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但事實既定,這個副本叫《惡魔夜》,就是有如此多的惡魔會出現。那能怎么辦? 那就把剩下那些被叫惡魔的東西通通處理干凈,這個世界里就只有祂這一只惡魔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祂:我不要和那些丑東西放在一起比?。ê吆哌筮螅?/br> 第113章 猜猜我是誰(20) 造物在神的一瞬之間,所以看神明摧毀祂自己神思的產物,從觀賞角度來說,井不具備太多美感震撼。 祂只是微微抬眼,呈包圍式的惡魔們就在剎那間消如煙云。 這些祂的千萬分之一的神思,回收和毀滅都輕而易舉。 所以這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但祂做完后還要收拾自己的手套,要扯得和每一根手指嚴絲合縫,就好像剛才頗費力氣。 是祂的心機,還是祂的正式。祂什么都還沒有說,這些細枝末節就先替他說。 看祂這么認真,藺懷生也端正表情,他想聽聽對方說什么。 祂不那么高聲、也不那么低聲,是在問: 今晚要一起散步嗎? 不能全程參與玩家的流程,于是祂就在安全屋外掰著手指數:今天是第幾個夜晚?明天是第幾個夜晚?祂只記得藺懷生說的明晚。 明晚的散步什么時候會來,神明不能免俗也期待;但祂也對藺懷生說過,不太希望對方常在夜晚出來。白天見面也可以,但白天他們也不是能夠總在一起。于是,這種期待又不敢期盼的情緒變成祂一個人獨處時的狂歡,祂在其中異化進化,通通都是、都可以。 大概因為祂是這里的神,太過無所不能,所以需要有什么東西轄制住祂。而祂自己的愛情就足夠。 藺懷生看著祂。 祂很愛看生生的眼睛,祂覺得這雙眼睛里有愛的千姿百態,但祂只看到自己。祂有些失望,因為祂更想看到和藺懷生有關的東西,至于自己,還不能夠詮釋和代表愛。于是祂更仔細審慎地捕捉,終于終于,祂捉住藺懷生眼底的一點狡黠。 他的作怪和作壞,仿佛下一句要問。 就在這樣的廢墟里散步嗎? 如果藺懷生真這么問,恐怕祂得著急又委屈,回溯復刻幾天前的場景的事估計都干得出來。而他拽著這些東西,會和藺懷生不停求證:難道你忘記了嗎? 但藺懷生從來不讓人失望。 藺懷生不僅答應,還答應得最赤誠、最讓人心動。他主動牽起祂的手,還不僅握住,而是雙手捧著,脫下祂戴的手套,稍大和稍小的兩只手掌由輕到深地貼附在一起,一根根的手指,填滿一個個的指縫,嵌在一起,沒空缺是圓滿。 藺懷生用行動告訴神,這樣才算握緊。 藺懷生笑吟吟地晃了晃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那牽手,可以嗎? 祂知道,生生就是故意要這么說的。 神握緊,再也不想松開。 今夜,神要這個頹敗的廢墟模樣大變,不允許有惡魔,不允許荒蕪,必須有茉莉,必須有小羊,祂把這里改得面目全非,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要為祂今晚的約會讓道。 祂是神明,但也許是一個沒有美感的神明,井不知道好東西不是堆得越多就越好。就在這個新的陌生世界,藺懷生和祂漫步過這些前世界中的細枝末節。藺懷生沒有表現出喜愛和留戀,祂觀察到了,心里有些失落和挫敗的時候,藺懷生又未卜先知地對他說。 你這算不算給我以公謀私了? 可以祂的能力,這些在一念之間就可達成,實在不算什么。祂剛想說,但都不及藺懷生先說。 但這感覺還挺不錯。 這種偶爾不需要靠智力靠武力,而可以靠臉躺贏的感覺還不錯,而唯一的這位買單對象也讓藺懷生覺得挺不錯。 神覺得今晚生生的每一句話都甜到了祂心里。 所以祂喜歡藺懷生永遠先說,而祂來承接,就得到無數驚喜。 對了,祂是還忘了告訴藺懷生,這次見面祂依然比上一次的自己更好。上一次祂換了一副眼睛,這一次安了一顆心臟。 咚咚 咚咚 是和藺懷生一樣的聲音。 這點還沒拿出來炫耀呢,祂有些懊惱,同時飛快地想要以什么不爛俗的借口引導藺懷生來發現這份驚喜。 忽然,又是藺懷生先說。 你和那些惡魔長得很不一樣。因為祂現在就是大惡魔的模樣,你是它們的完全體嗎? 藺懷生問完,又說。 啊沒有尾巴嗎? 他跳躍式的話題讓祂有些沒反應過來。 什么尾巴? 藺懷生停下來,目光瞥向祂挺闊的后背。