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2)
書迷正在閱讀:修真小神農、師尊他又乖又軟、修真之最炫民族風、狐貍小夫郎的報恩、九州帝王書、被廢的白月光重生后、見鹿(1v1)、靈異爽文中的工具人覺醒了、1胎2寶:總裁爹地,輕點寵、傲嬌三寶:神秘大佬寵妻忙
畢竟這些妙齡宮婢,若是在皇帝身邊呆久了,說不準什么時候便得了圣眷封了貴主,身份出生自然不能太低微。 可要一只小貍奴也去讀書識字,這事兒便實在是有幾分荒謬了,不過既是皇帝的意思,宮人們自然也不敢多言,面上笑意半分不減,夾道迎著皇帝與那小貓主子進了院。 院子正中央立了一塊晨起新抬來的石雕,今晨送來時便蒙著紅布,因是御賜之物,故而沒人敢偷瞧,這會兒終于要揭布了,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伸長了腦袋,引頸而望。 小貓兒驟然瞧見這么一坨紅布包著的東西戳在院里,心里猜想這可能就是皇帝說要贈予他的壽禮,于是頓時便將方才要讀書識字的苦悶拋到了腦后,嚷嚷著要宮人們趕緊拆布。 宮人們也早都等的迫不及待了,自然不會懈怠,說了幾句吉利話,便就唰地揭開了那塊紅綢。 而那塊紅綢之下,赫然就是小貍奴的那張貓臉,方啼霜怔楞了半晌,然后才想起了這就是裴野那日繪的那副畫,原來竟是畫來做這個用的。 他雖然沒怎么見過世面,但也能瞧的出這位石雕師傅的雕工極好,連貓臉上的發須都栩栩如生,仿佛是以活的小貓兒為模子,就這么澆筑了一個似的。 小貓兒從裴野懷里跳下地,然后圍著那方石雕繞了好幾圈,怎么看覺得這石雕哪兒都很和自己的心意,很高大、很精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些不夠威猛。 一打眼看上去就是一只很好揉捏、很好欺負的小貓兒。 小貓兒眼下不能說人話,戚椿燁便很有眼色地替他夸贊了這方石雕一番,從頭夸到尾,從選材贊到了雕工,小貓兒就在那兒連連點頭,認為戚椿燁正道出了他心中所想。 說到底還是咱們圣人多才多藝,戚椿燁笑了笑,又將話頭引回到了皇帝身上,既能作畫,又有一手雕刻的好技藝,只怕這樣好的功夫,連外頭那些石雕大師傅們也不能及。 裴野倒是很冷靜,并不真把他的奉承話放在心上:他們是吃這口飯的,孤不過是玩物之興,不能作比。 宮人們忙也奉承道:陛下您這可就太謙虛了。 比起笑容滿面,忙著恭維皇帝的宮人們來說,小貓兒面上更多的是吃驚他沒想到這只大貓兒竟是裴野親手雕的。 這石雕看起來如此精細,想來定不是一天半日就能草草完工的,皇帝每日里那樣忙,也不知道是幾時抽出空來,去費心打磨那塊石雕的。 想到這里,小貓兒鼻尖一酸,眼前忽然又濕了一片。 難怪近來裴野手指上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見血的小口子,方啼霜還總以為是他練劍時不仔細,讓那利劍給劃到傷了。 小貓兒嗅覺敏感,一聞他指尖有血腥氣,便就不情愿讓他抱了,先前又幾次逃出了他的懷抱,自顧自便跑院里搭秋千玩去了。 皇帝卻也不惱,甚至從未將這事告訴他過。 裴野見這小貓兒忽然就怵在那兒不動了,心里有些疑惑,但眼下這么多宮人都在,他若忽然蹲下身去,實在有些不合禮數。 故而他緩步走到那小貓兒身側,微微俯下身:怎么了?不喜歡嗎? 他從前也不曾費心去給誰準備過壽禮賀禮,親近些的自有身邊的管事大公公幫著張羅,不親近的也有禮部的官員們替他代勞,他哪怕一句不問,送出去的禮物也都不會出錯。 