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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立即將眼淚都憋回了肚子里,復又乖巧地坐到了沈沅的身旁。 下人們為陸之昀呈上茶水后,男人終于又開了口:“今日多謝沈姑娘,替我尋到了這頑劣的小侄?!?/br> 沈沅柔聲回道:“正巧看到他走失,自是要將他送回來的,大人無需言謝?!?/br>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也忽地沒了剛來時的鎮定自若。 陸之昀一開始都沒認出她到底是誰。 他今日對她的態度,也沒什么特別的。 單是這么同他說話,她也試探不出什么來。 ——“沈家的大姑娘…你是同陸諶有婚約罷?” 陸之昀似是突地想起了些什么,便主動提起了她的婚事。 沈沅掀眸看向他后,便點了點頭。 她身后的碧梧卻于這時想起了入府前,主子對她的叮囑。 見沈沅用帕子掩了掩唇,便立即會意。 碧梧狀似憤憤地為她鳴不平道:“可這樁婚事,也不是我們家姑娘想要的。那康平伯的心儀之人是侯府的二姑娘,我們姑娘……” 話還未落,沈沅便假意制止了她,沒再讓碧梧繼續說下去。 可她該讓碧梧透露給陸之昀的信息,全都被她給說了出去。 陸之昀未對碧梧的這番話發表任何的看法,只是又將視線落在了沈沅的身上。 他的眼眸幽深莫測,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沈沅被他的目光看得,心口驀地有些發顫。 其實今日陸之昀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平和客氣,語氣也不嚴厲,絲毫都沒擺什么官老爺的架子。 可是他是手握權柄的上位者。 只消隨意地這么看人一眼,便能讓人的心中無端地生出幾分畏懼來。 眼見著天色已近黃昏,沈沅怕回府晚了,繼母會尋她的麻煩,便怯聲開口道:“大人,我該回府了?!?/br> 陸之昀便吩咐胡管事,道:“送沈姑娘回府?!?/br> 他說這話時,并未再看著她。 沈沅便在此時,悄悄地將那塊繡著蝴蝶的帕子,放到了圈椅上,假意將它落在了此處。 沈沅起身后,廖哥兒見她要走,忙用小胖手拽住了她的衣袖:“沈jiejie,你不要走,你留下來陪著我好不好?” “叮啷——”一聲。 陸之昀恰時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高案上,隨即便冷聲命向廖哥兒:“松開她?!?/br> 廖哥兒明顯是被他五叔的強勢氣場駭到了,卻又舍不得松開沈沅,便噙著眼淚直往沈沅的身后躲,那只小胖手仍未松開沈沅的衣袖。 眼見著陸之昀從主位處站起了身,那高大如松的身子也朝著二人走了過來,沈沅卻于這時起了個念頭。 她還在揚州時,有個故友曾教了她一些東西。 那故友是個被鹽商嬌養的瘦馬,她曾教過她怎樣通過眼神,來媚住男人。 沈沅之前并無興趣學這些。 卻于這時,突地想起了那些伎倆。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對陸之昀行出這招時,卻于抬首時,驀地撞上了陸之昀深沉的眼眸。 男人眉額的交界處生得很高挺,英雋鋒眉下的那雙鳳目,也自是格外深邃。 他身上冷冽的松木氣息,亦在此時拂過了她的發頂。 沈沅怯怯地避開了他的視線,立即便收斂起了那些心思。 卻又忽然意識到,那瘦馬教她的其中一招,便是假裝被男人的視線灼到,再佯裝慌亂,柔柔怯怯地避開眼眸。 沈沅在心中安慰自己,這是無心插柳,可不是她故意為之。 廖哥兒卻仍躲在她的身后,只探出了半張小臉兒。 陸之昀的視線又落在了小侄的身上,他的聲音也沉了幾分:“松開她,別讓我再說第三遍?!?/br> 廖哥兒聽罷,可憐兮兮地吸了好幾下鼻子。 沈沅本以為他這時終于能夠送開她的衣袖。 不想,廖哥兒竟是“哇——”地一下,嚶嚶嗚嗚地便哭出了聲來。 第6章 這事大了 輪音轆轆,通往永安侯府的馬車正平穩地馳行著。 沈沅坐在寬敞的車廂內,心中還頗為同情年歲尚小的廖哥兒。 她同廖哥兒經歷相仿,自幼生下來,親生父母就都不在身旁。 而舅父唐文彬還是個溫方雅正的君子,平日對她這個外甥女的態度也很和藹,可縱是如此,沈沅也會對家中的父輩生出些畏懼的情緒來。 更遑論這廖哥兒的五叔,還是個格外嚴厲的男子。 若她攤上了陸之昀這么個強勢的叔父,只怕比廖哥兒還要怯怯好哭。 碧梧比沈沅小了四歲,她是在沈沅十歲那年做了她的丫鬟。 回侯府的路上,碧梧不禁想起了在揚州的往事。 沈沅小的時候看似乖巧溫馴,內里卻是個離經叛道的。 她在如廖哥兒這般大時,也曾做過離家出走的事。 思及此,碧梧不禁打趣她道:“姑娘,說來真是好巧,您十歲那年離家出走時,還是陸大人將您送回唐府的呢?!?/br> 碧梧說罷,沈沅亦驀地想起了九年前的往事。 想起幼時的頑劣和不懂事,美人的神情有些微赧。 沈沅的語氣雖依舊溫柔,卻存了些許的埋怨:“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還記得?” 碧梧掩嘴一笑。 其實沈沅在很小的時候,也是同陸之昀接觸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