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58節
她看起來那么難過,蕭承淵不忍告訴她,從最近死去的那些女子的入殮形式來看,這些女子即便死了也未曾被體面對待,當場見過的人無不動容,蕭承淵告訴她:“您放心,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定會將罪人繩之以法?!?/br> 裴時語覺得自己失態了。 這本不是他的分內之事,他都這樣承諾了,定然說到做到。與其在他面前哀哀戚戚的,不如多讓他分些心力去捉拿那賊人。裴時語吸了口氣,“我沒事,我相信王爺?!?/br> 不想再限于這個話題,裴時語主動與他提起回來前就想告訴他的:“我今日在大相國寺里見到龐炎了?!?/br> 見她有意不去想別院里的女子,蕭承淵自然也愿意順著她的話題,但聽到這個消息不免有些驚訝,“他在那里做什么?” 原本姜風與龐炎在外替他尋找解毒的神醫,如今毒性已解,他們自然沒有在外的必要。姜風直接去了青州,而龐炎則會回上京。 他不懂龐炎前世為何會取裴時語性命,這回他沒打算讓龐炎繼續當他的貼身護衛,而是交給暗衛的頭領云老大,讓暗衛去監視他。 龐炎是今日午時抵達王府,卻沒料到他竟然會在回王府前先去一趟大相國寺。 裴時語將云綺打聽到了結果告訴他,“龐炎去見了安國公府的袁姨娘?!?/br> “袁姨娘?”蕭承淵陷入沉思。 這幾日打探秦守池的國王經歷時,他對安國公一家的底細徹查了一番,順便將他知道的都告訴了裴時語。 如今的安國公是皇上兒時的伴讀,皇上登基后,自然獲得榮寵。他這榮寵與魏國公的榮寵不一樣,因為有少時的陪伴之誼,如今的安國公是皇上的絕對心腹。 有許多皇上不便出面的事情,都是安國公父子倆在暗中打理,父子二人都是皇上跟前的紅人。 只不過秦守池送進宮的容嬪發出了丑事,皇上近日冷落了他不少。 安國公秦穩上只有一妻兩妾。原配為永樂侯之女何氏,何氏生的嫡長子夭折后,安國公納了兩位妾室,郝姨娘進門有喜生下秦大姑娘,袁姨娘一年后生下一子秦守池,在郝姨娘又生下一女后,何氏生下女兒秦芙靈,何氏后來倒是懷過孕,可惜小產后身子落了病不能再生育,秦守池在八歲起記下何氏名下,十五歲時安國公替他請封了世子,后來國公府再也沒有孩子出生。袁姨娘的兒子雖然封了世子,卻很老實本分,安國公的妻妾相處得還算融洽。 秦守池五年前封命去了青州,在青州當了三年督軍后返回上京,那之后便一直擔任御林軍副統領。 秦守池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又生得豐神俊秀,其meimei是天生鳳命,百姓心中的皇后人選,想認秦守池為女婿的世家夫人不知有多少??伤衲暌呀浂?,一直未娶親,身邊也沒有通房妾室,據說國公府上下都對秦守池的親事著急。 直到這次調查秦守池的底細才知,秦守池之所以一直不娶或許與一女子有關。 原來,房敏柔五年前回上京給祖母拜壽時,秦守池對其一見傾心,但郎有情妾無意,房敏柔與平樂伯世子青梅竹馬。上京匆匆相識兩個月后,秦守池去了青州,房敏柔也離開上京與父母團聚,并與三年前與平樂伯世子完婚。 聽蕭承淵說完這些,裴時語腦中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她滿懷忐忑地問:“巧合實在太多了,會不會藍衣人就是秦守池?” 蕭承淵其實也在這樣懷疑,他這幾日讓人調查了,江湖中有些能人異士能給人改頭換面,只要cao作得當,換一張臉算不上不可能的事。 可這種技法復雜,他們并不了解,既是江湖中人的法子,就去向江湖人打聽,蕭承淵已經遣了人去隨國找胡元打聽。 裴時語見蕭承淵沒有回答,還在分析著:“從藍衣人與容嬪在假山后的對話來看,他在與容嬪歡.好前不久侵犯過有孕的女子,巧合的是,那天下午房大姑娘剛落了胎?!闭f道這里,裴時語覺得膽寒,此事倘若是真的,這秦守池溫潤的表面下潛藏的心腸也太令人后怕。 頓了頓,裴時語又想起一件事:“小縣主一直說親三姑娘是壞女人,會不會秦三姑娘是知情人,她無意中撞見了秦守池犯事?” 蕭承淵之前并未聽她說過這些,表示不解。 裴時語于是將小縣主在房敏柔出事那日上午在假山后睡著,結果醒來撞見秦三姑娘,且被她威脅著不許說話的事說告訴了蕭承淵。 蕭承淵的眸光閃了閃,想起了近日關于秦芙靈的傳聞,又想通了些事,“難怪?!?/br> 第72章 還有什么 裴時語問他:“王爺還發現什么了?” “秦芙靈被禁足了?!?