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命被迫海王 第1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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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諫比她想象中回來的要快。 她只堅持了一炷香的時候,便瞧見那地上長出了一株粗壯的紫色花朵。 然后她便看見少年憑空摔在了面前的泥地上,滿身鮮血,臉頰青腫,滿面淚痕。 少年如她一般蜷縮在一處,哭的歇斯底里,說著含糊不清的話。 任何人的崩潰都如此相似,再堅強的人都有軟肋。 她沒有絲毫力氣,無法幫他,只能別過臉。 黑色的雨幕下,兩個衣衫襤褸的人,爛泥的一樣的癱倒在地。 雨聲那般大,卻依然蓋不住那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在那哭聲中陷入了沉睡,不知睡了多久,臉頰上癢癢的,迫使她睜開了眼,剛一睜開,便對上了少年清亮的眼。 他松了一口氣:“我以為你死了?!?/br> 她想,有什么區別呢? 涼涼的日光照在地上,原來雨已經停了。 頭頂上巨大扁平的葉子兜不住愈來愈多的雨水,驀然一個彎折,那一兜雨水便兜頭落下。 她一下子打了個激靈。 云諫便笑出聲來。 她痛苦不堪,這人怎么回事,這種時候還能笑出來么?他明明剛從真實夢魘里出來。 不過這家伙實在太奇怪了,你說他堅強吧,他崩潰的時間好短暫,幾乎是進去沒多久,就跪地求饒了,可你要說他脆弱吧,這滿地的紫色花朵又是因他而生,他竟然還能笑出聲來。 簡直是到了離譜的地步,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 云諫還在不住的發抖,清亮的眼里時而混沌時而清明,他按住自己顫抖的手指,仔細道:“你千萬別死,我想想辦法?!?/br> 她頹然道:“不用了?!?/br> 云諫卻道:“那不成,我既然知道這里面還有別人,自然不能放任下去……” 她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別管我,我沒辦法,我已經沒辦法……” 少年握著她的肩膀,目光認真:“你再堅持一下?!?/br> 她的眼淚驀然涌出:“我堅持了好久,我累了?!?/br> 云諫想了想,便道:“那我死之前,你別死,可以么?” 她愣了愣,不明白這樣有什么意義。 他卻不再說話,疲憊的捂住腦袋,痛的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她覺得這個少年實在太奇怪了,奇怪到她明明已經喪失所有斗志,卻還想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等他終于緩和下來后,她問了一個困擾她很久的問題。 “你崩潰的好快……” 云諫一滯,撓了撓頭發,笑道:“我脆弱嘛?!?/br> “登登那么小,他們竟然……” 他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她傻掉了,這家伙剛剛還在笑,現在竟然就哭上了……不過她轉念想到應該是噩夢的后遺癥,也正?!?/br> 他哭的很傷心,哽咽的道:“怎么求都沒用,那孩子還是死在我面前,小小的,滿身是血……” 她不知道該怎樣做,精神力消耗一空的她很脆弱,不想接觸任何人,只想找個隱蔽的地方死去,可少年哭的太可憐了,她還是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少年便拿著她的手擦擦眼淚,哭的更兇了。 …… 他沒有痛苦很久,片刻之后便恢復了正常,眼睛紅腫帶淚,可唇角卻帶著無所畏懼的態度。 同初見時一樣。 云諫艱難的活動身體,撿了幾支樹枝堆在兩人面前,這便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撥弄著樹枝,同她道:“這樣,我下次醒來,我們就可以生火了?!?/br> 她怔怔的望著他,不明白他做這些有什么用,生火有什么用? 云諫還想說什么的時候,眼神又開始渙散,他又要進入真實夢魘了。 他在最后一刻朝她揮揮手,叮囑道:“別死啊?!?/br> 然后那少年便消失了。 她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掉下來。 他進入的可是真實夢魘,那樣可怕的地方,怎么還有心情管別人…… 她忽然有些想為他活下來,可活不活下來,也不由她決定。 身上愈來愈冷,她支撐不住,再次陷入了昏迷。 · 耳邊響起“嗶嗶啵?!钡穆曇?,有炭火燃燒的氣味兒。 有人叫他。 “秦子期,醒醒,醒醒?!?/br> 她努力許久,才勉強睜開眼,模糊中瞧見了狀態糟糕的云諫。 他不知用什么點燃了先前堆好的樹枝,橘色的火焰便在兩人之間不斷跳躍。 蒼白的煙氣升上漆黑如墨的天空,將凄涼月色也染的朦朦朧朧。 她嗓子啞的要命,干澀道:“你又崩潰了?” 云諫捂著腦袋縮在火焰之后,嗚咽的“嗯”了一聲。 她瀕死中忽而來了興致,問:“這次遇到什么事兒?” 云諫模模糊糊道:“是阿丁,他們攔著我,逼著阿丁魔化,我親眼見到那場面……” 阿丁,又是一個新名字…… 少年在痛苦中喪失意識,口齒不清的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br> 她看著跳躍的火焰,咬牙將手掌伸進去,痛感一瞬間傳來,她的意識便在這樣的刺激下從模糊轉為清晰。 她趁著這個當口爬到云諫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火焰嗶嗶啵啵的響,灰白色的煙氣直沖云霄。 片刻之后,云諫停止顫抖,他恢復了意識。 少年仰面躺在泥濘的地面上,他低眸看向她握住他的手,輕聲道。 “秦子期?!?/br> 她茫然的看向他。 少年清亮的眼眸還帶著痛哭過后的淚水。 “我幫你把曾經的自己找回來,好不好?” 她一怔。 明明已經無所謂了,可眼淚還是毫無征兆的涌了出來。 她驀然痛哭,比任何一次都歇斯底里。 第93章 始終溫柔,始終磊落 “秦子期?!?/br> “我幫你把曾經的自己找回來,好不好?” 她初聽這話,痛哭失聲,情緒久久無法平復。 晴兒的死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她心中的缺口恐怕此生都無法堵上。 曾經那個長、槍縱馬,孤身入敵營的自己,真的還能找回來么? 云諫恢復了些力氣,從地上爬起來盤膝坐著,清俊的臉頰在篝火中明明滅滅,他笑著道:“秦子期,會好的?!?/br> 她不知道說什么好,擦干眼淚問他:“你打算怎么做?” 云諫道:“首先,得出去?!?/br> 出去? 她驚訝的道:“怎么出去?連邊界都看不到?!?/br> 云諫道:“那就一直往南走,總能走到盡頭?!?/br> 她看著滿身是傷的少年,無奈道:“可是你根本離不開……” 云諫道:“只要我清醒的時間再長一些,我們就可以緩慢朝南方去?!?/br> 她問:“要怎么做呢?” 少年沒有回應她,而是逐漸在她眼前消失了。 又進入了真實夢魘…… 這是令人心驚rou跳的程度…… 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已經進去了三次,每一次都是徹底崩潰才出的幻境。 她只進入一次便再也不想活下去,她可以拿身上的任何東西去交換,用以避免痛苦,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尊嚴、生命、一切,那家伙究竟是憑借著怎樣的毅力活到現在…… 夜幕籠罩,身體愈加冷,她又開始想一睡不醒。 但她這次沒有放任自己,而是將手再次送進炭火中,劇痛一瞬間叫她變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