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走,再也不要回來
車內形式的轉變之快讓人難以反應。 “甩掉他們,去城西廢樓?!?/br> 陳易手下的司機即使不是專業的保鏢,也比一般人更為鎮定。即使真槍實彈頂在太陽xue也只是讓他抓住方向盤的雙手更加用力而已。 “嫂子,我接到的命令是送給您去易哥那?!?/br> 啪嗒——! 槍上膛的聲音。 司機的身體抖了抖,咬牙說:“嫂子,給易哥辦事都提著腦袋的活,我辦砸了是要命的……” “少廢話,不去,我現在就要你命。城西廢樓是什么地方你清楚,我去不是為了自己逃跑。我哪里也不會去,如果陳易要你命,我在,你還可能有一線生機,如果我現在要你命,你當下必死,陳易說不定還會遷怒你周圍的人?!彼昧Π褬屚绊斄隧?,“陳江河就是死在這把槍下?!?/br> 司機沉默了一瞬間,似乎是在心里判斷她所說的,接著他沉了一口氣說:“您坐好了,護著點肚子?!?/br> 下一秒,汽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巨大的嘶啦聲。車內的空間仿佛都在慣性下被擠壓變形。溫嘉在他的提醒下拉住了椅背,才堪堪穩住身子。 剛下高速路口,汽車就以一個九十度急轉彎駛入一條和原本路線完全垂直的道路。 后面的車輛很快發現異常,加速追上來。但和那輛車上的保鏢相比,這輛車內的司機顯然對路況更加熟悉,在幾個急轉彎和漂移抄近小路之后,溫嘉回頭看,竟然真的再沒有那輛車的影子。 溫嘉讓他在城西廢樓旁遠一些隱蔽處停下來。夜色很黑,車也很黑,沒有開燈,幾乎隱匿在黑暗中。 她跳下車,輕巧地靠近廢樓。那些守衛如她所料都在車里睡覺,經過溫嘉之前一次次的麻痹,他們對這棟只關押了一個姜夕的廢樓毫無防備。 但這夜色靜謐地太過詭異,她甚至有些懷疑姜夕有沒有被轉移走。 幸好,她跑上樓之后看到了她,安然地坐在床頭按她們商量好的計劃等她。 她的出現讓姜夕熱淚盈眶。 她對姜夕做了一個噓聲的手指,快速從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鑰匙,那是她從陳易的書房偷的。 姜夕點點頭,一聲不吭地望著她靈活動作。很快,鎖鏈被打開,溫嘉走在前面,姜夕跟在后面下樓。 城西是整個B市唯一一個緊鄰港口的區域,這也是當年陳易高價接過了這一塊地的原因。他本來準備在這里建造臨港的居民樓,最后卻因為土地問題成了廢樓。 海風有些濕咸。 姜夕跟著溫嘉快步跑出廢樓所在的區域,又沿著一條野草漫過腰身的小路馬不停蹄地向前跑去。期間兩人各摔了一跤,都咬牙爬起來,沿著這條近路到了港口。 快艇已經停在那里了。 溫嘉扶著姜夕登上去。 “這個快艇上有電子導航系統,去A市,去找你舅舅?!彼澜_快艇。 “我們一起走,溫嘉?!彼紫律碜?,膝蓋剛剛摔破了皮,她顯得有些吃力地伸出手,“B市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我聽那些人說了,所有人都認為是你殺了陳江河,黑白兩道都要抓你。陳易頂不住的?!?/br> 溫嘉輕輕握住她的手,但不是要和她一起走的意思。兩只白嫩的手在這濃重的黑夜里交迭在一起,其中一只用力握了握另一只。 溫嘉說:“小時候,你照顧過我。這份恩情,我現在還給你了,姜夕。你走吧,一個人走,再也不要回來?!?/br> 姜夕急切地說:“我不在乎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知道陳易和陳楠在干什么嗎?我知道!陳江河死之前,他們就要合伙把他在金叁角和香港的毒品生意奪過去,現在陳江河死了,他們只剩內斗了!這是要死人的。陳楠在金叁角地區甚至有武裝部隊,陳易頂不住的,他會害了你!他們兄弟兩人都瘋子!” 毒品和武裝力量這兩個詞讓溫嘉有片刻震驚。但她旋即低下頭,捂住自己的小腹,抬頭說:“我懷孕了?!?/br> “你愛他?!?/br> 沒有等到溫嘉回答,姜夕震驚的臉色在一則驟然刺眼的燈光中淋漓精致地顯現出來。 那束強光是從溫嘉身后照射過來的。 姜夕臉上的震驚慢慢放大,這震驚中帶著驚恐,她的手抬起來,越過溫嘉的肩膀直指她的身后。溫嘉看見她的嘴巴大張,但她沒有聽見她要說的話,因為這個何其熟悉的動作和表情讓她想到的了另一個人——黃文文。 但這所有的思緒都只在一瞬間,她立刻轉身,那強光不只一束,而是無數束,像潮水一樣從四面八方涌過來,除此之外,姜夕手指的方向正對一個黑黢黢的槍口。 阿北手拿手槍正對姜夕,而他們已然被包圍。 剎那間,她下意識地轉身擋在姜夕面前,余光似乎都能看見金屬彈頭破空而來的虛影。 啪——! 沉悶的聲音從筋rou直達骨頭。 兩人同時掉入水中,疼痛后知后覺地從后腰蔓延至全身的時候,她感覺有有一股溫熱從小腹下流。有什么東西脫離脖子,在水中上浮,打到她的下頜。她下意識地想要去抓緊,手卻無力抬起來,后來,在失去所有意識的最后一秒,她的看見了——隨波遠去的玉觀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