/br> 裴時語驚訝,知道他還話沒說完,用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他。 “據安插在四皇子那邊的人說,四皇子近日與秦芙靈來往密切,我曾以為那是國公府的態度,看來不是。 秦芙靈這人在某方面可以說單純,因著鳳命的緣故,一直以未來皇后的規矩要求自己,從未行差踏錯,從不與男子私下來往,但行宮之行后她卻屢次接受四皇子的邀約。 她如今被禁足,正好說明這是她自作主張。 而她突然舉動反常,或許的確與那日的事情有關。你辨認不出秦守池的聲音不奇怪,可她是秦守池的親妹子,她必定熟悉秦守池的聲音。 以秦芙靈的性子,她不會無緣無故恫嚇小孩子,那日恐嚇小縣主,興許是那日在假山后撞見了秦守池犯事,同時也意味著,秦守池并不知道他的作為被秦芙靈發現了。 她后來之所以接受四皇子的是好,應該是擔心秦守池做的這等陰損之事被宣揚出去,到時安國公府的聲譽受損,她身為未嫁女也會受到牽連?!?/br> 事情到了這一步,裴時語忍不住感慨,她原先不過是想托蕭承淵關照一下,幫英娘尋一尋女兒,沒想到后來牽扯出這么多的事,她問蕭承淵:“王爺有何打算?” 蕭承淵坦言,“說到底這些只是你我的推測,若要將人繩之以法,還得有切實的證據,有大理寺從旁協助,此事必定水落石出?!?/br> 裴時語想了想,“王爺會因為此事被為難么?” 他原本與封家人就是近乎水火的關系,皇上明知封家人視他為眼中釘卻充耳不聞,可見高高在上的皇上并未將蕭承淵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別院的案子一出,他若插手便是與安國公府作對,而安國公府是皇上的心腹,裴時語并不覺得皇上會支持他。 蕭承淵的視線投過來,那晶亮的眸底仿佛藏了一個深淵,仿佛要攝人心魂一般。 他到今天這一步,經歷的何止被為難,只不過經歷得多了,漸漸麻木了,盡力往前掙就是了。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處境,都默認了他會被為難,好像第一次有人這樣認真問他。 他不說話,眼神有這樣高深莫測,裴時語不由得有些忐忑。 難道她說錯話了? 頓時不由得尷尬起來,干笑著解釋:“王爺向來深謀遠慮,行事前肯定會權衡好利弊,是我多余問了?!?/br> 他收斂了情緒說無妨,“負責此案的大理寺少卿公正言明,他定會好好督辦此案,我有分寸的?!闭f著視線從她精致的芙蓉面上滑過,只在心底留下一絲酸澀。 說了這么久,矮幾上的熟水已經偏涼,丫鬟前來請示何時晚膳,蕭承淵朝裴時語投去一眼,卻見她沖自己點頭,于是吩咐丫鬟擺膳。 許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一起用膳,吃到一半時,太監前來傳皇上口諭,宣蕭承淵進宮。 口諭傳到了,沐長史領了太監去一旁歇息,裴時語卻覺得,蕭承淵的周身的氣勢又冷冽了幾分,他似乎對在此時進宮很是抵觸。 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緒,狀若自然開口:“我夜里會晚些回來?!?/br> 宮里的人在,裴時語送他出門,傍晚時突然起了風,天氣冷了許多,裴時語瞧著他看起來有些憔悴的臉,讓人在車里添了個爐子,并塞給他一個手爐。 蕭承淵默默看著她忙碌,原本壓在心底許久的期盼又偷偷溜了出來,往后余生哪怕只是這樣他也能滿足了,登車前深深看她一眼:“外頭冷,快些進去吧?!?/br> 馬車很快開動起來,漸漸消失在愈發昏暗的天色里。 天黑得很快,裴時語返回正房沒多久,從外頭進來的春曉含笑著開口:“王妃,下雪了?!?/br> 裴時語后知后覺,也是巧了,今日正好是小雪,冬天的第一場雪終于來了。 “王妃要不要去看雪?” “不了?!迸釙r語搖頭。 說起來她從小到大一直不太喜歡冬天,尤其是下雪,下雪的確好看也好玩,弄濕了衣衫會被黎氏數落,她住的小院里總是很冷,她用來替換的冬衣并不多,受了涼最終受苦的還是她自個。 第一次不懼冬天,是剛進王府那年,蕭承淵總抱怨冷,讓人源源不斷將上好的銀霜炭送到含章院,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冬天還可以那樣暖和。 前世的今夜蕭承淵并不在,她站在暖烘烘的屋子里開著窗,看了好久的雪。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就醒了,外頭已是白茫茫一片,一上午不到,她帶著春曉大大小小堆了好些雪人,幾乎將她從小到大沒來得及玩的雪玩了一遍。 