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4)
下一秒,月亮就出現在他們附近,祂甚至讓這個月亮違背規律而自身發光,散著朦朧淡雅的光輝。 但藺懷生看卻都未看,他只把自己埋入愛人的胸膛,傾聽對方的心跳。 今晚月色很美。 所以藺懷生愿意認輸。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月色很美。夏目漱石經典的翻譯,婉約的愛語。 第115章 猜猜我是誰(22) 本該最兇險的夜晚卻演變成最浪漫。藺懷生無可否認他很開心,很開心,而快樂會加速時間的流逝已經成為既定而公認的遺憾。 在這個詭異的游戲副本,黑夜與白天的界限是那么得不清晰,沒有人知道白天什么時候來。當藺懷生看到幾乎在盡頭的黑暗處出現一絲微光,再看到似乎又逐漸復原的恢宏古堡,他知道自己得和祂說分別了。 兩人從空中回到地面,是祂帶著藺懷生的。藺懷生就靠在祂身上,姿態、神情都無比放松,藺懷生這副全身心交付信賴的樣子令祂怎么也看不夠。 而祂還不知道擁有一個年輕的愛人,對方所能給予的甜蜜會到什么樣的邊界。 藺懷生看著眼前一切,有些苦惱。 到白天了啊,我得躲起來了。 這回可不單是被蘇柏一個人找了。面對對面五個玩家,藺懷生必須保證沒有一個人能發現他。 藺懷生現在心里有一個計劃,但這也是一條最艱險困難的路,他連原本的隊友都不能交付信任。 他似乎總是把游戲玩成這種單槍匹馬的地獄模式。 之前還說仇是個很獨的人呢,但藺懷生何嘗不是?他有讓人不設防的外表,但內心卻像一匹特立獨行的獨狼。 祂側目,正看到藺懷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的樣子。 祂的生生是感到為難了嗎。不是的。他這種輕飄飄的嘆息方式實際上并沒有真切的煩惱,這是一種壞孩子吸引別人眼光的小伎倆,以及準備作壞的預告。 藺懷生很快就笑了起來,他對自己的神明愛人搖了搖手,準備說再見。 我要走了。 他很放松,年輕朝氣的軀體不用刻意硬凹姿勢,而本身的曲線就足夠修長漂亮。但他這種悠然之下,身體的每一塊肌rou又都興奮地蓄勢待發。 祂知道這是生生,是自己的小羊。但也同樣知道自己在豢養一頭狼。藺懷生現在正在為接下來的反攻做準備,他要贏,還要贏得漂亮,在此之前他就一定會做出最悄無聲息的埋伏,等待吹響沖鋒和勝利號角的時刻。 祂都知道。 但小羊不是假的,小狼也不是。他們都是真實的藺懷生。 所以祂更愛自己的小愛人了。 藺懷生伸了個懶腰,然后燦若星辰的眼睛看向祂。 等這個副本結束,我們兩個人休息一陣吧。 藺懷生頓了頓,又補充道。 當然,不是不喜歡你的副本,它們很有趣,我以前也總是希望我的生活被這些豐富有趣的東西塞滿。 這好像是藺懷生第一次主動提起他的過去。 也許是因為我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帶給我太多潛移默化的影響?藺懷生朝祂微笑,以前我的世界有機會再和你慢慢說吧,總之那的確是個不太一樣的特殊世界但我現在意識到我犯了一些錯誤。 是什么? 藺懷生不一定需要某個人的回答,但他分享自己從前的經歷讓祂有了一種參與的迫切。而祂問這個錯誤,不是為了證明生生有什么錯誤,而是預感這個錯誤的背后是一個美麗的密鑰。 藺懷生看著祂,倏然一笑。又是那種很狡黠的笑容。 這就是有月亮的晚上才適合講的內容了。 藺懷生說謎語,祂就恨不得一下子又回到晚上,讓月亮從此成為世界的主宰。 祂重新握住藺懷生的手。 祂根本不想分開了。 我想要聽。 我也知道有個地方足夠安全,別人根本不會找到你。祂也來下場,光明正大毫不講理地偏幫藺懷生這一邊,讓這場捉迷藏更加好玩。 生生,祂來邀請,愿不愿意有個同伙? 就是這里? 藺懷生環視四周。 他們已經離開了古堡內部,正在草坪東向的小教堂中。 教堂內依然是漫天的天國游樂圖,但完全不會因為景致的相似有損它的震撼感。