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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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兔子赤紅著雙目,直追著他問:我好吃嗎? 方啼霜下意識回答:好吃哇! 這兔妖忽然猝不及防地張大嘴,然后一口咬掉了他身后那條貓尾巴,方啼霜雖然不覺得疼,可還是被嚇哭了。 他淚眼婆娑地回頭瞧了瞧身后那條只剩下短短一小截的貓尾巴, 苦巴巴地抬頭與那兔妖商量:您能不能嗚嗚全給他咬了?我剩這一茬可怎么辦??? 這大兔子忽然又哈地吹出了一口罡風,直接便把方啼霜給吹飛了,接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才停住。 方啼霜這會兒倒是頑強極了,把眼淚一抹, 從沙石地上爬起來便想跑, 可那兔子幾乎是轉瞬便又非到了他跟前, 嘴里依然嚷嚷著那句話:我好吃嗎? 方啼霜才剛吃過虧, 故而這會兒很識相地搖頭道:不好吃,你一點兒也不好吃,我以后再不吃了, 兔大仙您就安息吧。 沒想到他這樣答, 這兔子也還是很不高興, 故技重施地又朝著他吹了一口氣,方啼霜轉瞬便飛到了半空中。 這回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能飛了,只是飛得很低,而且時不時就要落在地上歇一歇, 于是他便拼了命地邊飛邊跑, 想要把這只可怕的兔妖給甩掉。 可逃著逃著, 他又忽然瞧見,面前有一座大山擋住了自己的去路。 方啼霜鉚足了勁,也仍舊越不過那座山,轉眼間,那兇兔子便又追了上來。 這兔妖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在他身后冷冷地開口道:這可不是山,那是嫦娥殿下的腳趾。 方啼霜大驚失色,也顧不上逃命了:怎么可能呢?那我阿娘呢,不會讓嫦娥一腳趾給踩死了吧? 那大兔子冷漠地回答道:殿下是誤踩過她幾回,不過反正她早就死了,再踩幾次也無妨,她如今正與你阿爺一道在趾山上給殿下修指甲呢。 這兔子說完,便又恢復了方才那張兇神惡煞的面容,一邊追他一邊大喊道:你既吃了我的第九千八百代徒孫,還敢肖想我們玉兔,今日我便要一口吞了你,為我那可憐的兔兒們報仇! 方啼霜立即落荒而逃,百忙之中還在試圖同它講道理:我只吃過這一回,絕沒有什么兔兒們,而且你們兔爺爺都是吃草的,怎么能吃人呢,我是很不好吃的。 那兔子可聽不進他的道理,依然對他窮追不舍。 方啼霜自覺自己今日恐怕是要喪命于兔腹了,朝著那趾山便絕望大喊:阿爺阿娘,救命??! 他在夢里拼死撲騰著,現實里裴野卻只瞧見一只瘋貓兒要死要活地往他懷里撲,嘴里還喵地很瘋很起勁,仿佛是吃錯了什么藥了。 而夢里的方啼霜最終不幸還是被那兔子抓住了,這兔妖將他整個提溜了起來,而后送到了嘴邊,旋即張大了嘴,口吐人言道:方啼霜 那聲音冷冰冰的,帶著幾分煩悶與惱意,他總覺得這道聲音非常熟悉,好像曾在哪兒聽過似的。 還不等他回想起來,那兔子又開口喚了他一聲:方啼霜,醒醒! 方啼霜被他這一聲叫回了魂,終于朦朧地睜開了眼,只見夢里那只兔妖的臉同面前裴野的臉緩緩重疊在了一起。 