雪很涼,但那一整天都很快樂。 春曉不知裴時語所想,自顧自道:“也是,現在天已經黑了,的確看不到什么,等明天起來就好看了,明天就可以賞雪了?!?/br> * 蕭承淵抵達皇宮時,地上已經鋪了一層薄薄的雪,夜風越來越大,雪也越下越大,下車后刺骨的寒氣直望的身體里鉆,他整個人也與這寒意融為一體。 皇上在御書房召見他,但他并沒有第一間被允許進去,守在外頭的太監讓他先等一等,要先去通稟。 不一會兒,去稟告的太監出來,只不過這回出來的并非只有太監一人,還有個衣飾精致的年輕女子,紅著臉低垂著眉眼不看人,蕭承淵心中暗哂,看來宮里又添新人了。 太監細聲細氣地比手:“王爺請進吧?!?/br> 蕭承淵入內,他那位擅長享樂的父皇衣衫略有不整,打著哈欠朝他投來一眼,似是急著去后宮,沒有任何寒暄的意思,直奔主題:“安國公那件案子你收拾一下?!?/br> 蕭承淵勾了勾一側的唇角,眼里無半分笑意:“父皇想讓我如何收拾?” 皇帝頓了瞬,直直看向蕭承淵,懷疑他是故意裝不懂,但他著急離開,懶得同他打啞謎,耐著性子道:“朕知道這件差事不好辦,但此事若是被人大肆宣揚,必定會引起民眾恐慌,你身為御林軍統領,本就有安定民心之責。朕允你必要時可采取特殊手段,放手去做吧?!?/br> 蕭承淵心下一嘆,他這位父皇恐怕是打算輕輕放下了,他追問:“父皇打算如何處置安國公父子?” 皇帝擰眉,他這個兒子怎么了,才呈交了魏國公與戎國人狼狽為jian的罪證,這會又想動的他的心腹,他難道想反了不成。 不對,他不良于行,沒有資格繼承皇位。沒有他這個當父親的庇護,他難道想死不成? 蕭承淵平靜地向他闡述事實:“據大理寺調查,共有十七名女子命喪安國公府的別院,安國公父子身為嫌疑人,卻還能自由出入而拒絕入衙門接受調查。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為何獨獨他們二人可以枉顧法律?” 皇帝不悅,他這個兒子遺傳了姜家人的死心眼,青色的黑眼圈下滿是不耐:“國公府的幾個下人而已,哪里需要你鳴不平,律法一向講的是民不究官不舉,既沒有苦主,朕也罰了安國公父子的在家思過,你難道想抗旨不尊?” “民不究官不舉,”蕭承淵的聲音低沉,擱在膝上的拳頭攥緊,他冷冷地對上皇帝不悅的視線:“可他們是我大楚的子民?!?/br> 第73章 好多消息 這話就相當于指著皇帝的鼻子說他不顧民生了。 皇帝雖然荒yin,但有些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個出色的皇帝。 可誰規定了當皇帝的就必須勤政愛民,他也是個人,有喜怒愛懼實在再正常不過,當初他也是迫不得已登上皇位的,這都是命。 這種事情他心底清楚就行了,被后輩這樣直言不諱指出,他哪里來的膽子! “逆子!” 伴隨著這樣一聲怒吼,紫檀木書案上硯臺嗖地朝蕭承淵飛來,蕭承淵不便躲閃,唇角崩得直直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而皇帝因為惱羞成怒的緣故,臉上現出奇異的紅,不再清澈的眸中浮出一抹精光:“你想清楚了,若還惦記著替寧遠侯平反,就該清楚接下來該如何做?!?/br> 蕭承淵突然覺得可笑。 父子一場,且他前世在他與封家人清算時他給自己添了些許助力,原想著等給蒙冤的人洗刷了冤屈,他拿到想到的,許他個安穩的晚年也無妨。 卻沒有料到這人在被人捧得久了,又只愛在后宮里耕耘,殊不知封家人也好,朝臣也好,早就只當他是個擺設。 他竟然還真以為能拿捏住自己似的。 蕭承淵突然覺得與他無話可說,既然舅舅被誣一案已經部署好,他淡淡回答:“兒臣知道了?!?/br> 皇帝見他看起來沒有怨氣了,以為他想通了,神色也緩和不少:“行了,你去辦事吧,不要讓朕聽到任何蠱惑人心的流言?!闭f完不顧蕭承淵還沒有離開,率先一步走出御書房,朝后宮走去。 蕭承淵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眸中一片冰涼。 失望么? 的確是失望的,于皇帝而言,他不過是用來與封家人博弈而穩固皇權的工具,好在他懂事后便從未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過,這樣的情緒只會出現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