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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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讓自己冷靜一點。蕭懷瑾如是說道。 溫玉折好衣服 ,然后坐在床上,看著蕭懷瑾迷迷糊糊地拿衣服出來。 柜子的門打開了,溫玉明亮的眼睛一掃,剛剛好看見了一個娃娃靜靜地躺在衣柜的角落。那個娃娃,看起來有點熟悉。 溫玉看向蕭懷瑾的目光有點鄙視,最后,他深吸一口氣,決定裝作什么都沒有看到。 蕭懷瑾換好衣服了,轉頭問溫玉,我用什么理由把你帶在身邊好? 你對我一見鐘情,非我不可,強取豪奪。溫玉一口氣讀出三個成語。 蕭懷瑾覺得他沒有一個字是有毛病的。 李不悟又把所有的秀女叫來了,溫玉站在第一排的角落,被所有人排斥。 溫玉眼睛死死盯著蕭懷瑾。 蕭懷瑾拿著李不悟遞上來的冊子,看了一遍,又把所有的姑娘都打量了一遍,默默地搖搖頭。 李不悟站在他旁邊,不解地看著如花似玉的姑娘們,他就差搖著蕭懷瑾的肩膀,問他,你到底有什么不滿意的。 蕭懷瑾沒有不滿意,蕭懷瑾怕死。 事情發展到后面,李不悟讓姑娘們一個個上前,明示暗示她們使出渾身解數來勾引蕭懷瑾了。 李不悟簡直就是要把女人硬往蕭懷瑾的身上推。就在一個少女要落在蕭懷瑾的懷里的時候,化為少女的溫玉緊緊拉住蕭懷瑾的手掌,把他拉走了。 現如今,氣氛不是一般的尷尬。 蕭姑娘。李不悟到口氣聽起來并不怎么贊同他此時此刻的行為。 溫玉抓著蕭懷瑾的手指,煩躁地抓了抓。 蕭懷瑾要被他這副樣子可愛死了。 李不悟嘆了一口氣,上前要去拉開蕭懷瑾,可惜蕭懷瑾誤會了他那雙手,以為是朝著溫玉去的,一下子就揮開了他的手,緊緊抱著溫玉。愛卿,寡人還是算了吧。他閉上眼睛靠在溫玉的肩膀上,感動得快要哭了。 他等了十來年,終于等來溫玉在乎他的一天了。 退下吧。 突兀的男聲傳來,李不悟往下看,白玉龍來了。 李不悟以為白玉龍有什么朝政要事,便讓秀女們先退下。蕭姑娘,你也先行離開吧。他說道。 不必。白玉龍阻止溫玉離開。 蕭懷瑾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溫玉的內心毫無觸動,他自然是知道白玉龍看得出來他是誰。 白玉龍等秀女散去以后,頭疼地按住腦袋。溫玉。他又不忍心苛責他,我不是讓你不要過來了嗎? 溫玉?李不悟微驚。 鵝黃色裙子的少女一瞬之間變化,就變回了溫玉。 李不悟傻眼了,隨后他挫敗地扶著蕭懷瑾做的椅子,整個人都累了。又是你。 好久不見了,李大人。溫玉跟他打招呼,末了,再說多一句話。你現在態度的變化就跟蓬萊山腳下那個小村莊的天氣一樣,一下子暴雨一下子暴曬。他說的是他之前明明還想推翻蕭懷瑾,現在卻一心一意為他,這姿態不怎么好看。 白玉龍看著溫玉,也是無奈。 你管管他!李不悟手指用力指著溫玉。 我的師弟是蓬萊最聽話的。白玉龍在訴說一個事實。 溫玉的右手抬起,抱住了緊緊靠著自己的蕭懷瑾。 所以他不愿意聽話了,我沒有什么好說的。白玉龍如此說道:李大人,這件事情就這樣到此為止吧。 李不悟不太愿意,那等皇上百年歸去以后,皇位該給誰??? 蕭懷瑾不太在意,寡人前些日子聽說,四皇兄與顏如玉生下了一個兒子,到時候可以接回來。 他輕飄飄地說道,卻不知道白玉龍和溫玉因為他的這句話,一下子變了臉色。你說什么?!白玉龍的聲調變高。 人和鳳凰,誕生了一子。 白玉龍和溫玉剛交換一個震驚的眼神,外面先有了變化。 濃厚的死亡氣息逼迫而來。 金龍守著宮殿,一般的妖魔鬼怪無法靠近,可是那股死亡之氣不斷沖擊,誓死要沖進來。 我去看看。溫玉把蕭懷瑾拎開,走了出去。 白玉龍跟上。 溫玉走出宮殿,發現外面來了地府的人。他們看到了溫玉以后,立馬哭訴。大人!伏羲大人! 何事?這時的溫玉,還不知道即將發生的會是什么事情。 夏涼的先帝,蕭疏的魂魄從地府跑走了! 第85章 當年 第 85 章 蕭疏的魂魄跑走了? 溫玉皺眉, 在他想回頭跟白玉龍說兩句話的時候,瞥到了站在他們的蕭懷瑾。蕭懷瑾似乎傻了,整個人呆呆站著, 臉上的血色被全部抽離。 這件事情我們已經知道了。白玉龍讓地府的人跟著他先離開一下, 去其他地方說說詳情。 溫玉沒有跟上去, 他回頭,摟住了蕭懷瑾的肩膀。