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而左卿從頭到尾都像個裝在套子里的人,不愿意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恨不得連cao縱微表情的每條神經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戈斯坐在床上, 兩手撐著臉, 微微前傾了一下身子, 目光灼灼地問:你的弱點是情緒,還是表情? 他猜對了。 左卿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痙攣一下,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這個世界被掠奪者系統占領,大部分能量都被這個怪物無底洞般吞噬,對于掠奪者來說,有分系統坐鎮,這個世界的威脅性極低,很多人樂意來這里悄悄偷個閑。 也正因為如此,掠奪者進入這個世界里被分配的素質點很低,不過他們也不在意,因為這在他們眼里只是個度假村罷了。 左卿也是掠奪者中想要休息的一員。他被分配到的角色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以拯救為己任的救援隊一員。 這個身體的素質不太行,情緒激動就可能撅過去,不過在這兒應該也夠用。 他會安安靜靜地載入失落世界,劃著水度過幾個場景,興致來了砸幾個古城文物、殺兩個人,就像其他來過這里的掠奪者說的那樣,放松一下身心。 本該是這樣的。 但他的美好愿景被系統發給他的緊急消息打碎了。 系統說,高危人物戈斯降臨了這個世界,要求他協助處理。 開什么玩笑他只是想要普普通通度個假,就莫名牽扯到了通緝紅榜上的首位? 連頂級掠奪者都折在他的手里,我一個連高級都夠不上的中級掠奪者,瘋了才會參與進去。 系統好像是察覺了他的想法,冰冷的機械音隨后追加:失敗抹殺。 真的很不講理。 左卿感覺自己的太陽xue突突地疼。 沒辦法,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左卿只好去轉而去打聽關于那個戈斯的消息。 但他沒想到的是,戈斯根本不用他找,自己加入了他這支救援隊。 聽到新加入的隊員名字叫戈斯時,左卿整個人都變得蒼白,臉色難看到旁邊的其他隊員問他要不要去找醫生。 不用。左卿搖搖頭,推開門去迎接新人,但旁邊的隊員看著總覺得他腳步有些虛浮。 在那些未曾謀面的日子里,左卿想象過很多次這位通緝榜上驅逐了好幾位掠奪者的任務者到底是什么樣子。 他的武力值必不會低,很可能是個冷酷寡言的拽批,拿著武器站在那兒就會釋放殺氣,讓別人不敢隨意近身的那種。 于是,左卿進了門,直接上前跟人遞出手,掛上禮貌的微笑,你好,戈斯。我是左卿,你的隊友 對面的人冷冷瞪了他一眼,也沒跟他握手,這讓左卿禮節性的微笑有些掛不住。 這么傲氣,都不理人的? 直到旁邊隊友尷尬的解說聲響起:哈哈,左卿,你認錯人了,這位不是戈斯 面前人身后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眨巴著上挑的桃花眼,嘴角勾著,看上去在笑他:我才是戈斯哦。 本人跟他想象里的完全不一樣。他心里戈斯的形象冷硬、鋒銳、是柄摸著就能傷人的利刃。而面前的人睫毛彎彎,酒窩輕陷,眼底浮著星星點點的光,整個人都顯出一種讓人心癢的柔軟。 左卿愣得有點久,手還懸停在半空中,就在他猛地回神想要轉而去跟戈斯握手的時候,一只真正冷硬的手握了上來。 只有左卿知道,那只手像帶著能把他手骨捏碎的力道,碾壓著他的筋絡,緊縛著他的血管,讓他在劇痛里懷疑自己的手是否機能還正常。 我叫解炎,也是新加入的隊員。對面的人似笑非笑,上下搖了搖手,然后很自然地松開,沒讓任何人發覺他在欺負人。 解炎尤嫌不夠,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以后就請您多加關照了。 只有左卿知道,解炎的拇指已經按在了他的頸動脈之上,像是在斟酌要不要點下這個死亡機關。 管好你的眼睛。凜冽的話語輕輕消散在左卿耳邊,讓他打了個哆嗦。 左卿產生了一種幻視:面前的人化為猙獰的巨龍,尾巴一卷,把身后人像是珍寶一般盤藏其中。 戈斯居然還在感嘆:頭一回見你這么友善。 解炎哼笑:他值得。 要解炎說的上友善,那全天下就再沒不友善的人了。 左卿立在那兒,感覺自己的右手又燙又腫,一陣陣地疼。