可這回送給小貓兒的壽禮卻從頭至尾都是他自己的主意,為了把這方石雕磨到最好,他甚至放下身份去請教了幾位石雕師父。 甚至還不敢大張旗鼓的,每日都抽空偷偷摸摸地去,一是怕小貓兒提前知道他要送什么,二是怕旁人背地里數落他堂堂天子,卻去做這樣下九流的手藝。 他是真費了不少心思,因此很怕瞧見小貓兒這幅似乎興致不太高的樣子。 然而裴野只見這小貓兒忽然一仰頭,竟又是一副淚眼汪汪的模樣,裴野下意識一伸手,小貓兒便跳將起來,然后飛撲進了他懷里。 小皇帝身上稍稍一僵,而后抬手揉了揉那小貍奴的后腦勺,這小貓兒也很不見外,一會兒的功夫,便把眼淚全蹭在了陛下的衣襟上。 緊接著他抬起頭,對著裴野喵喵嗚嗚了半天,雖然小貓兒說的這些話,陛下連一句也沒聽懂,但他能感覺到,這小貓兒應該是對自己送的這份壽禮很滿意。 喜歡就好,裴野心里莫名浮起幾分酸軟和雀躍,很復雜,但感覺卻很好,他很有耐心地等這小貓兒止住了抽泣,然后才緩聲道,孤還有一份禮物 裴野話音剛落,小貓兒便下意識一轉頭,只見他先前住的那屋里忽然走出了一個人來,這人穿著一件藍灰色的宮袍,發冠梳得一絲不茍,其上又端端正正地帶了一方巧士冠。 他都不用多看,只恍惚地瞥見一個輪廓,便就認出他阿兄來了。 曹四郎幾步走到小貓兒近前,隨后他先是朝皇帝拜了一禮,緊接著又對著那打扮得喜氣洋洋的小貓兒行了一禮。 他笑了笑:祝我們霜兒霜兒主子生辰吉樂,奴婢承蒙圣恩,今后便跟隨著戚公公,一道在御前伺候陛下與您了。 小貓兒沒著急應,而是先扭頭看了裴野一眼,皇帝也朝他淡淡然一笑,打趣他道:怎么,高興傻了? 方啼霜眼下的確是傻了,他覺得自己現在哭也不是,礙著這張破貓臉,笑也笑不出來,實在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來宣泄自己心里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稀罕死這位少年天子了,恨不得要撲上去狠狠啃他一口才能聊解心里的激動之意。 可惜陛下不是吃的,他也不敢亂啃。 嗷!只見這小貓兒先是愣了一會,而后忽然就在皇帝懷里發起了瘋,一邊叫喚著,還一邊甩起了自己的腦袋,嗷嗷嗷嗷! 眾宮人先是被這小貓主子這樣瘋狂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而后不知是誰先噗嗤笑出了聲,院內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笑聲。 連看起來一向穩重的戚椿燁也笑出了聲來,忙打趣他道:喲,咱們小貓主子這恐怕是高興瘋了。 這小貓兒發起了瘋,可憐裴野被他無意識的幾腳踹的胸口生疼,忙順了順他的背:好了好了,再鬧孤可就要把這壽禮收回去了。 小貓兒很識相地不鬧了,可眼眶里卻像是下起了暴雨似的,把兩只貓爪子都給抹濕了還不肯消停。 皇帝輕嘆了口氣,只好把他抱回屋里去哄。 第六十章 戳貓耳朵。 等這眼眶里漏雨的小貓兒終于止住了眼淚, 裴野才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然后用婉兒遞上來的一條熱毛巾替他敷了敷臉。 你怎么總是哭?裴野在他耳邊輕聲問。 他覺得方啼霜就有如一個蓄滿了水的棉花團似的, 一擰就是一把水,他自己是不愛掉眼淚的性子,也幾乎沒瞧見伺候他的宮人在他面前哭過,因此還是頭一回碰見如方啼霜這般,有事沒事就能掉兩顆眼淚下來的怪小孩。 不過這事若是擱在旁的宮人身上,皇帝肯定一早便要嫌他煩了, 可放在這小貓兒身上,他便卻莫名覺出了幾分可愛來。 