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不過也是,剛才那一聲笑分明是人聲,怎么可能是小憨,當然也不可能是蘇廣白,他剛才可是一直盯著蘇廣白看的,能肯定他沒張過嘴。 所以,他定然是聽錯了。衛樂撓了撓頭,沒再繼續想這事兒,而是轉而介紹起了兩家的女眷。 蘇廣白聽著,發現這四大家族里,就蘇家看著實力最弱。 雖說各家都必然留了高手在家中坐鎮,但就眼前來看,其他家族的門生中,基本都有五六位筑基期修士過來,但蘇家就來了三個,其中一個還是蘇元良的老侍從。 其他三家的子弟中,也有衛秦、越明則和王子真這樣的練氣七層修士,但蘇家最強的蘇木青也只有練氣六層巔峰,這實力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也怪不得蘇家要和衛家聯姻了,這關系再好,也不如綁在一起結實,想來這也是蘇元良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蘇廣白對此不置可否,反正蘇家如何,這四大世家如何,都與他無關。 四家人寒暄了有一刻鐘,眾人才又回了前廳,重新擺了宴。 整個廳里人數多了一半,嘈雜聲也較之前更盛了,蘇廣白看著這些人說笑,只覺得置身事外的輕松。 忽的,他聽衛樂又和王家的一個小輩聊了起來。 王家小輩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只道:我聽說這次蘇家過來,是要和你家三少爺聯姻的! 和衛存?衛樂不可思議道:他都那樣了,蘇家大小姐還愿意嫁給他??? 王家小輩搖頭:我聽說是有人要嫁的,但不是蘇家大小姐,據說是哪個不受寵的嫡女。 嫡女?蘇家還有嫡女?衛樂撓頭,我怎么一直沒聽說過? 別說是他,蘇廣白也沒聽說過,嫡系一脈就他一個,哪有其他人,一看這倆孩子就是在扯皮。 蘇廣白沒當回事兒,但是他懷里的小憨卻豎著耳朵聽了半晌,之后有些猶疑地仰頭看向蘇廣白。 怎么啦?蘇廣白笑起來,在它鼻子上輕點了一下,是不是困了?我看這里也沒咱們的事,要不先回去? 小憨收回視線,矜持地點了下頭。 蘇廣白將它放進腰包,之后就站起身,偷偷出了宴會廳。 他走的鬼祟,沒注意到上首坐著的四位家主,在他離開后,都不約而同地朝他離開的方向看了眼。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蘇廣白伸了伸腰,借著府里通明的燈火走回院子。 只是走到門口時,他就想起了衛存,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有沒有人替他治傷呢? 他所在的攬芳苑打著不少燈籠,下人們各自守著,還算有人氣,和旁邊黑漆漆的翠玉閣對比明顯。 蘇蘇。小憨從包里探出頭,豎著耳朵朝翠玉閣的方向看去:我好像聽見里面有聲音。 蘇廣白蹙眉:是不是衛存??? 不知道。小憨眼神有些古怪,語氣也不對勁:你要去看一眼嗎? 蘇廣白沒在意它的古怪,只點頭道:去吧,救人救到底,而且如果他是衛存,那他應該也沒做什么壞事。 為什么這么覺得?小憨忽然問了句。 蘇廣白理所當然道:像他這樣的人都是別人眼里的刺,會被針對很正常。很多時候可能都沒做什么,就會被別人討厭。 這一點,他在前世深有體會,只是他一心鉆研醫術,對這些從不在意罷了。 小憨忍不住抬眼看他,只看到了他形狀漂亮的下頜線,但它卻覺得,此時此刻的蘇廣白有些過分好看了。 蘇廣白湊近了翠玉閣,這里很暗,要不是有月光映著,只會更黑。 他把小憨從包里抱出來給自己壯膽,一人一狼躡手躡腳朝院內走去。 遠遠的,蘇廣白就看到翠玉閣門前趴了個人,而他身邊有一只體型像犬的東西,正對著那人的肩膀咬著。 那靈犬嘴里還發出低低的吼聲,牙齒刺破血rou的聲音在暗夜里尤其明顯。 住口!蘇廣白趕緊制止,那靈犬頗通人性,聞言便放過嘴里的人,轉而看向蘇廣白。 幽綠的雙眼在暗夜里異??刹?,更別說這狗體型頗大,當它拱起后背,做出攻擊姿態的時候,實在滲人的很。 蘇廣白何時見過這情形,頓時有些腿軟,他悄悄從袖間抓了一把麻醉粉,強裝氣盛地沖那靈犬喝道:快走!別逼我打狗! 小憨:......就這樣的,就是只小奶狗也不會被他嚇到。 說你呢!蘇廣白跺了下腳,嚇唬道:我跟你說,我也是有靈力的,你這樣的狗我一個打三個! 那靈犬沖他低低地吼了一聲,隨后不知怎的,忽然轉過身朝后院跑去,眨眼間便沒了影。 走了?蘇廣白怔了下:原來靈犬真的能聽懂人話啊。 