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一聲馬兒嘶鳴,蘇沫的視線中,一道黑影從斜側方疾馳而來。 蘇段逸雅面帶焦急,剛喊了一個字,表情忽而一僵。 前方的棗馬上的人影埋著頭看不真切,但是追在后邊那個身騎白馬,騎術嫻熟的人,不是蘇沫還能有誰。 她腦子里懵了一瞬。 蘇沫沒事,那前面的是誰?? 救命啊~啊~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嗓音,段逸雅整個人都快裂開了。 然而黑馬已然擠入了賽場,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話到嘴邊,她含恨繞了個彎。 林老師別怕,我來救你! 聽到喊話,林慕終于恢復了點神智,勉強瞇開了一條縫往發聲處望去。 小段~段~被顛得差點咬到舌頭。 因為段逸雅從側方趕來,林慕剛好能夠看見,反倒是因為蘇沫落在后邊,林慕現在都不知道后邊還追了個人。 小段段?你的眼里居然只有小段??! 蘇沫一股怒氣涌上心頭,眼睛都快氣紅了,不遺余力的催動馬匹追擊。 草原上,一匹棗馬奔襲前方,后面跟著一黑一白兩道閃電。 許是跑得久了,背上還馱著個不懂配合的廢柴,棗馬體力漸漸不支,速度開始慢了下來。 后面的一黑一白迎頭趕上,開始與棗馬并行。 傻A! 林老師! 兩聲呼喊一左一右,林慕終于舍得睜眼了,隨著呼喊而來的還有兩只伸過來的手。 多半是想讓她借力,換到對方的馬上。 沒工夫詫異蘇沫怎么也在,她左右看了一眼,遲疑了一瞬,最終將目光投向了段逸雅。 蘇沫那小身板,她真怕自己一拉,反倒把對方給拉下馬了,所以還是小段吧,至少拉下馬也 蘇沫眸光一凝,恨恨的咬了咬牙。 林慕!連名帶姓。 ?林慕愣愣回頭。 接住我!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落定,蘇沫已經調換姿勢,大長腿一跨,側騎在馬上,半個身子幾乎凌空。 你想干什么!你不要過來呀??! 在林慕驚恐的目光中,蘇沫松開韁繩,飛身一躍。 林慕本能的放開馬頭,張開手臂。 鏡頭定格在那張決然的面容上,飛揚的秀發,義無反顧的縱身。 下一刻,柔軟落入懷中,兩人緊密的抱作一團。 另一側的段逸雅握緊了拳頭,目眥盡裂。 吁 有了蘇沫這個馬術高手cao控,失控的棗馬總算放緩了腳步,漸漸停了下來。 :事實證明,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以是公主??! :太好哭了,這是什么神仙愛情,就算那上面的是我對象,我都不一定跳的下去,女神太A了! :童話告訴我們英雄救美,現實告訴我們,美女和英雄在一起營救狗熊!/狗頭 :最后還是狗熊抱得美人歸,事實證明,勇武的英雄,哪有暖心萌萌噠的狗熊討人喜歡! 棗馬停下,林慕在蘇沫的攙扶中下了馬,剛一落地腿一軟,差點給跪下。 驚心動魄的危機終于散去,但林慕卻未有多少劫后余生的慶幸,反倒心里躥出來一團火氣,抑制不住的憤怒。 她揮開蘇沫因擔憂伸來的手,憤而怒斥。 你在想什么!那么危險,你就這么跳過來,不要命了嗎! 蘇沫白嫩的手背被一巴掌拍紅,手上的刺疼讓她心里也跟著涼了半截。 那你為什么不握住我的手,反而 她一記眼刀,掃向了跟著下馬,湊到旁邊的段逸雅。 反而盯著別人!你是不是看上別人了,難道就因為她是個alpha??! 蘇沫心中悲涼,眼眶里閃過點點晶瑩。 林慕抓狂,全然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我握你的手,我握什么!就你這小身板被我拉下去了怎么辦,好歹人家小段還壯實點,再不濟被我拉下馬也不心疼!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拉下馬也不心疼? 蘇沫腦中閃過這句話,失望的心里忽然多了絲竊喜。 所以是怕我受傷才 段逸雅在旁邊,聽著這話,臉色黑成了鍋底。 她為什么要過來湊熱鬧,為什么每回她們吵架,自己都要在旁邊被喂狗糧! 郁氣在她心里憋得幾欲吐血,林慕似乎也想起旁邊還有這個不心疼的正主,表情一僵,不好意思的尬笑一聲。 那個小段啊,我就是那么一說,不是那個意思,一看你這么壯實,肯定能拉住我的,你別往心里去。 壯實?? 段逸雅看了眼自己臂上每天練舞換來的肌rou群,又看了眼林慕竹竿一樣的身材,整個人風中凌亂。 難道,蘇老師居然喜歡瘦的,而自己太壯了?? 