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罐子受愛虐不虐 第57節
“已經過了兩年了,過了復發高峰期,今后也請繼續定期過來檢查?!?/br> ...... “沈先生,很遺憾地通知您,您的父母在車禍中因搶救無效去世......” “這是宋瀾小姐去世前最后一幅作品,飽含了她對未來生活......現在開始競拍!” “宋瀾小姐的遺作......” “寧寧啊,為了你今后的生活,如果你那里還有你母親留下來的畫作的話,都交給我吧,我們一定會把它賣出一個好價錢!” ...... ...... 滾,滾—— 他恨畫畫,他一點都不喜歡畫畫。 商人的商業帝國會在他們去世之后崩潰,而畫家的遺作反而會在畫家死亡后升值。那樣惡心的事情將沈寧對油畫的熱愛無情摧毀,一度,他連畫都不愿意看,畫筆都鎖進了抽屜。 用了好久的時間才和自己和解,告訴自己mama熱愛的繪畫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殘酷無情的人。 初來這里的時候,即使荒謬,他也嘗試過聯系原來的自己,原來的爸爸mama,都打不通的號碼,由他人接起的號碼都告訴他,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現實是現實,小說是小說。 為什么要讓他看到那個老人,為什么既給了他一模一樣的人,又不給他完全一致的關系網,為什么要讓“吳碩豐”存在,卻抹消他的徒弟。 為什么?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一瞬,也許很長。沈寧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氣息漸漸平穩,沈寧以為已經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當他抬起頭,才看到鏡子里的那個人滿臉蒼白,豆大的眼淚從無神的瞳孔落下,沿著臉頰無聲向下,像極了電影里的畫面。 好脆弱,怎么會這么脆弱? 他明明發誓過,不會再為了早已過去的悲傷哭泣。 沈寧看著鏡子里的人,深吸了口氣,嘗試著伸手去開水龍頭,清水被潑到臉上。洗手間門忽然從外邊被推開,沈寧慌亂地抽出兩張紙巾,往臉上一擦,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身后。 他一怔,動作不由緩下。 謝寅的目光在沈寧還殘留著淚痕,以及因為紙巾擦得太重皮膚洇出潮紅的臉上掃過,向著他伸出手。沈寧還在怔忡之中,等到謝寅拿出他手上的東西,他下意識松開手,順從地由著男人取下他手上濕漉漉的紙巾,另一只手從上衣口袋掏出手帕。 不輕不重,如男人的神情般隨意,又格外柔軟地擦拭男生發紅的臉頰。 沈寧滿臉茫然,呆怔地問:“謝先生,你怎么來了?” 謝寅并沒有回答他,只是問:“為什么哭?” “我哭了么?” 他下意識反駁:“沒有哭,只是水?!?/br> 兩頰發紅的男生伸手茫然地摸臉,感覺到臉上未褪的濕意,強烈的情感沖擊后他陷入了感知疲憊期,大腦運轉緩慢,只能勉強維持基礎生理活動,以至于他無法說謊,下意識將心底的想法說出了口: “謝先生,我喜歡,喜歡......”他蠕動著嘴唇,明明是自己說出的話,表情卻一臉驚訝,仿佛不敢置信。 謝寅靜靜地等待著他,見他真的說不出來了,才道: “喜歡什么?嗯,喜歡畫畫?” 沈寧早已經忘了自己昨天睡著前迷迷糊糊說的話,現在一聽到“畫畫”兩個字,就露出一副生氣的模樣,稀里糊涂地點頭: “嗯,不喜歡?!?/br> 謝寅輕笑了一聲。他收回手帕,曲起食指,用指骨輕柔地擦拭掉他眼角還未掉下的一滴水滴: “昨天也是為了這個生氣么?” 他輕柔地用手帕擦拭著手指,心平氣和地像是在和一個孩子講道理: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喜歡就去畫,不會就去學,你學不會么?” 沈寧剛剛哭完,渾身懈怠,大腦放空,竟然真的被他帶入到他所描述的畫面里,像一個真的因為貧窮而無法學習繪畫的沈寧一樣,呆呆地說: “學畫畫要好多錢呢?!?/br> 謝寅不由失笑,他帶著些許老繭的指腹摩挲著男生柔軟的嘴唇,強迫他抬起頭,聲音輕得像是一片潔白得羽毛落在荒蕪一人的大地里: “你欠我的還不夠多么?” 沈寧柔軟得唇瓣被他摩挲得透出嫣紅,濕淋淋得像是被澆上了一層糖蜜,男生如水洗過的眼發著光,瞳仁澄澈而懵懂,難得得透出一些幼獸般的依賴,仿佛全身心地信賴著面前的男人。 任何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都拒絕不了這樣的眼神,然而謝寅就仿佛毫無所覺,只是用深邃的目光盯著面前的男孩。 