他把手掌張開又收緊,感覺自己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在逐漸困難的呼吸里撐著狀態問:你們,是戀人? 戈斯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他搖著手,眼睛四處亂瞟,不是!哎呀,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明明左卿連你們指的是哪兩個都沒說清楚。 這副情態已經把他們的關系表現的清清楚楚,就算現在還沒在一起,進度也到百分之八十了。 周圍響起了一些善意的哄笑,把氛圍襯托得更是歡悅。 只有左卿在自己越發急促的心跳里眼睛一翻,向后栽去。 這是怎么了? 他身體有些先天疾病,情緒不能波動太大。 這也能進隊嗎?老隊員審查是不是不太嚴格啊。 那他剛才是為什么情緒波動大??? 好可憐。 滾開都給我滾開我不需要你們這些不知道世界瀕臨破碎的小世界土著的憐憫! 他在垂死的感覺中發了瘋般呼叫著系統,但系統只會給他冷冰冰的回應:請掠奪者自行解決。 一片紛紛擾擾和窒息的痛苦中,唯余一個聲音尤其清晰。那聲音清脆悅耳,如破曉之光:都別吵了,他需要得到治療! 隨后,左卿感覺自己被抬著遠離了嘈雜之地。 那個聲音他當然記得,是屬于他要誅殺的敵人的。 在人最無助時伸過來的援手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更不要說戈斯本來就有讓人心神馳往的本事。 從那以后,又經過一些事,他就不得不再多控制一種東西了。 控制情緒,是因為不想自己再狼狽地昏厥;控制表情,則是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心動。 他明明跟戈斯是你死我活的敵人,戈斯也顯然心有所屬。 左卿只是不甘心不論是從先來后到來看,還是從感情深度來看,他根本就是個戈斯生命里的邊緣人罷了。 一個名為隊員的背景板。 左卿不再掩飾表情,那種不甘痛恨、可望不可及與覬覦雜糅在一塊,讓他從一個本來飄然似云霧的仙人驟然變成了個欲望纏身的惡鬼。 我之前是你的輔助者。 每個進入失落世界的行動隊員都會配備一名域外輔助者,維持著通訊,進行上帝視角的指導。 左卿當初廢了百般心思,只為了成為戈斯專屬的接線輔助,但是他沒想過,戈斯也是廢了百般心思通過身體素質考核,就為了進入失落世界陪在解炎身邊。 他們可真甜蜜啊,甜蜜得讓他的心臟仿佛被萬蟻啃噬般刺痛。 戈斯身邊的位置已經被一個人牢牢占據,他無法把目光投在任何其他人身上了,左卿選擇的這條道路從開始就是錯誤的。 左卿日思夜想,想不到任何破局的方法,靈魂像被烈火煎熬一般哀嚎,但他還要壓抑自己的情緒,變得越來越陰郁。 那段時間連其他隊員都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明里暗里地打探這個看上去一向清淺淡雅的人,想要幫他緩解一些壓力,被他一一婉拒。 左卿在心底陰暗地笑了兩聲:他可沒忘記自己暈倒時這些人的反應。 直到一天清晨,左卿即將再次聯通線路圍觀別人的愛情時,系統傳來了刺耳的警告聲: 【嘀】 【檢測到任務進程過于緩慢,如果掠奪者繼續不作為,將被判定為消極怠工?!?/br> 如果判定成功,左卿無疑會面臨抹殺。 他的目光滑在協助處理戈斯上,緩緩勾起一抹神經質的笑容。 既然你身邊已經沒有空缺了,就讓我來做你的敵人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戈斯根本不知道他的任何感情的,很恐怖,這種人 第121章 失敗的告白 你跟蟲子過去吧 一般來說到這, 正常人知道自己曾經有個輔助者,現在還對自己有莫大的敵意,心里不升起好奇是不可能的。 戈斯一旦起了興趣, 就會落入左卿的節奏, 被牽著鼻子走。 但戈斯硬是憑借自己神奇曲折的腦回路, 生生繞開了所有可能跟輔助者產生的日常, 讓重點又輕飄飄落在了他跟解炎身上。 戈斯說:所以我被解火火從失落世界里推出來, 里面肯定有你的手筆了? 左卿面對著戈斯一副興師問罪的口氣,感覺呼吸頻率又不正常了。這種不管說什么,對方的心思總不放在你身上的無力感, 誰體會誰知道。 從失落世界里出來不好嗎?左卿松了松自己襯衫領口,呼吸在心理作用下好像暢通了些,你待在失落世界里只能一次次在那種惡劣環境下求生,風吹日曬霜凍雨淋, 還要用你的善良跟其他玩家的jian詐去拼。 他越說越順, 似乎自己真的是一心為戈斯好, 在替他擔憂似的,你不累嗎?你為什么非要摻和進去?當個后期輔助不好嗎? 閉嘴吧。 