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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錯過,應該說是一件必然的事。 而公主對婚姻的忠誠度要比對感情高得多,這一點是我的原則。當愛情和婚姻的對象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再不幸的婚姻也應該優先于感情。曾經喜歡的人可以放不下,可以深埋心底,卻不能再放任自己去靠近,情難自抑往往是因為沒有努力克制。只有離婚以后,才有再開始第二段感情的資格。 ☆、身份可疑 方筠瑤這幾日過得十分得意。她在方家住下沒幾天,老爺子便從宗祠里請出了方家族譜,讓方筠瑤離得遠遠地拜過了方家祖宗。 至于她已逝的父親方青廷的牌位,是專門在祠堂旁邊另辟了一個小隔間,單獨供在里頭享香火。等老爺子作古后,方青廷這個庶子便能正正經經入了宗祠。 老爺子也破了例,讓方筠瑤進去拜了拜父親。 這大興歷來的慣例是妾生子不入宗譜,除非功成名就光耀門楣的庶子才能破例寫入這宗譜。 方青廷真才實學沒有多少,當年老爺子也知這孩子被寵壞了,想他外放磨礪一番,求了不少人才把這薊州太守的缺兒弄下來。 誰知方青廷聽了要離開京城去那苦寒的邊城守關,愣是抱著老爺子的大腿嚎哭不已,鐵了心想留在京城這富貴地。已經加冠的男子卻這般窩囊無用,偏偏老爺子還十分心疼,好說歹說地勸了一個月才把他說動。 便是這樣的妾生子,別說光耀門楣了,不知給方家抹了多少黑!堂堂薊州太守聽著城門被沖車攻破的響聲,聽著城中百姓的慘叫,不說奮起反抗,反倒因為怕被敵軍俘虜后折磨,便嚇得自己抹了脖子。 方老爺子痛哭了整整三日,愣是不顧全家的阻攔,一意孤行把個庶子的排位放入了祠堂。方老夫人恨得要命,暗罵老爺子的心真是全偏到了他一人身上,這樣的庶子,居然還能入得宗祠? 如今來了個方筠瑤是個庶子的女兒,明明是個與人yin奔的賤種,偏偏老爺子把人接回家,還好聲好氣養著! 方老夫人想得白頭發都掉了一把也愣是想不通——老爺子平時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怎么就偏偏在他們三人上著了道呢?方青廷的娘從個妓子變成了貴妾,方青廷那糟心玩意兒最得老爺子的心,如今生了個丫頭都能把老爺子哄得團團轉! 難不成這一家子都是狐貍精轉世? 拜過了祖宗,方筠瑤徹底放下了心,便按方老爺子的意思安安心心在方家住下,等著老爺子選好日子備好嫁妝讓她風光出嫁。 今日大年初一,前幾日聽方家的幾個姑娘說起來,說是這京城有家成衣店,最頂好的那位畫圖樣的女師傅要于大年初一這一日免費給客人畫衣服樣子,但凡上門的,便人人有份。 于是方筠瑤趕在這大年初一出門,便是要去那店里求個嫁衣霞帔的圖樣子,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坐在單騎的馬車里,方筠瑤昂著下巴坐得端端正正的,不一會兒又覺得腰酸,換了個更隨意更舒服的坐姿,坐了一會兒又覺得腰臀顛得難受,怎么坐都覺得不得勁。 車夫卻“吁”了一聲勒停了馬。方筠瑤皺眉探出頭去看,原是自己對面行來一駕更寬更大的馬車,駕車的兩匹黑馬毛色油亮,只有四蹄和額心那一撮毛是雪白雪白的,十分得漂亮。 眼看著那兩匹神駿離她的馬車越來越近了,對方的車夫卻眼也不眨地任憑馬兒闖了過來,方筠瑤不由大驚。卻見那兩匹馬昂首輕嘶,也不需車夫喊停,自己便停了下來。 她這才松了口氣,對面的馬車里突然傳出一個清潤淡然的聲音:“怎么停了?” 這聲音好聽極了,似山澗流水輕扣溪石,又似竹林撫琴君子論道般娓娓動聽,恍若天籟。 方筠瑤飄飄悠悠地聽著,只覺得光這么一個聲音就聽得她雙頰微紅。勉強抑制了兩分,看車夫木愣愣的沒答話,便整了整發髻,自己先開車簾嬌聲喊道:“快給這位公子讓路?!?/br> 馬車里的承昭太子今日著了便裝,坐著的也是普通的雙騎馬車。聽了這話一挑眉,多少年沒見過這么不識抬舉的人了——自己的車夫知道自己常常想事,為了馬車穩當本就行得極慢。要讓路不知道提前避開,這都行到跟前了,都被堵得停下來了,對方車中的主子卻大聲發話了? 他輕輕嗤了一聲,掀開簾子溫文爾雅地道了個謝。 承昭太子跟公主一母同胞,清俊容貌自然沒話說。方筠瑤乍然呆了下,只覺仿若一陣清風徐徐而來吹皺一汪心湖,直教人看呆了去。 隨即回了神,趕緊起身盈盈下拜,嬌兮兮道:“擋了公子的路實在過意不去,還望公子多多見諒?!?/br> 五個月的肚子挺著,縱是盈盈下拜也委實看不出什么美感。方筠瑤又在邊關待的久了,面龐被磋磨得有些黑,那里的妝粉粗糲又比不上京城這地兒精細,皮膚也養得不是很好。好些時候她大晚上跟徐肅親熱的時候,都不敢洗凈臉。 太子嘴角一抽,這種臉上糊了一層死粉、還大著肚子的夫人,怎么說個話也這般矯揉造作,聽得人膩歪。 他隨意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子,車夫繞了個小彎避過了方筠瑤的馬車。 方筠瑤看著那人所坐的馬車擦過,只揚起一陣煙塵,只能悵然若失地坐回了馬車中。 ……曾經,她最想嫁的便是這般溫文爾雅的男子……像話本里寫得那樣,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一個淡笑便能撩撥人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