冷。 蕭懷瑾聽到他的聲音, 如夢中醒來。冷嗎?他想脫下外衣給溫玉, 只是他剛才在晃神,所以連找衣帶的手都在茫然。 溫玉按住了他的手,就著摟他的姿勢, 將身體靠在他的身上。帶我回去。他說道。 蕭懷瑾漸漸醒悟,他笑著看溫玉。我沒有事。 沒有事。 因為蕭疏在他的生命中存在的時間并不長。 溫玉卻覺得,時間的長短并不能決定重量。 畢竟, 在當初他與童年的蕭懷瑾相遇, 相處的時間短得還不足夠喝一盞茶,但是蕭懷瑾依舊記住了他, 一直到成年。溫玉相信, 就算余下的日子, 蕭懷瑾并沒有與他的哥哥相遇,哥哥也依舊會長長久久在蕭懷瑾的心中,沒有人可以撼動。 夜晚, 溫玉洗好澡, 正拿著毛巾在擦自己濕漉漉的頭發。 蕭懷瑾坐在床上, 望著自己的手,似乎在發呆。 他跟蕭疏相處的時間并不長。 在他的記憶中,他一有意識開始, 就跟他的母親生活在偏僻的院子里。吃不飽睡不安穩,這是他們生活的常態。 蕭懷瑾第一次見到蕭疏是在一次大典上。他這個父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總喜歡呼喚全族參加一個宴會,去見證他生命中的大事。 那一天也是,他終于治理好了東邊某個地方的洪災?,F在,他的王國前所未有地統一、強大、蓬勃發展。 那就是你的父皇,呵呵。他的母妃摟著他,喃喃自語的聲音被風吹散??拷莻€皇位的人都會是這個樣子。 母妃是將軍之女,將軍輔助皇帝穩固這個江山,但是卻死于不太磊落的死亡。 蕭疏的臉很俊朗,看上起正氣十足。他像是一位會流芳千古的帝皇,而可以把名字留到史冊上的皇帝,手上少不了鮮血。 宴會散席,她的母妃帶他回家。 他們的院子幾乎空無一物,跟這個金碧輝煌的皇宮并不匹配。 天氣有些冷了,炭火不夠燒。母妃因為手腳冰冷,干脆搬來了圍棋桌,要跟他對弈。你要是不想玩圍棋。她說,我們可以玩上次那個,模擬打仗的游戲。 那個太累人了。蕭懷瑾拒絕。 女人瞄了他一眼,把圍棋擱下,拿起來模擬行軍打仗的道具。不要那么沒有志氣。 蕭懷瑾不知道自己只是覺得累而已,怎么就沒有志氣了。 后來的時光,蕭懷瑾見蕭疏的次數也不過五次。 那之后,就是那一場戰役了。 蕭懷瑾第一次實際經歷戰爭,失魂落魄,但是那個男人,居然可以飛揚地踐踏生命,取得勝利的果實。蕭懷瑾覺得太不敢置信。 然而他最記得的,還是他死之前跟他說的那番話。 你是我最后在這里的孩子,一切都是你的了。 蕭疏對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沒有身為一個父親或者是長輩的慈祥,他猙獰著嘴臉,就像是乞丐,緊拽著最后的食物,怎么樣也不愿意放棄。 什么都能擁有,什么都能失去。這一個位置是我的。 蕭懷瑾盯著他,這是這個男人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刻,生命的最后,他散發出了無與倫比的惡意。他死了,也羨慕在這個位置上的人。 父皇。蕭懷瑾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冷靜,感情淡漠得讓人覺得可怕。你老了。說完,他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睡吧,這輩子都不要醒了。 就是這樣,除了那一個可憐的國家。 蕭懷瑾葬送的第二樣的東西,是他的父親。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覺得有任何的愧疚。只是那個男人,一想到那個男人可能活了過來,他下意識得就覺得可怕。 冰涼的水滴落入赤/裸的皮膚。 蕭懷瑾被凍得回了神。他抬起頭,看見溫玉的手撐在他身體的兩側,頭發滴著水。因為他靠自己太近了,所以水滴從他敞開的衣領落入了他的皮膚。 溫玉像是動物一樣靠近自己,腦袋往左邊歪了歪。 蕭懷瑾捂著怕下一瞬間會流血的鼻子,突然把自家的父親丟到了云端之外。 頭發沒有擦干凈。蕭懷瑾提醒他。 怎么都擦不干。溫玉朝他再爬了一步,桃花眼含著頭發里熱水散著的霧氣。手累了。 我幫你吧。蕭懷瑾拿起他放在手旁的毛巾。 好。他過來的目的也是這個。 溫玉背對著蕭懷瑾坐好,蕭懷瑾的腳放在他身體的兩側,用毛巾抱住他的頭發,溫柔地用毛巾擰干水。