小憨朝那狗離去的方向看去,沉思片刻,才解釋道:這狗應當是有主人的,估計是主人喚它,它感知到了。 原來如此!蘇廣白感慨了一聲,隨即小跑著來到了那趴著的人身邊,果不其然,就是衛存。 眼前的衛存比午時見過的還要狼狽幾分,除了午間那傷外,他肩頭被靈犬咬出的傷還在汩汩流血,只是這般痛苦之下,衛存居然都沒醒。 蘇廣白摸了一下脈,頓時面色凝重起來:他是被人下了蒙汗藥了,怪不得受了這么重的傷都不喊一聲。 他直覺這其中有陰謀,卻也顧不上了,還是先救人要緊。 蘇蘇。小憨及時道:咱們可以救他,但是不要用你自己的方法,否則會暴露你會醫術的事。 蘇廣白一拍頭:差點忘了!幸好小憨你提醒我了! 小憨點頭:既然府里有大夫,又有王家人在,那還是求助他們比較好。 蘇廣白看著衛存緊閉的眼,深深嘆了口氣,之后將小憨放進腰包,自己廢力地將比他高了一頭,大了一圈的衛存扶起來,背在了背上。 背上之后,蘇廣白才發現衛存的瘦并不是真的孱弱,否則就衛存這副模樣定然很輕,但現在背上的人還是有一定重量的。 蘇廣白背著他朝攬芳苑走去,心道看來衛存并沒有傷到根基,養一養還是可以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早上好呀~~~ 介紹一下存存的背景: 衛家是他的外家,衛長流和衛懷江是他舅舅,他爹算是入贅,所以他姓衛,更多的后文會出現,暫時保密哦~ 第16章 蘇廣白將人背到攬芳苑的時候,院里的下人們都嚇壞了,手忙腳亂地趕過來幫忙。 把他放到我臥房里,再去個人請府里的大夫。蘇廣白對著世家規矩也有了解,此刻便端起少爺架子,指揮起來。 下人們連忙應了,七手八腳地把人抬進了蘇廣白臥房,血漬滴了一路。 蘇廣白眉心輕蹙,從儲物袋里拿了一顆凝血丹,喂進了衛存嘴里。這凝血丹并不少見,先前蘇元良的賞賜里也有不少,因此并不會引人懷疑。 衛存昏迷著,被喂了丹藥后肩上的傷倒是漸漸不再流血,只是人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 不過好在沒多久,就有人匆匆忙忙趕了過來,但來人卻不是衛府的大夫,而是王家長子,王子真。 子真少爺。屋內侍奉的丫頭小廝們急忙行禮問安,王子真擺手受了。 王子真面容清秀,一身銀白色短打,配著頭上腰間的銀飾,端的是精神且引人注目。 你就是蘇家弟弟吧?王子真溫聲笑著,看向蘇廣白,下人們說你撿了個病人回來,我這一聽說就急忙趕來幫忙了。 可能是同為醫者的關系,蘇廣白對這個王子真倒是有些好感。 王大哥。蘇廣白朝他行了個禮,道:麻煩您快幫他瞧瞧吧,我剛給他喂了顆凝血丹,只是他到現在都還沒醒。 王子真轉頭看向床榻,在看清床上躺著的是誰后,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之后才對屋內的眾人道:都下去吧,再燒點熱水過來。 廣白可以留下。王子真對蘇廣白笑了下,之后自己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摸著衛存的脈。 蘇廣白暗暗打量著他,在他來之前,蘇廣白其實已經幫衛存把過脈,發現衛存體內不僅有蒙汗藥,還有些寒毒,都不足以致命,但卻會讓人痛苦不堪。 而衛存身上的傷都是皮rou傷,最重的傷其實是在他體內,他原本的靈核還在,只是已經龜裂,其中一絲靈力也存不下了。 若是不修復好靈核,衛存這輩子都無法再修煉,而衛存腦袋里的傷,蘇廣白還沒來得及查看。 王子真扶著脈,面色越來越凝重。 怎會如此?王子真再次看向衛存的臉,似乎是想確認這就是他。 蘇廣白適當地問道:怎么了王大哥?很嚴重嗎? 王子真收回手,沉吟片刻,才道:皮外傷倒是好治,只是他內傷太嚴重,須得好好調補才是。 他面色復雜地看向衛存,半晌,才嘆了口氣道:真沒想到會是這般情形。 蘇廣白偷偷看他,想來王子真在來之前就聽說了衛存渡劫失敗,只是應該沒想到他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王大哥,那您能幫他治病嗎?蘇廣白仰頭看他,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看著很可憐的樣子。 王子真頓了下,才道:當然要治。 蘇廣白開心道:那太好了,您只要幫他處理傷口就好了,剩下的交給我照顧,畢竟人是我救回來的嘛。 他將一個單純不諳世事的小少年演繹的入木三分,但在旁觀的小憨看來,蘇廣白這根本就是本色出演,那開心驚喜的表情一點不似作偽。 