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但rou眼根本無法識別的術式沒能命中活物,甚至連甚爾的衣角都沒能沾到。他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即使還抱著一個家入硝子也一樣。 但其實是無處可逃的,整棟樓都是荒耶的工坊,或者說他就是這棟樓本身。 一擊未中,黑色的魔術師停了下來,定定地看向甚爾。 被審視的男人眼皮也沒抬,正琢磨著自己是把人扛著還是背著走。 抱著不太現實,有點影響行動。 手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身體雖然持續被頓感壓制,甚爾虛握手掌,觸覺有些失靈,但也還沒到無法動彈的地步。 余光瞥到手腕的表,時間還剩下 兩個小時不到? 伏黑甚爾確定了一下,發現事實的確如此,在他完全沒意識到的時候,時間在飛快地流逝! 銳利的眼神刺向黑色魔術師,對方的面容依舊被陰影籠罩,平靜如死潭,左手維持在與肩同高,擺著攻擊者的架勢卻并沒有連續展開攻擊。 時間什么時候突變的黑色魔術師出現的時候嗎?他剛才的攻擊毀壞的是什么,除了空間之外還包括更高緯的東西? 氣氛凝滯了。 你發現了啊?;囊谏忛_口,因為家入硝子的關系,魔術中稍微也帶上了一點時間的屬性,不過沒能控制好,原本是打算直接把你的時間全部肅正掉,不過沒關系,下一次不會再出現偏差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魔術師再次發動了攻擊。 張開手再度握緊的時間是非常短暫的,即使需要注入魔力需要一定的緩沖,但對于稍微碰到就會被割斷時間的甚爾來說,這無疑是十分嚴重的限制。 強勁的□□可以扛住傷口,但時間快進造成的老化不可避免。 肅! 橫在甚爾身前的咒具崩碎,他腳弓觸底,以十分刁鉆的角度側過半身,同時從肩上的咒靈嘴里取出千里鎖,鎖鏈尖端直指魔術師。 空氣被劃斷發出嘶嘶的聲響,但鎖鏈在離黑色魔術師三四米處完全停了下來,無法再刺進哪怕一厘米。 但甚爾也不需要依靠鎖鏈,他只是在試探距離。 蒼崎說,沒有什么結界是百分百牢固的,小川大廈外的結界能被五條悟的術式轟開,那自然這里也是一樣 長刀從咒靈嘴里取出,甚爾把硝子放在角落,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大臂,在魔術師展開下一輪攻擊前消失在原地。 被限制后的速度依舊快得驚人,rou眼無法捕捉的身影帶起一陣風,他壓低腰,刀橫在身前,右手凌起,調用渾身的力氣斬向魔術師身周。 空氣中突兀出現了光的反射,那是不可見物質破碎的證明,但這還不夠徹底。 他可以更快,更狠,用更純粹的壓力去破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魔術師重復著,在頓了一下之后接著說,是蒼崎告訴你關于我的事吧,包括如何戰斗,如何救出家入。 漏了一個,甚爾的長刀已經砍了下去,雖然感受不到rou塊的阻塞感,但刀已沒入對方身體無誤,還有如何殺死你。 「殺死」是完全不可能的。魔術師十分冷靜地說,我曾被「殺死」過一次,但那是直死魔眼的擁有者。而你只是一個純粹的人類。 嘖,這話說得像是在夸人。甚爾拔.出長刀,瞬身到男人身后,手肘后收,這次刀尖瞄準的是魔術師心臟的位置。 刺出! 血往外狂飆。 臟器的損傷仿佛沒能給魔術師帶來什么困擾,荒耶宗蓮嘴角溢出血,他呼吸都沒怎么變,依舊抬起左手。 一種不好的預感騰起,甚爾將刀扭了90度,讓創面撕得更大。 他在魔術師的身后,那魔術師的魔術是對著誰的? 你不會對家入硝子下手,你需要他。甚爾很冷靜地說。 魔術師不為所動:是嗎。 不用在意,他不會真的動手。 魔術師需要家入硝子,這是這一切發生的根源。 不要管,直接按照你原先打算的做。 是骨骼連著肌rou被碾碎的聲音,還有微不可查的一聲悶哼。 被男人擋在背后的是稍微睜開眼的棕發青年,他的眼底還是霧蒙蒙一片,沒什么焦距,甚爾能感覺到打在后頸的呼吸,甚至比渾身的痛感還要更清晰。 你不應該擋在前面的,他想,很虧,虧大了。 