慢慢的,男生眼中的脆弱依賴變得模糊,呼吸也逐漸平穩。他臉上換上漸起的困惑和狐疑,像是搞不清楚面前的情況。 謝寅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慢慢恢復了過來,退后半步,語氣帶著戲謔: “哭夠了么?還要哭么?還是要出去了?” 沈寧最初的疲憊漸漸消失,理智重新回歸,宕機的cpu的高速運轉,想到自己竟然在謝寅面前哭成那樣就眼前一黑,羞恥漫過傷心,讓他大腦頓時一熱。 他咬牙切齒地道: “當然要出去,躲在廁所里干什么,我三歲么?” “還有,如果謝先生要當好人的話就當到底,你這樣真的很讓人牙癢癢?!?/br> 謝寅對此不置一詞,說道:“既然決定了,那就出去了?!?/br> 他話中帶有深意,沈寧不愿多想,剛踏出一步: “等等?!鄙驅幱洲D過身,使勁呼吸了一口,在臉上拍了拍水,又擦干凈,才抬頭道: “走吧?!?/br> 他率先抬步,他身上已經整理干凈,呼吸平穩而順暢,忽略他依舊微紅的眼角的話,幾乎沒有異常。 謝寅嘴角擒著一抹微笑,跟隨他的腳步不近不遠地走在他的身側: “外面那么多大師,你想跟誰學?”他的語氣隨意,仿佛只要他說出一個名字,就真的能在那個人名字前加上“沈寧師父”這一稱號一般。 沈寧嫌棄地說:“不要,我不喜歡別人管著我?!?/br> “而且他們都有自己的風格,跟我的不太適合,我沒必要跟他們學?!?/br> 他這時候才陡然想起自己貧苦堅強勞動人民的人設,徒勞但可以一試地補救道: “我自學的?!?/br> “......只學過一點點?!?/br> 謝寅看了眼竭力表現自己坦誠的男生,沒有追究的意思。沈寧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心說反正他這個假貨從一開始就是貨不對板,多一樣也沒差了。 他走出洗手間后按了按腦袋,目光不想去尋找場中的某個人,說: “謝先生,我有點累了,可以去外面散會步么?” 謝寅看著他透出倦意的面容,道:“去吧?!?/br> * 作者有話要說: 小沈mama的師傅存在的原因:因為原書作者不可能花大力氣去構建一個新世界,就比如□□依然是□□,米國依然是那個米國。根劇情無關嘛,為什么要費力構建,這個大家看了這么多文,都懂的。 第42章 進入油畫屆第一步,先隨機惹毛一個大佬 沈寧雖說情緒已經恢復正常, 但的確心力憔悴,沒有力氣再跟人寒暄, 躲到院子里面吹風。有相同想法的顯然不只有他,客廳外頭的花園走廊上,有分散地坐著幾個人,姿態悠閑,一副不想跟人交流的樣子。 沈寧也很不想打擾他們,不過他眼尖地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是陳蒼南先生?” 那個三十來歲貌不驚人的男人抬起頭,呆了一下,掐滅手上的煙,說:“我是?!?/br> “我很喜歡你的故鄉系列……”他想了想,補充道:“目前只看到過故鄉系列的畫?!?/br> 男人擺擺手,也隨口道:“沒事, 我也只畫了這幾張畫?!?/br> “我在展館看到的故鄉.土地的畫, 給與我強烈的情感沖擊?!?/br> 他沉吟著構思措辭: “那是一種復雜的情感,愛恨交加, 讓我仿佛真的生活在那片土地, 我很喜歡那幅畫?!?/br> “哦,因為小時候遇到大旱, 有陣子家里生活特別難過,那種對這片土地又愛又恨又敬畏的情感一直深藏在我內心, 不知不覺就表現出來了?!?/br> 沈寧:“大概能理解?!?/br> 見他能欣賞自己的畫, 陳蒼南也來了興致, 問:“你看過我《小路》么?” 沈寧搖頭:“沒?!?/br> “哦, 那真是太可惜了。那幅畫前兩年被賣掉了, 你可能沒機會看。賣得可貴了, 有一千多萬?!?/br> 沈寧誠心地道:“恭喜啊?!?/br> “嘿, 那是我小時候上學必經的路,承載了我很多童年回憶啊?!?/br> “童年肯定是最能留下印象的?!鄙驅幐型硎艿卣f:“那條路現在怎么樣了?” 陳蒼南擺擺手:“路沒了,一千多萬正好能修條大馬路?!?/br> “那挺好的?!?/br> “還行吧,小孩上學方便?!?/br> 兩個人聊的正熱絡,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年輕人忽然開口道: “你的那些畫線條粗糙,色彩混亂,沒有任何一點美的表現。單單只是突出情感,只有藝術情感,沒有藝術技巧,也只能一時蒙騙不懂行的人罷了?!?/br> 那個人語氣并不尖銳,但字字都戳人心肺,沈寧看過去,待看清說話人樣貌眼底閃過一絲微光: “你是李昌雅?” 年輕人微有些倨傲地抬起下巴:“我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