戈斯坐在潔白的床上, 頭發柔軟、衣料柔軟, 但他的眼神卻是相反的帶了冷意。 他本來還在考慮讓不讓左卿過來坐下談話, 免得讓人單獨矗在那兒, 顯得有些局促。但聽了這一番高談闊論, 戈斯別說給他床坐,連個椅子腿兒都不想給他。 戈斯:別自說自話了。你這副自以為為我好的樣子是不是把你自己感動壞了? 一席話把剛剛站錯位置的左卿打得又狼狽起來,但他找不到話反駁, 只能聽著戈斯狠狠把他臆想出的奉獻行為揭穿。 我的行為從頭到尾都由自己決定, 自己負責, 就算有個別人插手,也只能是解火火和哥哥,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 雖然我沒了當時的記憶,但我想那時的我跟現在的我想法一定是一樣的絕不袖手旁觀。 做輔助也可以,但也要做個最強力的、最能幫上忙的輔助者;如果能進入失落世界更好,我就能親自挽回我們的文明。 病房里的窗戶開著,陽光順著窗口悄悄溜進來,從戈斯頭上幾根翹起的頭發親親密密地灑在身上,但卻沒有分出一點給門邊的左卿。 明暗分界之間,仿佛冥冥中已經被自然分好的,兩個永遠也不可能重合的陣營。 你身體不好就去看醫生,而不是拿過去你做的那些壞事來妄想阻止我。戈斯皺起眉頭,聽著左卿呼哧呼哧的呼吸,不想再說更多。 跟病人較勁總歸是一件沒品的事。 他摁下了房里的呼叫鈴,看到旁邊鮮紅的時間數字才發現他們居然爭論了很長的時間。 左卿梗著脖子:我沒事。 你沒事我還有事,拜托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吧,它在哭呢。戈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在等待醫生的間隙拿起旁邊的機器搗鼓,這種鮮活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又平易近人許多。 左卿感覺自己的心跳又緩緩加速,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去觸碰那頭柔軟的、溫暖的、毛茸茸的頭發 但他還沒來得及跨越那道陽光劃出的明暗分界線,就被趕過來的幾個瞬間明白情況的醫生架住,耳邊又變得紛擾嘈雜。 怎么回事,心律不齊呼吸不暢,你不知道自己有那個什么嗎。 平時多注意一點啊,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能不能愛護身體? 都說了減少情緒波動,不要外出,你再暈倒可是非常危險的。 快快快先幫他順氣! 這回他周圍圍了一圈聒噪的醫生,把他伸出去的手又按回身側,推著人趕去治療。 而他只是死死盯著戈斯,想把戈斯的每一個反應納入眼底。 這次左卿已經能得到專業醫生的治療了,戈斯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摁了摁機器,眉眼帶笑,自言自語了一句話。 左卿費盡力氣聽到了,那句話是:解火火,我來啦! 幾個醫生帶著左卿從病房里離開了,由于比較匆忙,臨走時留了個門縫。 戈斯的余光無意間瞥見,登時起了心思。 他踩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門邊,探出個腦袋。 偵查完畢,無任何活體單位。 戈斯貓著身子竄到走廊里,本來只是想放放風,找找記憶,卻不想在隔壁門牌上看到了一個眼熟無比的名字。 【A01號救援隊成員解炎】 戈斯腳步一轉,目的地瞬間改成這間屋子。門旁邊有一道身份識別鎖,密碼他不知道,虹膜肯定也掃不過去。 是破譯一下密碼比較快呢,還是干擾程序比較快?把鎖砸了是下下策,不知道會不會觸發警報 正當他對著認證鎖想辦法時,門卻突然開了。 戈斯彎腰撿起來醫師嚇得掉在地上的記錄筆,心里感嘆一聲倒霉,面上乖乖巧巧地:哥哥,你的筆掉了。 醫師沒好氣地把筆別到胸前口袋,對著面前這張裝乖的臉實在是發不出脾氣,只能嘆口氣:你怎么跑出來了?剛剛那么大動靜怎么回事? 左卿的身體出了問題。 真是奇了怪了,醫師嘖嘖感嘆,以前你也總是把他氣得犯病,真不知道他為什么還執著地往你這里湊。你跟他聊得怎么樣? 戈斯撇嘴:我不喜歡他。 醫師揉了揉額角:那你喜歡誰? 話剛出口,莊不凡就覺得不該說。 果不其然,戈斯露出兩個酒窩,向前探身,下巴往門內點點:喜歡解火火啊。 這人一向張揚得可以,喜歡抓住每個空隙表達對解炎的喜愛之情,在他倆沒失憶之前就讓救援隊成員飽受其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