荒耶宗蓮并不意外這樣的結果,他踱步到兩人跟前,也不打算繼續動手,甚至撤除了圍繞著自己的三重結界:家入,動手吧。 家入硝子是個很合適的研究材料,他在蒼崎橙子身邊待過,在魔術師手底下待過,在咒術師陣營也待過,唯一和他沒什么接觸的只有普通人類。 這么說也不標準,按照定義的話,其實面前的這個男人理應劃分到「普通人類」里,雖然聽起來有些離譜罷了。 虹級魔眼加上在咒術界也算珍貴的術式,被這樣的天賦武裝起來的卻是一個很脆弱的靈魂,這份脆弱在被信任的對象無數次殺害后崩壞了。 撿起那把長刀,殺了這個男人。 那如果他將這份夾雜著復雜感情的信任剔除呢,他會變成什么樣子? 如男人所說,硝子彎腰將甚爾丟下的長刀握在手里。 他向后稍微退了一步,刀尖抵在伏黑甚爾的后背,找了幾個位置,似乎是在瞄準對方胸腔里跳動的心臟。 還記得我說的嗎。家入硝子輕聲問。 伏黑甚爾一頓,然后低低地笑起來。刀直直地沒入他的后背,很緩,刀刃和皮膚嚴絲合縫地緊貼在一起,只有少量的血液順著刀刃,也順著肌理淌下。 他向前跌了一步,記著呢。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魔術師。 好。家入硝子將左手貼在伏黑甚爾后背,以此能更加用力將刀鋒推進。 站在他們面前的荒耶宗蓮臉上無悲無喜,冷酷地觀測著一切的發生。 綿長的沉默后,伏黑甚爾突然又開口:還有十五分鐘。 荒耶宗蓮說:你不必再抱著這樣的念 他的后半句沒能說完,伏黑甚爾驟然如一只彈起的獵豹,一步越過兩米的距離,死死的扣住魔術師的肩膀。 而那把尚未貫穿他壯碩身體的長刀在這一刻狠狠地推入一大截。在這一刻,被貫穿的不止是伏黑甚爾,還有荒耶宗蓮! 家入硝子垂著眼,攥著刀柄的手更緊了一些。和之前甚爾一樣用力旋轉刀刃。 魔術師咳出一大口血,想要后退卻被禁錮在原地:你們可這樣做的話你也會 他一愣,似乎是想起來什么事。 反轉術式?;囊谏徍V定道。 因為魔術師對于家入硝子的魔眼太過于在意,而忽略了他完全能當作制勝底牌的東西。 他貼在伏黑甚爾后背的手! 那是為了持續治療! 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樣打算的? 家入硝子抽出那把刀,十分利落地甩落刀上掛著的血漬。他笑著,抹掉眼底淚痣下沾的血點??粗鯛栆皇制∧g師的脖子,十分干脆地擰斷了。 在死斗的時候對話真的是十分傲慢的一件事,所以傲慢的魔術師就會為此付出代價。 就像他們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拒絕魔眼,拒絕進入魔術的世界一樣。那對硝子來說不是什么值得鉆研的、傳承的珍寶,當工具反過來限制使用者本身的時候,那就是要冷藏它的時候了。 同樣,死亡對硝子來說也不是什么難跨的坎,即使無限放大感官,放大他對死亡的恐懼他也只會想起在禪院的屋檐下一次又一次死去的那孩子。 伏黑甚爾總會活著找到他。 整棟公寓都是他自身,他死了,樓也會墻上應聲出現裂縫,上方不斷落下碎石,硝子抬起手擋住不讓沙礫掉進眼里。 巨石下墜砸在門口的位置,更要命的是巨石上還縈繞著未能完全解開的結界,伏黑甚爾兩步把硝子抱起來,在地動山搖中精準找到空中能落腳的石板向上翻躍。 硝子摟住他的脖子,抬頭看向頂上光線涌進的出口,風也從那里灌進來??煨?,要再快些 在即將脫離小川公寓的那一刻,風聲仿佛消失了,光變得有些刺眼。 家入硝子趴在伏黑甚爾肩上,小聲開口:謝謝你啊。 甚爾斜睨他一眼,笑了一半,臉色突然凝固。 下一秒,他的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墜。 躺在底部的魔術師,理應完全死亡的荒耶宗蓮正抬著手,喉嚨里混雜著血沫詠誦咒文:蛇。 影子一般的東西纏繞著伏黑甚爾的腳踝,正用力地將他向下拉! 硝子的指尖摳進甚爾肌rou里。 魔術師死亡,小川公寓徹底被摧毀,留在這里的一切東西也會跟著葬身于虛數空間,而這個空間根本就是依照公寓來穩定的。 也就是說,只要他們現在沒能出去,就再也出不去了。 看來是要死一起了。甚爾說。 硝子咬了咬下唇:我以為你會說算了我還是先走了。 有那樣的想法,但是被抓著腳踝的不是我嘛。 