小貓兒要哭的時候他自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這會兒好容易止住了淚,便又覺得自己這衰樣簡直把新封的猛獸之名都給糟蹋了。 眼下又聽裴野這樣問, 他便愈發覺得掉面子, 于是便叫喚了一聲, 然后睜開了皇帝的懷抱。 外頭院里現下也分外熱鬧, 前幾日宮里請了外頭的戲班子進來給太后祝壽,裴野私留了一班小武生沒送走。 這班小武生會舞龍舞獅,偶也干些雜耍的行當, 皇帝猜想這小貓兒應該也會喜歡, 故而今日便讓他們扮好了來貓舍里。 小貓兒循著鑼鼓聲跑出去, 果然激動地兩眼放光。 他的確很愛看這些,從前在宮外時,阿舅曾帶他去湊過一回熱鬧,因他不夠高,視野被前頭圍觀的人擋得嚴嚴實實, 所以舅舅便讓他坐在自己肩頭上看。 可惜他才看了半場, 舅舅便被礦場里的人叫走上工去了, 臨走時還說:阿舅下回再帶你來看。 方啼霜夢里都在想著再去看一場,可惜后來這舞龍舞獅的便再沒去過他們那兒,阿舅的雙腿也意外殘了,這事兒便成了他心里不曾宣之于口的遺憾。 而如今這一大班的假獅子,卻是專為他一個人而舞的,再沒有旁人會擋著他的視線了。 小貓兒鼻尖又是一抽,大概是才剛哭過,這會兒倒很忍得住,他收拾了一番情緒,然后很享受地躺在了宮人們給他準備的小椅子上,跟著鑼鼓聲搖頭晃腦的,看起來好不愉快。 舞獅隊中場休息的時候,貓舍宮人們紛紛上前贈禮,澤歡送了小貓兒一只他手編的螞蚱,婉兒則送了他四小只正合腳的小鞋子。 除了這兩人之外,其他人也都略略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最奇怪的是這其中有位宦官竟送了他一顆平平無奇的小石頭,小貓兒捧著那顆小石子,面上有幾分納悶。 眾宮人也很納悶:咱們送主子的雖然也都是些不值錢的物件,可好歹都用了心,你這送的是什么,可別是今晨才在路上隨手撿的吧? 對此該內官早就編好了說辭,半點也不以為杵,理直氣壯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這神石乃是當年女媧補天時用剩下的五色石,全天下攏共也就我手上這么一塊,每日里只消摸摸便能延年益壽。 他這話音一落,立刻便招來了同僚們的一片倒彩。 要真這么寶貝,你舍得送出手嗎? 嘿!你們這話說的,若不是為了孝敬咱們貓主子,我當然是舍不得拿出來的。他反駁道。 眾宮人沒一個信他的:什么大話都敢說,也不怕天塌下來壓死你! 你這要是補天石,我那螞蚱還是玉皇大帝在這人間與母螞蚱鬼魂時生的好大兒呢。 眾宮人們難掩笑意,頓時都笑了起來,笑完了還要罵他:澤歡,你這人怎么什么話都敢說?也不怕玉皇大帝讓雷公劈死你。 澤歡忙合掌念叨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眼見院子里這些人越吹越夸張,方才在屋內讀策論的皇帝皺了皺眉,有些讀不進字了,偏頭對戚椿燁道:貓舍里的這些宮人們怎么都這般聒噪? 戚椿燁很識趣地回答說:可不是,這兒實在不是能靜心的地方,不如陛下也出去瞧瞧看? 孤出去做什么?裴野合上了那卷策論,孤不愛湊那樣的熱鬧,今日不過是為了逗小孩兒高興。 戚椿燁再度躬身勸道:陛下便去瞧瞧吧,有您陪著,小貓主子定會更高興些。 裴野這才勉為其難地起身:罷了,策論一日不讀也無妨。 而后便緩步出了屋,他一到院子里,眾宮人便立刻噤了聲。 小貓兒倒還很高興,還在喵喵喵地到處找人說話。 