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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沈沅自小就懂得一個道理,她可不能輕易生病,生了病不僅要喝苦藥,身上的苦痛還得自己一個人生生地捱過。 到如今,情況卻大不相同了。 雖說現下的她因著生病變得嬌氣了些,還同陸之昀使了些小性子,他非但沒同她計較,反倒是極為耐心地包容著她。 沈沅想到這處,也覺得有些赧然,嘴上雖沒認錯,卻換了一種方式同男人示了軟。 她貓兒一般地用額頭輕輕地蹭著男人的肩頭時,卻聽陸之昀又道:“你病養好了之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拘著你,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顧慮?!?/br> 沈沅溫軟地道了聲嗯。 “你都有朔哥兒了,做娘親的,不能總是哭哭啼啼的,這樣下去,你的病只會越來越嚴重?!?/br> 沈沅聽他又提起了兒子,便仰首看向了他,順勢柔聲道:“那官人您做為朔哥兒的父親,也得好好地給他樹個榜樣,最起碼要誠信待人,不能誆騙別人?!?/br> 這話自是意有所指。 陸之昀清楚沈沅這是在暗指他在同她隱瞞身份,卻故作鎮定地曲指輕輕地敲了下她的眉心,“在說你的事,突然扯我做什么?!?/br> 他這一世對陸朔熙這個兒子沒什么要求,也不希望他成材了,只要別像前世那般,喜做人皮燈籠,抓挑自己的女人烹rou吃便已是足矣。 哪怕他平庸一些,陸之昀也認了。 正這般想著,陸之昀低首卻見,沈沅卻嬌弱地伏在了他的肩頭,闔眸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親了下她的發頂后,便動作小心地將她抱回了拔步床的里側。 —— 永安侯府,玲瓏軒。 沈涵和劉氏分坐在羅漢床的兩側,待丫鬟仔細地將她手上纏的那圈繃帶拆解后,沈涵便立即抬起了此前被燙傷的那只手,邊上下地翻著,邊仔細地打量著。 劉氏看著女兒恢復得完好如初的手,嘖嘖道:“我們涵姐兒的手,真可謂是纖纖玉手吶?!?/br> 沈涵嘆了口氣,回道:“不得不說,這國公府派人送來的藥膏,真是極為好用的?!?/br> “別嘆氣啊?!?/br> 劉氏寬慰著女兒,又道:“你看看,你做出了犧牲,你長姐就沒那么設妨了。這回咱們送過去的拜帖,她不就收了嗎?也應了病好之后,讓你去看她和朔哥兒的請求。到了那日,你可得好好地打扮打扮,去你長姐那處時,也別空著手去。娘正好派人采買了一些上好的人參,你就拿著它們去看你長姐吧?!?/br> 沈涵的神情卻顯露了幾分不耐:“可我也沒瞧著沈沅對我有多感激,萬一她壓根就不領情呢?!?/br> 劉氏噯了一聲,耐心地提點著女兒:“這件事不能心急,哪兒能一次就成功地讓她領你的情?總得多做個幾次,你長姐才能完全對你放下防備之心?!?/br> 當然,有個對照的meimei,更好不過。 劉氏仍在盤算著,再對沈沅和沈渝的關系稍加挑撥,這般,沈沅也就能在兩個meimei之間有個對照。 兩廂這么一對比,沈沅便能瞧出沈涵的好來。 畢竟她在京中沒什么親眷友人,娘家起碼是個靠山。 戰線還長著呢,等沈涵打入了公府的內部,才能乘機發現陸之昀和沈沅這對夫妻倆之間的嫌隙,順勢挑撥挑撥,事情也就成了大半。 當然,現在的沈涵只要將眼前的事做好便成。 思及此,劉氏又對沈涵叮囑道:“別忘了去看朔哥兒,娘也同你說句早一點的話,陸朔熙將來就是要管你叫娘的?!?/br> 話音剛落,軒外便來了個傳訊的小廝,揚聲對著室內的兩位主子恭敬道:“主母、三姑娘,五姨娘她要生了?!?/br> 劉氏的眉目凜了凜,問道:“告訴老爺了嗎?” 小廝回道:“老爺已經在趕回侯府的路上了?!?/br> 劉氏一直對阿蘅爬床這事心存怨懟,但沈弘量在她臨產之際,也反復敲打威脅過她,劉氏是不敢對阿蘅的孩子打什么主意的。 只阿蘅這么快就懷上孩子的事,讓劉氏覺得有些蹊蹺。 阿蘅還沒過門時,三姨娘和四姨娘也沒少受過沈弘量的寵幸,這兩個妾室如今也正值生育的最佳年齡,可只有四姨娘在十三年前為沈弘量生了個庶女沈沐。 在此之后,侯府就再也沒有新孩子的出世。 這阿蘅的運氣還真是好。 劉氏身為主母,自是得去產房外查看查看阿蘅生產的狀況,等沈弘量回府后,她也好當著他的面,搏一個賢良的名聲。 等劉氏走后,沈涵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甫一入室,便揮退了里面侍候的丫鬟們,隨即便在多寶柜中拿出了一個螺鈿木盒,待將其內的物什緊緊地攥進了掌心后,便神情落寞地將嬌小的身子伏在了一側的八仙桌上。 想起了母親適才的叮囑,沈涵心道,她對沈沅的兒子自是沒什么感情的。 但沈沅的孩子,也同時是陸之昀的孩子。 一想到這處,沈涵便對即將看見陸朔熙的事,產生了些許的期待感。 腦海中,亦突地浮現出了陸之昀高大峻挺的身形。 她真希望,這番進公府后,能夠有機會看見他。 這般想著,沈涵也將掌心慢慢攤開。 手心中躺著的物什,是一塊靛藍色的牌穗,祈朝的官員上朝時都會佩戴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