小皇帝拎著他的后頸,衣襟上還沾了他蹭落的雪白貓毛,那襟口看起來還皺巴巴的,像是招誰狠狠地蹂/躪了一番似的。 只見這把他衣裳蹭亂的始作俑者先是打了個哈欠,然后很無辜、很可憐地看了裴野一眼。 他確實是發自內心地覺得自己委屈又可憐,在夢里被那兔子追著咬了好一通,嚇掉了他半條命不說,剛醒來還要被皇帝瞪,而且這會兒他都快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 喵嗚喵嗚~小貓兒哀哀叫喚了兩聲,四肢在空中刨了刨,一臉無助的可憐相。 裴野輕嘆了口氣,終于將他放回了床榻上。 方才他只覺得手中那只手腕忽然一縮,瞬間便成了只毛絨絨的貓爪,再一睜眼,便見那方啼霜的身影像是蒙了一層白霧,怎么也瞧不真切。 一眨眼的功夫,一個大活人轉瞬便成了一只貓,實在是再靈異沒有了。 再過了一會兒,只見這小貓兒眉頭一凝,忽然便鬼叫了起來,說什么都要往他懷里躥,他一下便被驚醒了,然后順手將這小貓兒提溜了起來,這才有了之后的事。 眼下這一人一貓各占了半張床,這會兒忽然都一聲不吭的,殿內頓時靜了下來。 好在戚椿燁耳朵尖,方才就聽見了那里頭的動靜,忙換好了衣裳,然后輕車熟路地招呼侍婢端了熱水進殿。 陛下醒的早了些,戚椿燁垂首道,今日休沐,不必起早上朝,圣人不妨多歇會兒? 若按照尋常情況,裴野但凡是醒了,便不愛再睡回籠覺,哪怕天還沒亮,也是要洗漱穿衣去院里練劍的。 可今兒陛下卻破天荒地犯了懶,伸手推了把那小肥貓的背,把他往里頭挪了挪,復又躺下了:孤再躺會兒。 是。戚椿燁當然是求之不得,昨夜皇帝失眠,那小郎君又吵著要吃烤兔子,連帶著他也陪著熬了半夜不睡,這會兒困的眼皮子都睜不開,巴不得再回去躺會兒。 他一擺拂塵,屏退了奉水的宮婢,然后狀若無意地問起:陛下,那方小主子 許是今晨走的,裴野淡淡然道,公公沒瞧見嗎? 戚椿燁頓了頓,而后回答道:那許是郎君走的急,奴婢沒瞧見貓主子這是夜里自己回來了? 裴野很輕地嗯了一聲。 貓主子平安回來就好,戚椿燁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奴婢這便先退下了。 等戚椿燁離開后,皇帝伸手揪了揪那小貓兒的腮幫子,低聲感慨道:世上竟真有你這樣的怪事,改日得空了,孤帶你去慈恩寺問問主持方丈。 那小貓兒背對著他,動也不動,應也不應。 皇帝支起手肘,探頭過去一望,只見那小貓兒不知什么時候又睡著了,湊在他臉邊仔細一聽,小貓似乎還打起了很小的呼嚕。 裴野現在算是看清了,這小貓兒簡直是又懶又饞又貪睡,剛認識的時候倒是真很怕他,多少還會裝裝樣子,如今被人他識破了底細,就更肆無忌憚了。 陛下忍不住又掐了一把小貓兒肥嘟嘟的臉頰,小貓兒被擾了安眠,迷迷糊糊地抬起爪子,趕蚊子一般拍走了陛下的手。 可惜裴野這會兒已經沒什么睡意了,便又再度故技重施,繼續去撓他的下巴。 小貓兒不勝其煩,于是把眼睛掀開了一條細縫,然后將皇帝那兩只蔫壞的爪子拍在了床榻上按著,接著又發出了一聲嗷!的警告。 裴野很輕地笑了笑,也不再鬧他了,躺下闔眼又假寐了一會兒,隨后便起身去院里練劍了。 好像也就是從這日起,床尾的貓窩便成了個擺設,小貓兒再沒回那貓窩里睡過。 不過十日里有七八日,裴野都是被這小貓兒給壓醒的,還有二三日,小貓兒直接把自己睡掉下了床,滾到了床底下。 