這種時候說點好聽的也是可以的。 那好。伏黑甚爾將抱改為托舉,玩笑似說道,我可以把你從這里拋出去,你不用跟我死一塊這話聽起來怎么樣? 家入硝子皮笑rou不笑:說這種話你自己都不起雞皮疙瘩嗎。 那就沒得談了。 只是沒想到最后會是這樣啊。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人想接著開口了,要說的話或真或假在之前已經全部說了個干凈,反倒顯得有些可惜。 在崩壞里,相對靜止都變成了一種異常,人類在災難前表現出的某種心驚rou跳的冷酷特質在這一刻被凸顯到極致。兩個人貼在一起,誰也沒看對方,呼吸很平穩,對生死開始漠不關心,好像已經下定決心一起下地獄。 然而異變再次發生了。 仿佛驚濤駭浪突然降至零下,卷動的浪,奔騰的水,實質化的死亡在那瞬間被某種強硬的事項所凍結。什么東西在剎那轟鳴,又在剎那結束。 家入硝子看見了比日光更篤實的笑容,是那個永遠自傲的咒術師同學常年掛在臉上的笑。 什么嘛,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沒有我根本搞不定~! 五條悟浮在空中,指尖涌動的是幾近瘋狂的實心黑洞。他在災禍面前如履平地,明明是被虛數空間排斥的存在,卻勝似這里的主宰。 外來者掌控一切。 這次一年份的喜久福也不夠了,要三年,不,干脆還是五年吧。五年怎么樣,硝哥? 硝子輕聲說:別在這里立flag啊五條。 似曾相識的對話讓五條悟眨眨眼,要不我們把這個煩人的家伙丟下吧。 伏黑甚爾朝他豎了個中指。 ***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家入硝子緩了幾分鐘,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后知后覺發現這里是當初那個只住了一晚上的三人同居公寓。 門被敲響。 請進。 門被推開,進來的是端著水杯的夏油杰。 他沒有穿高專的制服,寬松的衛衣,頭發也沒扎,胡亂被他抓了兩下,露出狹長的眼。 死里逃生有什么感想嗎?夏油問。 硝子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就放到床頭柜上。 木質地板的涼意從腳底漫上來,他拿胳膊肘撐著膝蓋,呼了口氣,突兀地開口:那個時候我該罵你的。 夏油杰笑了一聲:什么時候? 在陽臺上吹夜風,我問你相不相信,你和我裝謎語人的時候。 夏油杰拉長了音調哦了一聲。 那個時候我在想,要是我罵出來,你回一句,哦,這樣啊我的一廂情愿不就暴露了嗎。 我知道的哦。 什么? 我知道的。夏油說,悟也知道,所以他要求你醒了之后去找他表達一下至少半小時的感謝之情。 居然只有半小時硝子低低笑起來,他在哪里? 他記得五條悟似乎是進入了一個相當不得了的狀態啊。 無故曠課快一個禮拜,在夜蛾那兒挨罵呢。 對了。夏油從兜里摸出來一個紅色的信封,比尋常的信封要小上一半,巴掌大小,寄給你的信。 硝子接過來,也不避諱什么,當著夏油的面拆開了。 里面是一封信,信紙攤開有A4那么大,而正中央只寫了一行字 「想吃草莓大福的話可以來找我?!?/br> 監護人真是任性的可以。 家入硝子收起信,沒有問和他一起出來的男人相關的問題,他和夏油杰隨便聊了兩句,稍微規劃了一下接下來的打算。 夏油在出去前朝他確認:你已經決定了嗎? 是。硝子頓了一下,突然問,你會因為一些想法的轉變做出一些讓我們很難接受的決定嗎? 夏油杰一愣,杵在門口半晌后突然哈哈大笑出聲。眼睛笑成一條縫,硝子看著他的笑,莫名感受到了一種有些塵埃落定后的荒蕪。 你就是這么做的,硝子,最后你回來了。夏油杰轉過身,他背向著往外走,揮揮手,說,未來的事未來再說吧。 休息了一周,家入硝子重新到東京咒術高專院校報道。 他仍然不怎么接外派的危險任務,如果有特殊情況一定會安排其他咒術師和他一起。 一年級的學生和他熟悉得很快,畢竟咒術師經常受傷,任務完成之后總要去醫務室走一遭。學弟們偶爾會在治療之后得到一些聽起來很奇怪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