著金管家道出,“尉家家規第十一章第七條第九列,只要不違背家族使命不私貪家族錢財不作jian犯科鬧事,因一念之差犯錯,一人受罰后,另外一人由十倍受過,就可以抵消過錯既往不咎……” “還是……”眾人只聽到她念到這兩個字,那女聲似被哽住無法繼續。 是那雙眼睛煞紅一片,她似看到當年尉家祠堂里,他絕情冷漠的英俊臉龐,分明那么遠,卻突然那么近那么近…… 她終于道出后文,“尉家族人——!” 寂靜里,是當年他最后所言又隱約間響起:既然你也無所謂去哪里,那就讓我送你去一個地方。林蔓生,只有你徹底消失,才能讓我真的心安。 還以為,此去經年別過人間。 卻原來,家在世俗在,父母在孩兒在,親在友在。 他也還在。 他也在。 于眾人震撼之下的注視中,只見林蔓生的眼眶里,是一顆眼淚無意識下掉落而出。 是她喃喃囈語,“尉容,你以為你走得安寧就能了結!可你就算是下了黃泉,也還欠我一句回答,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樣!你做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