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術師并不都是壞人?！?/br>
    “我知道?！?/br>
    “秘術也不是壞東西。它就是一種知識，一種力量，端看使用它的是誰?！?/br>
    Z輕笑“你說話越來越像個秘術師了。是因為獲得異能之后，看待世界的方法都不同了嗎？”

    段非拙抬起頭，直面白發警夜人。他能聞到Z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他不在的時候，Z又偷偷抽煙了。他說煙草是少數能刺激他的神經，讓他體驗“活著”的東西。他戒煙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卻又開始復吸。

    “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倍畏亲菊f。

    Z捻起那根未點燃的煙，指尖撥弄著煙絲“即使我愿意，默倫姐弟也未必愿意。如果他們知道我逮捕了多少秘術師，你覺得他們還愿意為我制作義眼嗎？”

    “你不告訴他們不就行了，沒人知道我們的身份?！?/br>
    “那還真是光明正大?！盳譏諷。

    “你去找那對姐弟吧?！倍畏亲菊f，“我希望你能復明?！?/br>
    “你希望？”Z重復著這句話。

    段非拙咬了咬牙，決定祭出色諾芬教他的那句神奇咒語。

    “還有第四個好處?！彼麚]了揮那張膽子，“如果你復明，你就能看見我了?！?/br>
    Z愣住了。

    “你不想看看我長什么樣嗎？”

    Z一言不發。過了好一會兒，他摘下手套，抬手輕觸段非拙的額頭。

    冰冷的機械手指沿著他的眉弓游走，然后移動到鼻梁上，順著他面部的形狀一路向下。

    最后拇指停留在了他的嘴唇上，另外四指托著他的下巴。

    “我知道你長什么樣?！盳說，“我能摸出來?！?/br>
    “你知道我的眼睛是什么顏色的嗎？”段非拙問。

    Z垂下手。冰冷的觸感消失了。

    “你告訴我?！?/br>
    “我要你自己看?！?/br>
    Z皺起眉，像是不滿?！澳銓W壞了?！彼f，“是不是色諾芬教你的？”

    “嗯?！奔热槐豢创┝?，段非拙只好承認。

    “壞東西?！盳喃喃說，“你們一個個都是壞東西?！?/br>
    第二天，他們又去拜訪了默倫姐弟的店鋪。

    這回在柜臺后接待客人的是弟弟法比安。樓上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想來瑪格麗特小姐正在上面干活。

    “我想請你們制作義眼?！盳開門見山地說。

    法比安誠惶誠恐地把他們迎上樓，然后去三樓的工作室叫瑪格麗特下來。機械師小姐今天依舊一身工裝，看見三位客人，她訕訕地笑了笑。她仍然以為客人昨天拂袖而去是因為她一時不慎說錯了話。

    “移植義眼需要完全摘除原本的眼球。手術都是有一定風險的，請你們做好思想準備。如果你們已經決定要移植義眼，那就要跟我們簽署風險合同，外加付一半定金?！?/br>
    法比安的風險控制意識十分超前于時代。

    “制作義眼需要多久？”Z問。

    “您現在預定的話，最快也得今年秋季才能制作完成?！?/br>
    “秋季這個時間好像有點太寬泛了?！?/br>
    “制作義眼需要一種特殊的秘術材料，叫作‘幻磷蝶翅膀粉末’?！狈ū劝步忉?，“現在這個季節，幻磷蝶還是毛毛蟲呢。它們只有在秋季才會羽化成蝶。所以我才說必須等到秋季?！?/br>
    “就沒有存貨嗎？”

    “我們手上沒有。全瑞士只有我們家才飼養幻磷蝶?？赡芡鈬匦g師手上有存貨吧，但我們沒有購買的渠道?！?/br>
    一聽到“購買渠道”，段非拙的DNA就動了。

    他是全世界最大秘術物品商店的主人，還有誰比他擁有更廣闊的進貨渠道？

    秘境交易行的庫存中沒有幻磷蝶翅膀粉末這件商品，但他可以向顧客們收購??！就像伊萬杰琳求購秘藥材料一樣！

    “如果能弄到現成的幻磷蝶翅膀粉末呢？”他問，“假設現在所有材料齊全，義眼要多久才能制作完成？”

    “三天就足夠了?！爆敻覃愄刈孕艥M滿，“幻磷蝶粉末是在義眼制作的最后階段才需要添加進去的。我這里備有很多義眼的半成品，只要拿到粉末，就可以立刻完成制作。

    段非拙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雖然瑞士沒有售賣幻磷蝶粉末的，但其他地方說不定有。我們或許能在倫敦買到。制作義眼具體需要多少粉末呢？”

    瑪格麗特小姐想了想“大概每只義眼需要十克?！?/br>
    那么總共就需要二十克。

    段非拙記下這個數字，禮貌地朝她笑了笑“要是能早點兒弄到幻磷蝶粉末就好了?！?/br>
    Z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制作義眼周期之長出乎他的意料。

    “現在下訂單，最快也要等到秋季才能做手術？”

    法比安點頭“我知道你們是從外國來的，不能在日內瓦待那么久。你們可以先回國。等義眼制作完成，我發電報通知您。您完全可以相信我們的信譽。畢竟我們若是言而無信，也不可能得到那位伯爵夫人的推薦。當然了，我們也會盡量尋找材料。如果幸運地買到了存貨，就可以提前制作義眼了?！?/br>
    Z嘆了口氣。他只好接受這個結果。

    法比安的法律意識好得驚人，拿出了合同（或者說風險告知書）讓Z簽字。因為Z看不見，因此只能由色諾芬將那長達十頁的合同從頭到尾給他念一遍。

    離開店鋪時，色諾芬盯著手里那厚厚的合同，口干舌燥地說“老大，定金都付過了，你可不能反悔，你要是反悔，我就聯合異常案件調查科的所有人按著你的頭逼你來做手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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