見她沒有回話,人看著都有點傻了,林慕頓時過意不去了。 多好的一個妹子啊,只見過幾次,就能冒著風險趕過來救她,小段她 是個好人吶! 為了不讓這位熱心腸的好人寒心,林慕頓時有了種使命感。 小段啊,你能過來救我,這份心意我領了,這份恩情我無以為報,不然 蘇沫心里一緊,差點就想沖上去把人給揪回來。 我們拜把子!義結金蘭吧! 一本正經,語調鏗鏘有力,蘇沫心里一松,忽然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以林慕的腦子,說姐妹就是姐妹,也不用擔心她有什么想法。 蘇沫頓時意動了,面上揚起慈祥的微笑,看向段逸雅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小段啊,今天謝謝你能幫忙,她這個人說話不著調,你別介意 段逸雅都快被那聲義結金蘭嚇懵了,從未想過居然有這種開展,不知所措間,蘇沫開口給了個臺階下,總算讓她舒了口氣。 沒關系的蘇老師,其實我也 不過嘛蘇沫話音一轉,讓兩人都愣了一下。 我們一直碰上也是種緣分,以后你可以把我和林慕當jiejie,萬一碰上什么事解決不了都可以找我們幫忙。 :笑死,這是什么認親大會! :現在都流行,一言不合就結拜的嗎! :就我覺得這個小流量很怪嗎,每次出現這么巧。 蘇沫目光祥和,渾身都洋溢著一種母性,把段逸雅都快看吐血了。 jiejie?? 她需要哪門子的jiejie! 她咬著牙,垂在身側的手又攥緊了些,掐的手心生疼。 不,不必了,蘇老師,我也沒幫上什么,真的不必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啊,對了,我是臨時跑出來的,那邊還在等我拍攝,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忙,你們忙! 又一次落荒而逃,騎上馬狂奔離去的背影,總顯得有那么點狼狽。 想要強行認妹的兩人面面相覷,饒是不明白現在年輕人的心思。 節目組慢半拍趕來,林慕被拉去給隨行的醫生檢查,蘇沫倒是擠進了監控室,來回查看著當時的錄像。 馬匹發狂的太蹊蹺了,想起林慕落水時的那個推手,蘇沫心里又崩上了弦。 和諧的畫面中,音頻里卻夾雜著一絲細微的悶響。 她瞇起了眸子,若有所思,轉身去到了馬舍,查看了一下棗馬的臀間。 撥開絨毛,底下是一個深深的孔洞,因為馬匹的顏色,侵染了鮮血的毛發也變得不再起眼。 馬兒痛呼嘶鳴,蘇沫看著獸醫從孔洞里夾出一顆反光的鋼珠。 發狂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為。 蘇沫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到底是誰盯上了林慕,要置她于死地。 心中排查著各種可能性,她沉著臉回到節目組準備的帳篷,但剛一進門,就對上了抱臂怒喝的林慕。 你給我過來!老實站好! 第38章 長進了是吧,居然敢大聲兇她! 蘇沫先是一愣,抱臂冷笑,不甘示弱的與林慕對視。 林慕坐在榻上,板著臉,眉頭緊皺,比起往日的隨和軟慫,更添了一抹嚴肅。 她沒有回避,難得強硬,直勾勾的瞪著蘇沫,眸中慍怒,顯然是動了真火。 蘇沫鼓起的驕傲像是被戳了個小口,呲溜一下xiele氣,突然有點莫名的心虛。 干嘛呀蘇沫放軟了姿態,語調是連她自己都未能察覺到的嬌俏。 干嘛,你還好意思說干嘛!給我過來! 顯然,對于動怒的林慕來說,撒嬌這種小花招是糊弄不過去的。 蘇沫沒敢做聲,老實往她那邊走。 心里也清楚是因為什么事,終究還是那一跳惹出的禍端,不過她到不是很在意,反而因林慕的關切有些竊喜。 臨到榻前,蘇沫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然而沒有她想象中劈頭蓋臉,嘮嘮叨叨的一通訓斥,林慕只吸了口氣,沉著臉吐出了一個字。 手 蘇沫一愣,倏地抬頭,什么? 林慕心里憋著火,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跳馬跳傻了吧你,坐著。 說著起身把人給摁在了榻上,自己反倒蹲在了她身前,小心翼翼牽起了那只柔荑。 原本白嫩的手背不知何時多了抹暗紅,甚至有些隱隱的凸起浮腫,攤開手心,一道勒痕尤為明顯,還有些因摩擦而留下的血色斑點。 林慕抿著唇,一言不發,打開了一早備在旁邊的醫藥箱。 