哪怕滾下了床,他也能睡得好端端的,一點也不怕地上涼,也不嫌床底臟,于是小皇帝醒來若不見那小貓兒,第一件事便是先到床底下去刨貓,都快成了他的習慣了。 * 皇都的暑氣一過,轉眼便又入了秋。 這日小貓兒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睜眼,自從天氣轉涼,他便愈發能睡了,常常是連裴野是幾時起身去上朝的都不知道。 今日他一睜眼,便瞧見小皇帝手中捧著一本書卷,正坐在榻旁的桌案邊上看書。 喵?方啼霜疑心自己今日是起早了,因為往常他睡到睜眼的時候,裴野要么還在朝中議事沒回來,要么就在正堂里批奏章。 終于醒了?裴野放下書卷,你再磨蹭一會兒,都快能用哺食了椿燁,讓宮人把那碗長壽面呈上來。 是。戚椿燁頷首。 隨即侍立在外頭的婉兒便小步走進來,替她家貓主子潔面漱口,緊接著又給他戴上了一頂很喜慶的虎頭帽,身上給披了件正紅綴金穗的小披風。 而后婉兒再將那碗雞湯泡的長壽面往他專屬的小桌上一擱,末了還笑著朝他拜了一句:主子生辰吉樂。 小貓兒先是楞了楞,隨后才呆呆地反應過來,今日似乎是他的生辰。 他記得自己是在霜降時出生的,可他對時間的概念本就不怎么清晰,這宮里的日子很好過,不像從前那般饑一頓飽一頓的,一眨眼竟快過了一年了,他心里還覺得自己才剛入宮不久。 小貓兒低頭看向那碗長壽面,金澄澄的面湯里躺著一顆煮的滾圓的荷包蛋,因是煮給他的,故而刻意放的溫了,但那絲絲冒上來的香氣還是半分不減。 他記得從前在家時,阿娘也會在每年的這日給他煮一碗熱騰騰的長壽面,后來他投奔了舅舅家,家里孩子多,條件不好,但舅母若是記得,也還是會在這日擠出一顆雞蛋煮給他吃。 方啼霜總是將那顆燙手的雞蛋藏在袖里,時不時再拿出來瞧上一瞧,很是寶貝,兄姊們因此便笑他說:霜兒,你再不吃那雞蛋,恐怕一會兒都要孵出小雞崽來啦。 然后他就會去找把竹刀來,將那一顆小小的雞蛋切成六份,分給兄弟姊妹們一塊吃。 雖然每人都只能分得一小口,但方啼霜還是很開心。 裴野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面湯,全然沒有往常那樣小豬刨食般的粗野,湯面漣漪未消,便又忽然落了幾滴雨進去。 皇帝沒說話,只是走到那小貓兒身側蹲下,然后伸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背。 大好的日子,哭什么?裴野很輕地說,是舍不得長大嗎? 小貓兒很怕被他瞧見眼淚似的,立即一抹眼淚,把那點想家的心思收了收,然后把頭埋進碗里,呼嚕呼嚕地干掉了那一大碗面。 裴野默默收回了手,覺得自己方才心頭泛上來的那點心疼像是喂了狗,心想沒準這小貓兒方才只是被這碗面香哭了也有可能。 最后吃飽喝足的小貓兒攤在團蒲上,接著打了一個飽嗝,婉兒才剛給他擦得干干凈凈的一張貓臉眼下全被他糟蹋了,害得她不得不重新再給他洗一遍。 先歇一會兒,裴野道,待會孤還有壽禮要贈予你。 因為吃太飽而神態萎靡的小貓兒頓時支棱起了那對貓耳朵:喵? 第五十九章 他可稀罕死他了! 裴野抱著他回貓舍的時候, 小貓兒遠遠便瞧見了貓舍門口張燈結彩的,乍一眼看上去, 只覺得喜慶非凡,活像是要給他娶妻似的。 澤歡率領貓舍眾宮人出院來迎,浩浩蕩蕩地朝著來人來貓拜了兩拜,一拜是給那少年天子,一拜給他們的小貓主子。 叩迎圣人,圣人萬安, 宮人們異口同聲道,拜迎雙兒主子,祝賀主子生辰吉樂,歲歲安康。 