王子真也笑了下,只是眼底神色郁郁,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下人們很快就備好了熱水,蘇廣白自動擔任起助手之職,幫著王子真跑前跑后,王子真就一心專注地處理了衛存身上的傷口。 在縫合衛存肩頭的傷口時,王子真面色就更凝重了,想必是很少做這類手術。 他的手法雖然比起蘇廣白要差了不只一星半點,但卻也還湊合,勉強是將衛存的傷口縫好了。 王子真松了口氣,蘇廣白急忙給他遞了手帕,讓他擦汗。 王子真接了手帕,又轉頭看向蘇廣白,忽然笑問:見到這場景你都不怕的嗎? 他從剛才其實就發現了,蘇廣白動作干凈利落,好幾次都沒等他說,就把他想要的工具遞了過來,好似他對這類手術很熟悉一般。 而且常人見到針線入rou的場景,多少都會有些不適,更別提衛存這傷都露了骨,就是王子真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 可蘇廣白卻好像根本不在意,實在古怪。 蘇廣白被他問得怔了下,隨后疑惑道:為什么要怕? 這回輪到王子真愣了,他失笑,也是,很多人都不能用常理度之。蘇廣白在蘇家過了那些年不受重視的日子,會和常人有些不同也可以理解。 他一身白衣早就染了紅,后背也被薄汗浸濕,粘的他很不舒服。 行了,他肩上的傷需要每日換藥,我會過來看,你只需找個人盯著別讓他扯了傷口就好。王子真站起身擦了擦手: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明日還有千芳宴呢。 蘇廣白連連應下:王大哥辛苦了,您慢走。 王子真點頭,臨出門前又轉過頭看向蘇廣白。他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欲言又止,只說了句:好好休息。 蘇廣白點點頭,等他走了之后又叫人來把屋子里收拾了。 待屋里只剩了他和衛存之后,蘇廣白才把小憨從腰包里放出來。 衛存身上的臟衣服已經換下來了,小憨坐在他枕頭邊,看著他的臉有些出神。 蘇廣白笑出聲,在小憨頭上揉了一把:小憨也覺得他很好看是不是? 不是。小憨立刻否定,又轉頭看向蘇廣白,蘇蘇覺得他很好看嗎? 好看??!我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蘇廣白點頭,隨后又想起了什么,解釋道:不過他再好看也沒有小憨可愛,嘿嘿。 小憨無言片刻,也跟著笑了。它看著衛存,感慨道:這才一個月,就成了這副模樣。 蘇廣白也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這衛家人也是,哪有這么落井下石的? 他從儲物袋里拿出了兩粒丹藥,一個用來解毒,一個用來鎮痛。 衛存身體機能其實還不錯,即便他這一個月遭了不少虐/待,但恢復速度也遠超常人,蘇廣白并不怎么擔心他的傷。 蘇蘇,我們要是離開衛家,衛存肯定又回到之前的情況了。小憨仰頭看著蘇廣白,試探性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帶他一起離開??? 蘇廣白看著衛存那張驚為天人的臉,深深嘆了口氣:咱們現在連出衛府都很困難,帶上一個衛存肯定就更出不去了。 雖然他是覺得衛存很可憐,但他不是真的菩薩,不能對誰都救人救到底,尤其是在他自身難保的情況下。 小憨仰頭看著蘇廣白,半晌,才起身跳進他懷里拱了拱:對不起蘇蘇,我不該這么問你的。 蘇廣白揉揉他的頭:昔日天才落到如此境地,實在讓人難過,如果條件允許,我也想帶他走的。 蘇蘇很好,但你不可能救所有人。小憨在他胸口拍了拍,毛茸茸的小腦袋用力地蹭著他的下巴。 蘇廣白失笑,和它碰了碰鼻子。 蘇廣白自己制的丹藥很精純,再加上衛存自身體質過硬,所以他體內的寒毒在后半夜的時候就清出去大半,衛存慘白的臉色也恢復了點血色。 蘇廣白又一次感嘆,修仙時代的丹藥真的太不科學了,這種東西若是能出現在他前世,那必定能救百萬人的命。 他胡思亂想著,還是小憨不斷催促,他才到外間的榻上睡了,只披了個薄毯。 幸得煙南天氣還不冷,若是在漓北,就蘇廣白這么睡一晚不著涼就怪了。 一覺醒來天都沒亮,但蘇廣白也睡不著了。他起身走到內間,卻發現小憨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窩在衛存枕頭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