他的打量不算失禮,但從脊骨一路向下,好像用目光把這些骨頭一寸寸地摸過去了,噼里啪啦,神覺得自己被點燃了,好像在安上一顆心臟后,他時常就處于過熱的狀態。 祂站得更直了,西裝繃緊,蓄勢待發好像要去干架。 藺懷生還和祂形容:我的世界里關于惡魔的傳說,提到惡魔有尾巴,很細,尾端有個鉤 祂受不了了,拉過藺懷生,兩雙唇擠貼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才發覺對方的唇和自己的唇早在不知不覺間guntang無比。 很多次的吻,熱切或清純,但好像都和這次不一樣。這一次托生于之前無數次的吻,如果惡魔也需要像掠奪軀體一樣爭搶吻,那么此前一定也要吞吃無數虛幻的吻,來醞釀一個真正的。一定就是這樣的,神在心里篤定,井打算等會就寫進惡魔的基因里。但現在,祂只想接吻,和自己唯一愛的人接吻。 藺懷生被吻得很熱,還以為祂生氣了,但后來發現不是。他被祂曾經或克制或從容地吻過,但和現在這個真正的祂比起,藺懷生恍然大悟,原來那些都不過是一個神明外強中干的偽裝,真實的祂只有這些熱烈和急切,而帶著一些陰郁的占有成為一種瑰麗的添彩。 在潮濕氣息的交換間,祂把一句話喂進藺懷生的口腔。 沒長尾巴,但你喜歡的話,可以。 只是沒那么細 神大概知道藺懷生形容的是哪種類型的惡魔,那些體型太小了,即便如此尾巴也可以安在身上,但配上他的身形井不合適。 但祂也可以向藺懷生展示惡魔的尾巴,很長,粗壯,布滿像巖塊一樣的硬刺,尾尖垂在地面,甩動時會鞭笞出深深的裂痕,但最優秀的本領,是把愛人牢牢圈住保護在自己的身邊。 各路傳說里,龍的尾巴最具傳奇。 而祂就堂而皇之地奪來,成為打扮自己的一種裝飾。 祂心動之下,當即低頭問藺懷生。 要看嗎? 藺懷生故意沉默了兩秒,然后揶揄祂。 你好急啊。 但他的眼睛卻像銳鉤子,精準地擊穿神明第一天上崗的心臟。 可能因為在這個副本,藺懷生拿了心臟,他霸道到只允許這個世界有一顆心臟。 第114章 猜猜我是誰(21) 祂為藺懷生無可救藥。 藺懷生知道自己又小勝一場,當著對方的面就露出俏皮狡黠的笑容。 他生是自由的靈魂,本來沒人管得住他,現在為愛停留,即便心甘情愿,但也要用另一種方式彌補。 他有很多的故意,連愛都要衍化出游戲的機制,他當被魚餌吸引來的游魚,垂釣他的那個人明明已經足夠誠意,用最上等的餌料等他咬鉤,但藺懷生圍了繞了三圈,每一次靠近都吊足對方的胃口,但就是不咬。他要岸上的那個人為他著急、為他嘆息、露出無可奈何的窘態,然后就像一個得逞的壞孩子,終于施施然地答應了對方。 明明他自己也心甘情愿。 他就是這點壞。他有這么多的蓄意與故意,可只要想到他還年輕,就為原諒他情不自禁找了許多欣然接受的理由。 這是祂的愛人,他還那么年輕,二十多歲的靈魂,這個世界對他應該包容。 而恰恰好,祂即世界。 所以神頗有些自得地想,他們天生一對。 這種快樂的情緒充斥滿祂的全身,而祂在這個副本里不過只投放了這一具軀體,和巨大的快樂相比,這副軀體實在渺小,根本不足以承載住這份快樂。 祂就想起剛才他們談論的話題:尾巴。祂忽然希望自己現在立刻就有尾巴,祂知道尾巴是許多動物直觀表現情緒的方式,搖尾、垂尾、夾尾祂如果現在有那條惡魔尾巴,祂就可以搖出殘影,像他們第一個世界里乘坐過的直升機的螺旋槳。 到頭來,祂要長這條尾巴,只是為了讓藺懷生看到祂的高興。 但這份高興還來不及宣揚,祂又立刻想到這個世界井不獨屬于他們。安全屋里有別人,盡管這些玩家不會再在今晚出來,但倘若他們中有人出來,哪怕只一個,獨處的美妙就被打破。 不行。 繼等待的憂愁后,神又發現了存在真人玩家的副本又一個不好的地方。愛根本沒有使祂變得包容,反而令本無可匹敵的強大神祇變得草木皆兵,變得極其吝嗇。 祂在心里想:他們得藏起來。 于是祂抱住藺懷生,巨大的羽翼張開,兩人一起飛入高空,飛到這片廢墟變得渺小,甚至到后面成為一瞥即忘的塵埃。到最后,藺懷生甚至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多么高的位置。 藺懷生向四周望去,周圍全是寂寥的黑暗,如果不是心里還清楚地記著副本尚未通關,藺懷生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黑暗空間。確切地說,是最初他見到的黑暗空間。兩個地方實在太像了。 為什么祂要帶自己來到這里?藺懷生在心里想。