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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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啼霜一邊笑著, 一邊輕飄飄地捶了捶他的手臂,捶完了還要嘴甜撒嬌道:你最好了嘛,既然陛下應允了這事兒,那我就三日都不惹禍,都聽陛下的話。 裴野根本不信他的, 這小孩兒回回有事求他, 回回都這樣說, 可最后該抵賴的還是要抵賴,一點也沒個君子的模樣。 省親那日,方啼霜悄悄地將他的阿兄送上了轎,而后又從自己這些年賣畫的積蓄里湊了滿滿一荷包的銀錠塞到他手里:阿兄替我帶回去。 小轎里的曹四郎神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沒收:這我要怎么說? 阿兄那樣聰明,方啼霜說,就隨口編一句,就說是這幾年里誰誰誰賞的,你攢著沒花,拿回去給小阿姊做嫁妝。 可這銀子你攢了那樣久 方啼霜有些不高興了:舅舅舅母不是也供養了我與阿娘那樣久嗎?我心里都記著呢,我阿娘還在時,咱們家里日子過得那般捉襟見肘,阿舅那樣一個要面子的人,還不是為著我阿娘四處借錢買藥? 曹四郎還是不肯收,默了半晌,他才輕聲問:你難道不恨她么? 方啼霜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的阿兄。 家里那樣多的孩子,她卻偏將你我二人送進了宮,阿娘背著阿爺做的主,卻差點兒讓你丟了一條命,曹四郎微微低下眼,沒敢看方啼霜臉上的表情,若無此機緣,你如今或許已是一縷亡魂、一個殘人,她不是你親娘,你怎么能不恨呢? 他心思敏感,這么多年以來,心里一直無時無刻不記掛著此事,亦因張氏的所作所為,心中對這個小弟有愧,所以他憋了這么些年,也一直沒敢這樣問他。 方啼霜沒應聲,卻忽然也鉆進了那頂小轎里,對著他阿兄的胸口就是一下,他對身邊人一向溫順乖巧,只有對付裴野時,才有這樣粗手粗腳的時候。 曹四郎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下給捶懵了,也不知道躲,就那樣愣愣地抬頭看著他的小弟。 我這不是沒死也沒殘嗎?方啼霜看著他的眼睛道,她不是我親娘,可她也是我親舅母,家里吃不飽飯的時候,除了要去學手藝的長兄,她給我盛的粥最稠了,而且阿娘去世后,舅母也不曾苛待過我 他頓了頓,稍稍低下頭,像是在思考,又過了一會兒,方啼霜才繼續道:我也不是沒想過,可設身處地地想一想,這么多孩子,哪個都是骨血,把誰送入宮都是剜心之痛,我捫心自問,恐怕也不能比她做的更好了。 曹四郎看著他的樣子,心里很愧疚,愧意是來自于自己以己度人的猜測,使他不小心錯誤了方啼霜這樣一個干凈孩子,疚意則是來源于心里,那深深的內疚,他羞愧于自己做為他們的血親,竟還控制不住地要去嫉恨親人。 方啼霜擠到他旁側坐下,緊緊地扣著曹四郎的手,與他推心置腹:我心里一點兒恨意也沒有,舅母若讓我賣身為奴,冠了奴籍,往后不僅要任人打殺,不高興了還要被賣去黑市里,又折價賣去下一家。 若非她送我進宮,我也遇不上陛下也過上了如今這樣的好日子。 方啼霜與他貼的很近,眼神也坦誠得不得了:我一點兒也不苦,所以我才一點兒也不恨,阿兄我知你這些年過的委屈,你才是最該恨的,可你卻總是這樣懂事,從來也不和我說。 曹四郎被他三言兩語戳中了心窩子,頓時鼻尖一酸,一滴眼淚就那樣無意識地涌出來,還來不及滴落,便被方啼霜抬手抹去了。 最終他還是收下了那袋子銀錠,小轎慢緩緩地輕搖,曹四郎低頭把眼淚抹干凈。 積了這么多年的愁悶,竟戁鴌被方啼霜那樣一句輕描淡寫的我知你的委屈,輕飄飄地就給化解了。 曹四郎也是此刻才終于知道,原來委屈是攢久了不說,才會變成苦,而只要有人點破,有人能懂,放下倔強哭上一場,心里也就舒坦了。 載著曹四郎的那頂小轎子剛走,裴野就從暗處走了出來,方啼霜一瞧見他,便跑過去,硬凹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沖他抬起了小拳頭:陛下,你無賴,你偷聽人說話! 孤可沒有,裴野仿著他平時模樣,撇嘴道,誰讓你說的那樣大聲,話都自己鉆到孤耳朵里來了,怪誰? 方啼霜被他逗樂了,臉上的怒意一挎,氣勢頓時就下去了,可他卻還要繼續撐著兇意,沒好氣道:你別學我!學的一點也不像! 既然一點兒也不像,那你怎么知道孤在學你的? 方啼霜一時答不上來,便狠很地哼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嗎? 