特別是那些天使的塑像,竟然以一種令人驚愕至詭譎的方式懸浮在半空中,人被這些天使圍繞在其中,看它們生動慈悲的情態,覺得自己下一秒仿佛就要被拉去神界。 藺懷生想起這幾日白天的搜尋中似乎的確沒有看到管家的房間,就扭頭問身邊這個披著管家皮囊的男人。 這是你的屋子? 因為教堂的性質和面積,藺懷生還特意更改了說辭,從房間變成屋子。 算是這個副本里我這個身份的棲居地? 祂的回應顯然根本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底。 藺懷生聽到祂這種邊界曖昧的言辭,意味不明地乜了祂一眼。 你確定? 青年促狹的目光集中停留在某人的后背,顯然暗示祂才剛把惡魔翅膀收起來沒多久。 是啊。這才是這個游戲的趣味。 惡魔住在教堂,也許這里不是教堂呢,也許我不是惡魔呢,生生,這個游戲還不算完呢,別小瞧我。 祂可是為了討人歡心,花費了很大心思來設計這次的游戲場。 祂滿足愛人的愿望,更把這當成炫技的途徑,祂希望藺懷生能看到自己有多好,而祂說的每一句話又都在為愛人透題和放水。祂牽著藺懷生,兩個人閑庭信步一般路過那些浮空的天使雕像,藺懷生和這些天使們對視,看它們的獻花與獻吻,心念一動,伸手想碰一碰這些近在咫尺的東西,但祂連這也會嫉妒,要把這只手也攥在掌心里。 這些都是小陷阱。 藺懷生恍然:謝謝。 然后他看著教堂盡頭的新東西,問:那么這些也是咯? 散下福音的天使在路的中途,但聆聽福音的終點兩側卻是虔誠的信眾,它們穿戴著中世紀的兜帽長袍,恭謹地垂著腦袋,但它們又不只是平凡人,在它們的背后,無一例外都長著未完全的翅膀,巴掌大,不知道是沒長大還是萎縮,比例的失調讓這些雕塑看起來莫名其妙。 祂笑不做聲。 藺懷生就說:看來不一定。 這間教堂也不只是你的棲息地吧。 既然有陷阱,那么也該有信息。 祂這時又像一個慈愛的年長者,見證著年輕人一步步的成長。 你可以自己找找。 說著,祂就在附近的座位坐下,不知從哪里變出一份兩層的英式點心盤、一壺茶和兩個茶杯。祂拉了拉手套,慢條斯理地沏茶。 祂頭也沒抬地囑咐:等會記得來吃早餐。 祂就像一個放孩子出去玩耍的家長,現在備餐就是祂最重要的事,而且根本不必擔憂生生會遇到什么危險,祂在這里,就是最強有力的保障。 至于其他可憐又倒霉的玩家,誰管他們呢? 藺懷生繞了一圈回來,沒和男人談論有關線索的事情,而是自然地拿起了一塊面包,好像他們兩個轉移到這里單純就是為了一頓別致的早餐。 兩人的聊天也很平常。 藺懷生提到一點:我感覺今天我的那些觀眾特別安靜。 受限游戲規則,觀眾當然不能告密,但這些觀眾惡劣得很,好事沒有他們,但最喜歡落井下石冷嘲熱諷,以搞壞玩家的心態為樂。這會藺懷生落單,還爆冷地成功從惡魔夜脫逃,他們應該有很多話。 但他們靜默了。 只有直播間右上角穩定的觀看人數顯示這些觀眾還存在。 因為打擾別人談戀愛會遭雷劈的。 祂冷不防講了這么一句。 而也就像是擁護祂這位神明的正確,一下子直播間的觀眾人數都消失了一大半。 祂一邊喂生生一邊解釋道:沒有什么觀眾,這個游戲副本里除了玩家是真實的,剩下的一切都是虛假,包括這些觀眾。 藺懷生看出來了,是夠見風使舵。 祂也知道這些觀眾有多么討人厭,祂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說明。 有時候游戲需要一些必不可少的東西,所以別把那些人當成我,我不可能那么對你 就在這時,祂偏頭看向教堂緊閉的大門。 玩家來了。 而教堂里根本無處躲藏。 即將暴露的是藺懷生,前功盡棄的是藺懷生,但他絲毫不緊張,還抽出盤子下面的紙巾細致地擦了擦嘴。 哦?是誰說這是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 藺懷生還有心思調侃對象。 祂也跟著露出笑容:當然。我不會騙你。 說著,盤子茶壺杯通通不見,而祂輕輕一推,藺懷生就不自覺朝著最近方向的信徒塑像倒去。 撞擊的痛感并沒有傳來,塑像仿佛融化,而它背后那雙畸形的翅膀也在瞬間張開到無比巨大的程度,將藺懷生緊緊包裹了進來。從外面看,這個塑像的羽翼就如同一個豎形的繭,然后慢慢在原地消失。 