裴野在小貓兒身側落了座,而后輕咳了一聲,徐徐道了句:諸位不必拘禮,同方才一般便好。 雖然皇帝發了話,但卻沒人敢拋卻禮數尊卑再同方才那般瘋鬧了,連給那武生們的喝彩聲都莊重了許多。 小貓兒心里頓時覺得他家小皇帝真是可憐極了,位高權重又如何?都沒人敢同他玩鬧。 于是他便黏糊糊地蹭進了裴野懷里,繼而吵吵囔囔地把自己新收到的賀禮奉給他看。 裴野面上雖不露什么,但小貓兒知道,他心里其實是高興的。 等下半場表演開始了,小貓兒就換上了方才婉兒才送給他的新鞋,然后跟在那些大獅子后頭裝起了小獅子,也隨著鼓聲搖頭晃腦的,瞧來憨態可掬,不僅逗笑了宮人們,也逗笑了皇帝。 * 這日小貓兒開心得太過了,到了夜里,便一絲困意也無,直瞪著一雙發熒光的貓眼,和裴野對瞪了好半天。 裴野近來因為總和這小貓兒一道睡,便極少再失眠,這會兒卻差點被這小貓兒這么不發一言地給瞪清醒了。 你做什么?裴野伸手覆住他的眼,別盯著孤。 小貓兒沒輕沒重地拍開他手,把那毛茸茸的腦袋往前又湊了一湊,裴野不讓他盯著,他就偏要盯,還要湊近了盯。 皇帝伸手扯了扯他鼓鼓囊囊的腮幫子,而后正色道:還不快睡,晚睡的小貓兒是要被狼妖叼走的。 說完裴野忽然稍稍一愣,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幾分耳熟,似乎是小時候乳娘曾與他說過的。 喵喵喵!你少誆我! 小貓兒才不信他說的,心想自己平時可都比這皇帝早睡得多,狼妖要是喜歡叼晚睡的,那裴野指定老早就被叼走吃了幾百遍了。 裴野不打算再理會他了,兀自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睡。 小貓兒眼下雖然疲乏足了,可困意卻一點也沒有,很想再拉著皇帝聊會兒天,見他無視了自己,小貓兒頓時便不樂意了。 于是他忽然便掀開被子,然后對著裴裴野的后背不輕不重地懟了幾下,不料裴野卻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只不冷不淡道:別鬧了。 小貓兒很委屈地一收爪子,從前裴睡不著的時候,他可是又給唱安眠曲,又給拍背的,可等他這會兒睡不著覺了,裴野卻只顧著自己睡。 方啼霜在那兀自哼了一會兒,越想越不服氣,于是便忽然又翻身跳起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裴野身上。 小皇帝頓時睜開了眼,隨即下意識地一翻身 他原是側躺著的,這會兒一翻身起來,小貓兒便坐不穩了,腦袋歪向一邊摔在了床上。 小貓兒當即哀叫了一聲,裴野心里一緊,忙湊過去摸他的腦袋:摔疼了? 小貓兒嘴角一歪,面上露出了一副略顯得意的表情來,隨即他又伸出兩只貓爪,牢牢地勾住了裴野的脖子:喵!你也醒了吧! 這床榻是再軟不過了,因為入了秋,底下的褥子才又加了一層,那一下根本摔不疼人,更別說比人還輕得多的小貓兒了。 裴野的確被他這一舉動給鬧清醒了,可這小貓兒打不得罵不得,他只得很無奈地捉住他的兩只貓爪:松手。 喵嗚!就不! 小貓兒今夏里才減下些rou來,這會兒才入秋不久,便又新貼了秋膘,掛在裴野脖子上一會兒還好,掛久了便重得像個秤砣。 而且裴野心里總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太過親密了,若是這小貓兒真只是只小貍奴,這般倒也沒什么,可這貓兒身上既賦了人的魂,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