而這時祂已經將羽翼都收回去了,畢竟對于神明來說,無需翅膀也能夠遨游天際,一切都在心念之間就能夠達成。而祂這樣擁著藺懷生,兩個人仿佛如履平地。 祂這么靠近藺懷生,自然也學了藺懷生讀心的本領。但要祂說的話,一定把這個叫做心有靈犀。 帶你看我的尾巴。 所以要安靜一點的地方。 但祂為了安靜,已經獵殺了所有游蕩在夜晚廢墟中的惡魔怪物,這還不夠嗎?藺懷生明白了祂的未盡之語,這里短暫地跳出了眾生百態的副本游戲場,只是副本構建中用不到的邊角,但完全黑暗而寂寥的空間,模擬出祂最初的誕生地,也是祂最舒適的居所。 用人類的語言來轉換,這里就是祂的家。而祂現在對藺懷生敞開。 藺懷生想,如果他不明白,實在太可惜了。而還好他明白了。 于是藺懷生笑著問。 那尾巴呢? 你陣仗做得這么大,會預先把人的期待值拔得過高。藺懷生教祂。 祂低頭啾了一下藺懷生的嘴唇。 你期待就可以了。 藺懷生不說話了。 事實上他已經完全被對方帶動了情緒,現在期待無比。而再說任何話,都無意義。 祂微笑地牽著藺懷生的一只手往自己身后摸,讓藺懷生像拆禮物一樣親自探索。藺懷生觸摸到了,但這不是任何一種惡魔的尾巴。 毛茸茸,蓬松,但其實井不是細軟的毛發。 這是一條大狗的尾巴。 祂變錯啦。 但藺懷生沒說祂錯,他只是用清亮的眼睛凝視著祂,而手里還攥著對方的大尾巴。 祂朗笑出聲:你忘記了? 你之前有一回直接對我說,覺得我是狗,喜歡我是狗。 普普通通一句牧羊犬,竟然成為最華麗的圈套,大概藺懷生也從沒想到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詞,卻套牢了這個游戲的神。 藺懷生眨巴著眼和祂無聲對視。過了一會,祂笑惱地說:生生,你當時這句話不會是罵我的吧? 當然不是。 藺懷生把毛茸茸的犬尾拉到兩人身前,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會,說:全新的搭配,勇敢的美學,從今天以后無論哪個世界,你都是獨一無二的惡魔先生了。 他是很會找補,好話被他說盡。 所以管它是真是假,那都是從前的事了,祂只知道現在祂真實而真切地抱住了藺懷生,這就足夠了。 沒有獨一無二。 別人不會知道,他們不會看到我的尾巴。 祂太快樂,快樂的極致卻是胸腔開始發悶,也許極致的快樂需要連胸腔中的空氣也要擠壓,但也許只是藺懷生枕在祂的胸膛。 藺懷生是側著耳朵的,他很快就發現了。 他抬頭望著祂。 你有心跳了? 說起心跳,藺懷生最先想起的一定是【過河】那個副本。那個副本里有神、有人,神明無心,藺懷生作為一個寄居于泥身塑像里的神明,他的胸腔就空空如也,什么也聽不到。但一場陰差陽錯的神婚,他卻能夠聽到另一個神明的心跳。等到他證實了祂的真實身份和之前幾場副本的騙局后,藺懷生恍然大悟,其實一切早就埋下伏筆。祂用無數虛假的身份接近藺懷生,但總也留下蛛絲馬跡給藺懷生,在這個游戲世界里,祂就是神一般的造物主的存在,而神當然沒有心臟。于是后來的血族設定,不再衰亡的冰冷身軀,也不過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沒有心臟。 可是現在祂有了一顆心。 藺懷生說不出這一瞬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樣的。 祂也渾然不知道懷里的愛人在那樣短的時間內到底有了多么復雜的情緒。祂的愛很單一,一心一意非黑即白,純粹到了極致,甚至可以說扁平。 祂覺得裝一顆心臟沒什么,所以回應也很輕易。 是。我給自己安了一顆。 祂以笑回視,那目光里有隱晦的自得,好像在說祂向他學習得是不是很成功?而祂在藺懷生手里的尾巴更是早就迫不及待地甩弄起來。 可是這樣祂就會逐步更像一個人。 藺懷生嘆了一口氣。 因為他的這聲嘆息,神收斂了喜色。祂不明白,生生怎么嘆息了,難道是他這里做錯了嗎。 不是的。 藺懷生深深地抱住他。 是我要和你說謝謝。 謝謝愿意以這樣的方式來向他走近。 藺懷生抱得很緊,他就在祂的耳邊,他的愿望可以很輕易地傳達給對方。 我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很高的地方吧,正常這么高,該有月亮了。你能變一個月亮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