本來是想讓隨行的醫生一起過來的,可是后來好像有工作人員出了什么事,需要醫生,她就只能打了個招呼,提了個醫藥箱回來。 冰袋貼在了手背,為了避免太涼還貼心的裹了一層毛巾,棉簽沾著酒精輕柔的擦拭傷處,帶來火辣辣的刺疼。 嘶,疼蘇沫抽了抽手臂,輕呼一聲。 林慕眼簾顫了顫,無奈深吸了口氣,鼓著嘴,輕輕給她吹著。 微風讓刺疼只剩清涼,蘇沫翹起了嘴角,望著正低頭認真給她擦藥的林慕,垂在榻邊的長腿都開始不自覺的輕輕晃動。 :我還以為林要重振A綱了,誰知道 :太暖了吧,再生氣,都沒有女神受傷重要! :說真的,之前還覺得林有些過分,女神因為她冒險,她還只知道發脾氣,現在看來,其實她也是心疼了而已。 蘇沫的兩只小爪子被包上紗布,還扎上了兩個小蝴蝶結。 林慕收拾好東西,還是那么沉默,提上箱子轉身就往外走。 這副一反常態的模樣,立馬就讓蘇沫心提了起來。 你去哪? 小爪子扒拉著林慕的手臂,連聲音都帶上了怯意。 林慕低頭望著那兩只小爪子,太陽xue一抽一抽的跳著,她壓下心底的煩躁,橫了蘇沫一眼,故作輕松道: 我去還箱子,我能去哪! 哦,那你去吧蘇沫嘟囔著,有些不情愿的松開了爪子。 望著林慕離去的背影,她腦中的小雷達不僅沒能平靜,反而滴滴作響。 林慕一沒責備,二沒嘮叨,本該慶幸的事卻讓她感到愈發不安,總覺得這件事的影響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 出了帳篷,林慕長出了口氣,提著醫藥箱的手因用力而攥得慘白。 起先,她確實想對蘇沫說教一頓的,那么危險的事,一點不顧及后果,說跳就跳,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當回事。 但當她看到蘇沫手上的傷,這些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那些責備與埋怨全部化為了自責。 似乎誰都可以說她一頓,不顧危險,任意妄為,但唯獨自己沒這個資格,說到底,如果不是自己,蘇沫不會跳馬,如果不是自己,蘇沫也不會受傷。 林慕一向覺得自己過得挺自我的,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眼光,想撒嬌撒嬌,想嬌弱嬌弱,只為了讓自己活得舒心。 因為歸根結底,沒有人能打破她的自我,牽動她的情緒。 而在蘇沫這,洶涌而來的愧疚與自責將她淹沒,甚至頭一次萌生出了某種念頭。 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弱雞了,蘇沫才會受傷,如果自己能強一點的話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讓林慕感受到了恐慌。 之前,外邊那層皮或許可以任蘇沫搓扁揉圓,學游泳,學格斗,按照她的想法塞進模具里,變成她想要的樣子,但里邊的自我卻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時間一長,她又會恢復自己的模樣,變成一條咸魚,爛泥扶不上墻。 而今天,她卻生出了改變的心思,不是因為他人的說教與強迫,單純源自她自己,她想要為了蘇沫而 改變自己。 被侵蝕的恐慌宛如一團火,在林慕心頭越燒越烈,或許更讓她惶恐的不是改變,而是改變背后,那份隱有所覺,卻連她自己也不肯相信,強行忽視的情感。 醫藥箱還給了醫生,但林慕卻沒有第一時間回帳篷,反而失神的在周邊轉悠。 不知不覺,又轉到了馬圈周邊,馬兒悠閑的吃草,管理人員熱情的給游客介紹項目。 林慕走到一匹棗馬旁邊,不久前的恐懼還殘留在心底,讓她伸出的手都在發著顫。 供游人騎乘的馬匹性格早就被打磨得溫馴,沒有意外作祟,馬兒很是親昵的主動貼上了她的手,嘴里還在不停的磨動,似乎在向她討要食物。 手心貼上一抹毛茸茸的溫熱,撲鼻的馬匹身上的體味,林慕的緊張稍退,努力回憶著原身記憶里一星半點的馬術。 摸摸馬頭,順順毛,安撫馬匹,熟悉氣味,不甚熟練的做完一套,林慕握住了韁繩,咬緊了腮幫子。 老板,我想騎一下這匹馬,多少錢? 那邊的老板還在推銷,聽到聲音,一看是林慕,人都要嚇哭了。 客人你,你真要騎??? 林慕之前那一遭不僅把節目組嚇得夠嗆,就連景區工作人員都怕了,幾十年沒出過事的騎馬業務,今天差點鬧出了事故,更何況事主還是個明星的alpha,再來一次出點什么事,他怕是連工作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