方啼霜從未低看過這些宮人們, 這會兒見他們對自己又跪又拜的,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總疑心自己會因此折壽。 故而小貓兒連忙朝他們叫喚道:喵嗚喵嗚!快起快起! 可宮人們哪里肯聽他的, 于是小貓兒只好用爪子拍了拍裴野的手背,皇帝一邊帶他往前走,一邊隨口道:免禮。 宮人們聞言, 忙起身退居兩道, 而后由婉兒與澤歡揭下了貓舍新換的牌匾上蓋著的紅布。 那牌匾上頭的字乃是皇帝親手題的, 小貓兒只覺得又規整又飄逸,除此之外,實在也評價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他識字不多,只認得那最后一個堂字。 喵?他仰頭望了眼裴野, 裴野便答道:貓舍更名為猛虎堂。 小貓兒聽了立即一揚腦袋, 這名字一聽就霸氣, 很合他的心意。 緊接著,婉兒與澤歡又雙雙揭開了大門兩旁對聯上的紅布,那幾字小貓兒是見過的,正是先前皇帝閑暇時在桌案上寫寫畫畫的那幾字。 雖然字寫的很漂亮,但這也并不耽誤他讀得云里霧里的,于是沒文化的小貓兒又拍了拍裴野的手背,請他給自己做翻譯:喵喵喵? 你寫了什么,快點兒告訴我。 小皇帝低頭看了他一眼,而后低聲道:不是說學過千字文嗎?連這也讀不懂? 小貓兒立刻望向了別處,假裝自己沒聽懂他所問的話。那千字文都是他多久之前學的了,如今久不溫習,早就忘了大半了,還能記得幾個字還算好的了。 旁側的戚椿燁見裴野不答話,生怕這一隊人就要這么僵持在門口了,于是忙出聲給小貓兒解釋道:貓主子,這上頭書的是內有猛獸,閑人免進。 小貓兒一拍爪子:嗷嗷!很好! 他很喜歡裴野給他題的這些字,聽起來很威風,很符合他的身份。 小貓正想拿面頰蹭蹭裴野的手背以示感謝呢,卻聽那少年天子卻又忽然道:今日過后,孤會請一位夫子來教你讀書習字,每十五日一考課,若有懈怠,便罰扣你每月的俸祿與零嘴。 小貓兒睜大了眼,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輩子最痛恨的便就是讀書,從前是因為家貧,聽著兄姊們嘴上對學堂的向往與憧憬,心里便才也有些想上學讀書成大業的心思。 可自從進宮之后,他日日陪著皇帝批奏章、讀策論,也就很知道自己有著一看書看字便犯頭暈的毛病,如若再多看幾眼,除了能暈得更快、睡得更香以外,便毫無長進。 可見他著實是沒有什么讀書考學的天賦。 不像裴野,在桌案前一坐一整日都不嫌煩,看那么多字也不會困,小貓兒心里常常想,怪不得他能做皇帝。 喵!小貓兒在他懷里很兇狠地揮舞了幾下貓爪子,很不情愿地反抗道,喵、喵! 他才不要讀書! 沒問你的意見,裴野很冷酷地告訴他,這事兒孤說了算。 小貓兒頓時拉出了一張如喪考妣的臉來。 侍在旁側的宮人們心里不免也覺有幾分新奇,心想這年頭,若想成為御前的寵貓,光長得漂亮都不夠了,竟還要和人一般,要會讀書識字才成。 別說這小貓主子了,就是他們這些宦官公公們,也有許多是連大字也不識一個的,宮婢們倒比他們稍強些,能待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大多也都是官家小姐,識的字自然要比他們這些粗人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