裴野笑了一聲,然后不輕不重地按了把他的后腦勺,一面將他往屋里推,一面解釋道:孤也不是故意要聽的,方才過來找你有事,誰知你也往那小轎里一鉆,半天也沒出來,孤還以為 還以為我也要回家去了?方啼霜很快樂地笑了笑,不知道為什么,他很喜歡見著陛下這樣寶貝自己的樣子,這讓他有種被人重視著的安全感,我都說了,要在宮里陪陛下一輩子,在大事上,我可從來不撒謊 你這是,那什么小人的心眼他方才與曹四郎說了太多的大道理,現在腦子像是使用過度了,有些糊涂。 裴野有些無奈地替他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對對對,方啼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一個做皇帝的人,最好還是不要有這樣的小人之心。 裴野被他這莫名其妙的教訓逗樂了,樂夠了還要打趣他道:你是長大了,學的伶牙俐齒的,什么話都會說,什么剜心之痛,什么我知你這些年的委屈,說的都這樣漂亮。 方啼霜聽不懂好賴話,只當他是真在夸自己,只要得到裴野的認可,他就比做了什么都高興,眼下尾巴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還行吧,方啼霜嘿嘿一笑,一點兒也不謙虛地謙虛道,畢竟讀了那么多書呢,也不是白讀的。 裴野聽他說完,卻忽然嘖了一聲,然后佯出一副困惑樣子:怎么某人在旁人面前都那樣懂事、那樣會說話,可到了孤面前,就成了個討人厭的小屁孩呢? 方啼霜這會兒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剛放下去的拳頭頓時又立了起來:你說誰討人厭?誰是小屁孩呢? 說完他便攆著裴野,追著喊著要揍死他,陛下也不厭其煩地陪他跑了兩圈,然后才停下來拉住他的手:好了不鬧了,孤與你說件事。 方啼霜的注意力果然一下便被吸引走了,追在他后頭巴巴地問:什么事? 明日秋獵,你去不去?裴野問。 不去不去,方啼霜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我又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我去干什么呀?那兒一點也不好玩,還不如在宮里躺著睡覺呢。 明日你若隨孤同去,裴野與他道,也不必去聽夫子講課,也不用練畫,多好,反正上哪兒不能睡? 聽他這么說,方啼霜便有些猶豫了,裴野怕他還不依,便抵在他耳邊,輕聲與他說了實話:明日孤不在,這大明宮里也不安全,你不走,孤放心不下。 方啼霜就是在愣再傻,眼下也該反應過來了,這些日子以來,陛下在朝中備受寇黨刁難,日子過的如履薄冰、舉步維艱,眼下恐怕就是他要收網,要收拾寇黨的時候了。 他不想在這事上給裴野添麻煩,于是就點了點頭:行,那我與陛下一道去。 翌日清晨。 方啼霜懶得一大早梳頭換衣裳,于是干脆就化成小貓兒,困懶懶地往皇帝懷里一栽。 院里的小咪眼看宮人們走了大半,又見那小貓兒也走了,于是便也偷偷摸摸地爬上了車,喵喵咪咪地沖著小貓兒叫喚。 你們要去哪兒?小咪問。 小貓兒早忘了它曾說過要同自己生小貓的事了,最近他心里總有些郁悶的事,這些事兒與旁人不好說,他便總是去找小咪聊。 這一來二去,兩貓還真就處成了貓友了,平日里一起找地曬太陽,舔毛睡大覺。方啼霜還信口許諾過它,說等來年開春,便求陛下給它物色一只漂亮公貓,和它生很多很多的小貓。 小咪很高興,還把自己珍藏已久的小魚干分給他吃。 小貓兒沒收,還領著它去看了自己那比貓還高的小魚干大儲罐,可把異國來的小咪給羨慕壞了,小貓兒見它那副樣子,心里很驕傲,便慷慨地把自己的魚干分了它一半:想吃自己來取,這罐子一空,他們就會給我裝滿的。 總而言之,兩貓眼下的關系非常好,有時好的陛下都看不下去了,一度想把這只膩著自家小貓兒的異國小貓送回波斯國去。 可小貓兒不讓,故而陛下這想法便一直沒能付諸實踐。 我們要出去玩,小貓兒也喵喵咪咪地朝它叫,不然你也一道吧? 小咪喵了兩聲,表示自己很愿意。 裴野聽不懂這兩只小貓在傳遞什么密報,有些不太高興地問方啼霜:你倆說什么呢? 小貓兒把腦袋一仰,難得他能有點陛下也不會的本事,他可為此驕傲了,洋洋得意地抬起貓爪指了指那小咪,又拍了拍自己胸脯,最后把一只前爪搭在裴野的手掌心里。 裴野眉心稍稍一蹙,也難得他能聽懂這小貓兒的啞語,可惜這本事說出去可一點也沒面子賺:你是說,它要同我們一道去? 小貓兒點了點頭。 小咪在下頭看的十分敬佩,認為這小貓兒果然是貓中龍鳳,竟然可以同那兩足怪無障礙溝通,若去了他們波斯國,怎么也該封個貓大仙的名號。 