被藏在塑像里面的藺懷生,已經被另一雙炙熱的手摟緊懷里。他抬頭向上看,還是祂。 藺懷生問:你在做什么? 這個祂氣定神閑,仗著此刻兩人同在一個繭子里的親昵姿態,一只手搭在藺懷生的肩上,另一只手的食指輕蹭過藺懷生飽滿的下唇。 祂貼來耳邊,在說悄悄話,又好像只是想親人:我們不是在玩捉迷藏嗎。 黑西裝和白襯衫輕緩地摩擦。 要玩,可就不能輸了。 祂說完,示意藺懷生向外看。 隱形繭子外,另一個祂依然站在原位,迎面和打開教堂門的五個玩家正面相對。 西裝管家揚起一絲捉摸不透的假笑。 幾位來這里,是打算做什么? 第116章 猜猜我是誰(23) 玩家們的出現打破了祂的好心情。 同樣,玩家們也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管家。 空氣中還有沒散去的食物香氣,其中英式奶茶的濃郁奶香更是明顯。 算起來五個人從前天早上后就沒進食。就算游戲世界里的時間流速不同于以往,但他們現在也早已經饑腸轆轆。 即便是圣人,也難以在饑餓中掩飾對食物的渴望。 藺懷生就看到趙銘傳克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只短短一個晚上不見,但玩家之間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喜歡握著領導權提決策的是趙銘傳,但今天卻是施瑜站在最前頭。她變了一個人,或者說終于顯露出強勢的那一面。 她撥了撥胸前的長卷發,動作看似隨意,但她的目光卻很警惕。 施瑜問:管家,你怎么會在這里? 只可惜他們來得實在不是時候。 西裝管家的臉上有非常明顯的不虞,就好像他本該有一個美妙的約會,而現在被硬生生打斷了。更詭異的是,幾個玩家心里不約而同都有這個想法??梢姽芗业哪樣卸喑?。 這話應該是我問諸位。 古堡已經不足以滿足各位的探究欲了嗎?在我看來,你們對線索的敏銳程度實在低得可怕。 管家講得過于直接,以至于眾人臉色火辣辣地疼,也一時忘了一個關鍵:這種話像一個普通的npc說出來的嗎? 仇是那種你說話難聽我更難聽的人,當下就反刺道:你在避而不談什么?直接回答很難?并且,他毫不客氣地利用了施瑜話語里可鉆的空子。 我們來找你提問。她剛才不是向你問了個問題嗎? 施瑜臉一黑,被仇這么一提,她就要白白浪費一個提問的機會! 仇這種人如果不是同一邊的隊友,真是威逼利誘都不好使的硬骨頭。 祂瞥了眼各懷鬼胎的玩家們,意興闌珊,只想把這群人敷衍走,畢竟現在是祂沒在生生的身旁。 誠如你們所見。我在禱告。 我在對我唯一的神明進貢食物。他很精貴,需要我小心翼翼地對待,如果諸位沒什么事的話,就不要打擾我們了。 管家的一番話似乎無形解釋了為什么玩家們能聞到食物的香氣。 但管家如果說的是實話。 食物呢? 仇揪著破綻不放。 他們抓到了管家言語上的漏洞,也就疏忽了西裝管家談及他心中唯一的神明時,朝向并不是對著正前方,而是側邊某個空空如也的位置,意有所指。 藺懷生看得清清楚楚,還和外頭的祂目光短暫相接呢。藺懷生這會完全是看戲的狀態,舒舒服服地靠著身后的人。 你竟然這么能演? 好像只是在夸演技,但藺懷生馬上殺了個回馬槍。 以前不會也是這么騙我的吧? 那目光水澄澄的,但又藏著一把銳利的劍,蓄意地要讓祂看見,故意要和祂鬧上一鬧。 祂想了想,很討巧地說:可還是你贏的時候多。 就沒正面談騙人的事。 藺懷生看到愛人從容的臉色里顯露一點求饒的表情,他笑出聲,知道對方是故意,就好像一只極兇烈的野獸但愿意在伴侶面前假摔來表示家庭地位一樣。 祂看到生生笑了,也便開心,但嘴上卻說道。 生生,別笑了,外頭那個我該生氣了。 藺懷生忍不住看外頭那個祂,這會祂轉過頭看的是別人,藺懷生很難判斷祂生不生氣。 可是又從何生氣呢? 不都是你嗎? 藺懷生還是不太能夠理解這位至高游戲神明愛人,以他的想法,神明可以分裂出無限的分身,但歸根結底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