他還是第一次幫人擦頭發,但是他按照常識,先把頭部的頭發擦得差不多,然后再把發尾的水擰一下。溫玉啊,你的父母是什么樣的?他好奇問道。 溫玉坐在他的懷里,微微低頭,白皙的脖子稍彎。他聽到了蕭懷瑾的問題,眼神有些迷離。 還是說你不記得了?蕭懷瑾也不知道他的父母究竟離開了多長時間。 溫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我當然記得。 嗯? 我的母親是一條巨大的白蛇,我的父親是跟凡人長得無異的伏羲。 母親是妖,父親是神。 蕭懷瑾雖然早有些猜測,但是當溫玉用十分淡然的語氣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還是震驚得手指都僵硬掉了,停在他的頭發上,忘記了挪動。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他們是什么性格的人,跟你怎么相處,你對他們是怎么看待的。 溫玉動也不動,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他們父親很不懂事,總是被母親教訓。他繼續用那種仿佛事不關己的語氣講述,他們很恩愛。父親從前是伏羲族的族長,為了與母親在一起,為了保護我,舍棄了伏羲族族長的位置。后來,伏羲族出了事情,父親還是扛起了伏羲族的責任,戰死了。母親跟了過去,也死了。我就剩下了一個人。 蕭懷瑾溫柔地梳理他的頭發。你一定很寂寞吧。 寂寞?溫玉回頭。 蕭懷瑾看到了面帶笑容的溫玉。 溫玉有時候像個木偶娃娃,笑起來的時候怪瘆人的。 我不寂寞。他伸出手,按住蕭懷瑾的肩膀,把他按到在床板上。他往他的身上爬,冰冷的青絲落在床板上,冰冷的手指點在蕭懷瑾的臉上。那時候我有點忙,忘記了寂寞。 嗯? 那是一場陰謀,伏羲族和女媧族內戰,把我的父親拖了進去。我很忙,因為我要趕過去,將那些活著的壞神都殺了。溫玉眨了一下眼睛,眼瞼往上翻動,露出了他一雙金燦燦的眼睛。我殺了一路,前行往碧落。碧落派出諸神降服我,幾十道封印壓在我的身上。我神力散去,流落在蓬萊,被妖精吞噬,幸虧師父趕來,覺得我也是無辜。于是向碧落求情,保住了我。 蕭懷瑾看著他,有些傻眼。 所以你不要怕。溫玉露出算是溫柔的表情,摸著他的后腦勺。 我不怕你。蕭懷瑾愣愣答道。 不是我。溫玉歪腦袋看他,就像是蛇在盯著獵物一樣。我是說蕭疏。不論他是會死而復生,還是會變成怨靈惡鬼,我都會保護你。他有什么好可怕的啊。 蕭懷瑾虛弱地笑了笑。好。 那么溫玉重新在他的面前端端正正坐好,擦頭發。 某位人間帝皇只好爬起來,繼續給他晾頭發。 溫玉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務。 他們你情我儂,只是外面的人并不能像他們一般擁有暫時的安心。 白玉龍回到了家,首先給蓬萊寄信。 人類和神生子,正如妖與神生子一般,預示著這個世間將會發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許是災難,也許是是什么暗示??傊?,他需要把這件事情上報給師父。 當年,顏如玉在蕭琚清的面前展露了真面目,還以為自己跟他應該是過不下去了。白玉龍帶著她回了蓬萊。 誰知道蕭琚清在那之后,獨自一人攀爬上蓬萊,對著顏如玉發誓,她是人是神都愛她,硬是把顏如玉給感動哭了,于是他們歡歡樂樂地私奔了。 師父也不管。 早知道會發生現在的事情,他當初一定代師父出手,把蕭琚清給殺了,埋尸荒野,好過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另外一邊的人也不安生。 把蕭疏的魂魄偷走的人正是蘇仙。 他在銅錢把骨灰都挑出來以后,把骨灰塑造成了尸體的樣子。他偷了蕭疏的魂魄,灌入到尸體當中。 只是過了好一段日子了,尸體依舊是尸體,沒有一絲復生的跡象。 公子,要睡了。銅錢在暖床,看著溫度差不多了,開始呼喚蘇仙。 蘇仙聽到了他的聲音,轉身就往床上走。他躺進床里,看著小孩的臉嘆氣。他這具身體要是不能用的話,那就麻煩了。 銅錢現在已經懶得去猜他到底是神是妖了。要是這位大叔的身體不行的話,你就要用我的身體嗎?給那一個魂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