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殘忍 po1⑧.#269;oм
朦朧的白光在眼前時閃時滅,好似一片片灰色的重影漂浮在眼皮下。 溫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睜開眼,只覺得眼皮很重。 眼皮沉重地合上。 黃文文和姜夕的身影交替出現在她的眼前,她們臉色驚恐,右臂平舉起,越過她的肩膀,直指她的身后。 她順著她們的手臂看去,黑黢黢的槍口像是無盡的隧道,隧道的那頭是阿北,阿北的身后站著陳易。 即使相隔千里,溫嘉也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可事到如今,她才能真正明白他的舉手投足和那些不經意的眼神下隱藏的駭人殺意。 她呼吸一滯,轉身想要推開黃文文和姜夕。 可身后的她們竟像是皮影戲的紙片人一樣,隨著燈光暗淡,合二為一,漸漸虛化到誰也找不到了,只留下一個聲音,這聲音不是從耳朵傳到心里,而是從胸腔里自己發出來的,她們的聲音也合二為一,有種二重奏的震撼,她們說:“離開陳易?!?/br> 回聲震顫胸腔,溫嘉醒過來。 她下意識地用左手摸了摸胸口,空空蕩蕩。 眼神四顧,她躺在一個病房里,很寬敞,只是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上,房間里的光亮完全來源于白熾燈的照明。她試著抬起右手,微微一動就拉扯到了右腹的傷口,疼得讓人倒吸一口涼氣。幸好,她的手邊就放了一個紅色的呼叫按鈕,輕易可以按到。 很快,有腳步聲從外面想起來,由遠及近,到門口停住,門被打開一絲小縫。?ǒ18ɡν.?ǒ?(po18gv.) “進來?!睖丶紊ひ羲粏?,聲音也不大,但走廊里似乎都很安靜,她的聲音足以讓門外的人聽到。 來人很眼熟,但是溫嘉叫不出他的名字,應該也是陳易原來安排在家里的心腹。 “嫂子,您醒了?!彼穆曇舨粠Ц星?,只是在機械地陳述。 “陳易呢?” “易哥現在不在這?!?/br> “帶我去見陳易?!睖丶闻み^頭看著他。 “您剛醒,身體還沒恢復?!彼麑Υ鹑缌?。 溫嘉一時半會沒有說話。她知道他能這樣說,多半是陳易的吩咐。一種酸楚莫名地漫過空蕩蕩的心頭,千頭萬緒都在此刻抵不過的這一陣的酸楚,或許這種酸楚會演化成悲傷,可現在這悲傷還并未形成洪水。 她忍著傷口被拉扯的疼痛,抬手按住調節床頭傾斜角度的按鈕,目光仍盯著那人,“你既然叫我一聲嫂子,那我問問你,即使我流產了,也不能見一眼我的男人嗎?” 那人的目光從床邊移到溫嘉臉上,這張曾經明艷動人過,也清澈無暇過的臉上現在只剩蒼白的堅毅,那堅毅是從骨頭里發出來的,可眼神里還是透著喪子的悲傷。他愣住了。 “我去打電話請示?!?/br> 他說完匆匆離去。不到一分鐘,又匆匆回來。 “易哥在星光,我帶您去?!?/br> 因為顧忌到她身上的傷勢,汽車開得很平穩。溫嘉一言不發地坐在后座,她看著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突然意識從認識陳易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被加速了,所有的一切都像窗外的景色一樣飛奔,那些模糊的虛影都是她曾熟悉的草木。 她習慣性地想要摸一摸胸口,卻在抬起手的瞬間意識到,那些觀音佛像,那些梵音洪流都已遠去。 汽車平穩地停在星光門口。今天這條街上比往常更安靜,帶著一種壓迫感,溫嘉用余光瞥見沿街站著的都是些熟面孔的保鏢。 司機想幫她開門,扶她上去,被她拒絕了。 她順著臺階走上去,門口沒有門童,也沒有人迎接。她從大門走進去,徑直乘電梯上樓找到陳易的包間。 房門緊閉,溫嘉正準備敲門,門突然被從里面打開。 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門內濃烈的煙味像是被xiele閘的洪水一樣撲面而來,接著人流叁五成群地走出來。 一股煙味嗆進她的喉嚨,呼吸的節奏被打亂,她捂著嘴猛烈的咳嗽起來??人月曇齺砹顺鲩T的那些人的目光,他們紛紛側目看她,她壓抑住咳嗽聲,低眉站在門后。 這波人稀稀拉拉得走完后溫嘉才走進去。 她的動作很慢,陳易坐在賭桌后面,金絲框眼鏡放在賭桌上,疲憊地用右手捏住眉心,低著頭沒有看到溫嘉,倒是站在他身旁的阿北先看到了她。 “嫂子?!彼ЧЬ淳吹睾八?。 她沒有看他,目光直直地看向陳易。 “黃文文、姜夕、付紹文,都是你?!彼曇羲粏?,篤定里帶著顫抖。 陳易這才抬起頭。 他左手夾著煙,眼神中透露著疲憊,皺著眉頭,本就漆黑的黑眸,此時顯得更加深不見底。他對溫嘉招了招手,溫嘉沒有動,但身體已經開始有些不受控制地顫抖。 “為什么害死黃文文?” “她自己墜樓的?!?/br> “那是因為你要殺她!陳易!她死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離開你。阿北站在我身后……”她手臂一直展,直指站在站在身后的阿北,“和姜夕一樣,他的槍就在我身后。黃文文不是自己墜樓的,她是被逼的!” 她的體力有些不支,語氣激憤地說完這段話后不得不大口地喘氣,傷口跟著呼吸的節奏疼起來,她微微彎腰,一個更順理成章地問題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脫口而出:“黃文文是不是你帶去月華樓的?” 陳易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阿北。 阿北會意地搬了一把軟椅到她身后。 “滾?!睖丶蔚穆曇舸蛑h,語氣卻帶著刀子。 阿北抬頭看了陳易一眼,在陳易點頭后,他才退出房間,并關上了門。 陳易把煙頭碾在煙灰缸里,帶著火紅的煙灰觸碰到煙灰缸里亂尸體一樣的煙蒂堆,發出輕微的嘶啦聲。他指尖泛白地壓在上面,直到煙頭的火紅徹底熄滅才開口: “你剛醒就來質問我,即使我現在說不是,你相信嗎?” 他背靠在椅子上,頭微微偏斜,眼尾吊起來,展露出一副越是疲憊至極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