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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沈沅的心中有了打算。 不如她就佯裝中了暑熱,做出一副即將暈倒的態勢,待碧梧扶住她后,胡管事說不定還能留她入府暫歇。 這般想著,沈沅剛要做出一副扶額的柔弱病態,卻覺自己的袖角,竟是被人拽住了。 她回身看去時,見陸廖霽又跑到了她的身后。 男孩烏黑的瞳孔很是清澈,他仰首看著沈沅,軟聲喚道:“沈jiejie?!?/br> 胡管事也走了過來,他對沈沅作揖后,便恭敬道:“適才少爺已經將事情都告訴了老奴,多謝沈姑娘將他送回了國公府?!?/br> 沈沅柔聲回道:“管事不必客氣?!?/br> 胡管事見沈沅神情微懨,又關切道:“老奴看姑娘的面色有些不好,想必是中了暑熱,不如進府歇歇再走罷?!?/br> 沈沅面色未顯,心中卻有些暗喜。 胡管事這么主動,倒是替她省了裝病的功夫。 沈沅如今的身份,是個還未出閣的閨秀,雖說她是很想進這國公府里待上片刻,可她還得裝著矜持一些。 于是她故意裝出了一副猶豫的模樣:“這……” 胡管事也故意擺出了副愁容,又勸她:“姑娘,廖哥兒失蹤的事,老奴已經派人稟給了宮中的公爺了…您若是提前走了,老奴可不好向公爺交代?!?/br> 沈沅倒是沒想到這層關系。 隨即便微微頷下了螓首,做了這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胡管事見沈沅終于答應了他的請求,心中懸著的石子兒也終于落了地。 他還挺順遂地,便將這沈家的大姑娘請入了公府。 江卓和江豐這兩個小子估計也都松了口氣,他二人倒是不用再費心思,去留住這位美人兒了。 —— 榮晏堂。 沈沅暗覺,這國公府廳堂的起架要比永安侯府高上許多,故而坐在其中,也覺得此地更敞亮氣派些。 她端坐在堂內東側的圈椅上,陸廖霽則乖巧安靜地坐在了她的身側。 胡管事為她二人備好了茶點后,便恭敬地站在了榮晏堂的西側。 他為了避嫌,有意垂著頭首。 卻總是不自覺地,便想用余光去悄悄看那面若芙渠,冰肌玉骨的絕色美人。 沈沅只消靜靜地坐在那處,整個大堂之內的氛感,好似都溫和柔美了不少。 她儀態端淑,美麗的眉眼間也存著淡淡的矜持,卻又讓人不自覺地便想起那句專門用來形容柔弱美人的詩——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胡管事不禁暗嘆,怨不得這一向不近女色的鎮國公,竟是突然對沈家的大姑娘生出了興趣。 另一處端坐的沈沅,倒是同陸家的廖哥兒相處融洽。 舅母羅氏去世后,她便在揚州的梅花書院當了三年的夫子,她教的那些生員都是一些剛剛開蒙的小孩子。 所以沈沅對付起如廖哥兒這么大的男孩時,也自是很有法子。 胡管事命罷丫鬟給沈沅添茶后,怕她等得焦急,便恭敬道:“沈姑娘,公爺他應該快回府了?!?/br> 沈沅點了點頭,纖白的手卻又捏緊了軟帕。 廖哥兒瞧見了沈沅的舉動,好奇地問道:“沈jiejie,你為什么要一直捏著這塊帕子???” 沈沅眉眼溫柔地看向他,隨即便對男孩展露了笑容,亦將那塊繡著蝴蝶紋樣的帕子拿給了他看。 她的繡工上乘,蝴蝶上的針腳綿密又精美,可謂栩栩如生。 沈沅回道:“因為這塊帕子,對jiejie很重要?!?/br> 廖哥兒懵懂地點了點小腦袋,卻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塊帕子的紋樣。 ——“沈姑娘,公爺回來了?!?/br> 胡管事的話音甫落,沈沅的心跳卻是驀地一頓。 她微微轉首時,便見身著朝服,身量高大的陸之昀已然走進了堂內。 他一進室,整個榮晏堂的氣氛登時便莊重肅穆了許多。 沈沅和廖哥兒都從圈椅處站起了身。 廖哥兒明顯是對陸之昀有些畏懼,站起身后,也不敢說話。 沈沅卻還算淡定地道了聲:“陸大人?!?/br> 男人那雙深邃的鳳目看向了她,淡聲問道:“你是?” 沈沅微啟柔唇,卻連半個字都沒說出口來。 她的心情愈發低落。 陸之昀竟然不記得她了?! 胡管事見狀,便將白日發生的事,以及沈沅的身份同陸之昀盡數講了一遍。 沈沅不知所措地垂下眸子時,陸之昀方才低聲又對她道:“沈姑娘請坐?!?/br> 話落,陸之昀亦背脊挺拔地坐在了榮晏堂的主位上。 沈沅很快將那些詫異和低落的情緒收斂,復又眉眼溫馴地坐回了原處。 陸之昀又命胡管事:“把廖哥兒帶下去?!?/br> 廖哥兒這時終于開口講了話,他噙著小奶音,對陸之昀央求道:“五叔,我想同沈jiejie待在一處?!?/br> 陸之昀凌厲的鳳目微微覷起,沉聲斥道:“不得頑劣?!?/br> 廖哥兒的面色即刻便顯露了幾分懼態,即要哭泣。 沈沅看著廖哥兒這般,卻也不敢在陸之昀的面前貿然開口。 胡管事這時道:“公爺,廖哥兒跟沈姑娘投緣,您就讓他在榮晏堂處再坐一會兒罷?!?/br> 陸之昀聽罷,只定定地看了胡管事一眼。 胡管事會出,公爺這是同意了他的提議,便對廖哥兒使了個眼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