小貓兒見裴野沒立即應答,于是又拍了怕他的手,再拿耳朵頂他的下巴:喵嗚?不行嗎? 裴野對他實在很難說出一個不字,于是只好道:行,怎么不行,你樂意帶誰就帶誰,免得回去又說孤待你不好。 * 作者有話要說: 解決完這些破事就可以談戀愛啦! 第七十九章 方啼霜! 皇帝所乘的龍輦一停, 裴野便辭了小貓兒先下了車,那馬車繞了個彎, 拐到后頭所駐的營帳外,小貓兒便領著小咪,兩只小貓兒一道悄悄地鉆進了營帳里去。 陛下在車上與他千叮嚀萬囑咐,這外頭眼下不知道有多少壞人的眼睛在盯著他們,叫他輕易不要露面,只躲在營帳里頭睡大覺、吃吃喝喝, 等他回來便好。 小貓兒對這個安排很滿意,故而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 帳外有蘇將軍等千牛衛守著,侍衛們幾乎將營帳圍得密不透風,小貓兒進去前仔細瞧了瞧, 倒是稍稍安下心來。 可他想了想, 又怕這些千牛衛們都守在這兒, 沒人去保護他的陛下, 于是又忍不住從營帳下頭探出了一顆小貓腦袋,往外頭望了望。 蘇靖一眼瞧見著了他,便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將他往里推, 壓低聲音警醒道:主子別出來, 讓旁人見著了,仔細要給陛下惹禍。 小貓兒一聽這個,立時便順從地被他推了回去,他可不想在這個緊要關頭上再給裴野惹禍添麻煩。 他折回去,懶洋洋地趴在桌案上啃一塊甜面餅子, 心里滿當當地掛念著他的陛下, 可想想裴野那樣聰明、那樣胸有成竹, 小貓兒很信任他,總覺得他會平安歸來的。 沒過多久,兩只小貓兒合力吃空了一整個食盒,不過小咪其實并不怎么能吃,大部分還是小貓兒給啃完的。 緊接著,兩貓又找著了個裝著厚毯的大木箱,小貓兒率先往里一跳,緊接著小咪也追在他后頭,往一爬。 兩貓就這樣相依偎著,在箱子里呼呼大睡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貓兒迷迷糊糊地感覺到小咪在動,于是便掀起了半邊眼皮:喵? 小咪回頭告訴他,自己要去小解,一會兒就回來了。 小貓兒點點頭,困懶懶地說:那你別往外頭去,外頭有壞人。 說完他翻了個身,又睡沉了下去。 在波斯國的時候,小咪因自小便被選為貢貓備選,故而習慣禮數也是他們自小就教起的。 它從來不在人住的地上方便,很愛干凈,因此它并未將小貓兒的話聽進去,于是便又循著他們方才進來的路走到了帳簾前,而后低下腦袋鉆了出去。 駐守在外頭的千牛衛看見它,立時便將它攔住了:將軍吩咐過了,陛下回來以前,主子不可隨意出入營帳。 蘇靖聞聲過來,蹲下身瞧了它一眼,只見它瞳仁的顏色一碧一藍,身形也比那小貓兒纖瘦了不少,故而又抬頭道:這不是貓主子,由著它去吧。 他們收到的命令只是保護那只小貓主子,眼下寇黨失勢,皇帝怕有心人傷了小貓兒蓄意報復,又怕有人要捉了他來威脅自己,故而才將它藏在這里。 小咪繞出他們的包圍圈,緩步繞到后頭,挑挑揀揀地選了一顆大石頭,往后頭一躲,與往常一樣開始解手。 然而這小母貓兒才剛放下后腿,眼前便忽然一黑,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它下意識要叫,可還沒等它叫出聲來,一頓悶棍便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 小咪還來不及叫出一聲,便就失去了知覺。 而與此同時,滿載獵物而歸的皇帝坐于一匹烏騅之上,目光冷淡而凝重,他背上的利箭一箭便能射穿一只鹿的頭骨,方才來回路上,也并沒有不識相的刺客要近他的身。 他心里只記掛著那小貓兒的安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那小貓兒也縛在身上一并帶走。 回到駐帳之后,裴野坐在堂上,聽著戚椿燁在下首一字一句地清點獵物。 戚椿燁一眼掃過去,朗聲將清點結果報給皇帝:吏部尚書寇朔之嫡次子寇宇軒,獲野鹿一只、灰兔一對、山雀一雙、貍奴一只。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下意識看向那筐里的小貍奴,而堂上裴野的目光也陰冷冷地落了下來。 那寇宇軒只手提起那只通體雪白的小貓兒,那小貓兒的嘴角有血跡,渾身癱軟、一動不動的,而那寇宇軒面上笑意漸濃,刻意緩步將那死貓兒提到皇帝跟前。 微臣聽說陛下愛貓如命,他佯出一副遺憾模樣,方才在獵場上見這只白貓兒如此漂亮,本想活捉了獻給陛下,可它拼命要逃,微臣一不小心,便要了它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