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書迷正在閱讀:二師妹手撕火葬場劇本、公主裙下質、咸魚繼承百萬秘術遺產后、[綜童話]穿成女主的媽、攝政王總想讓朕休產假[穿書]、三國:開局被曹cao逼婚、渣了仙尊后我跑路了、被賜婚給死對頭之后、她的掌中驕、為了活命被迫海王
洗心派那幾個老不死的最會推演,觀心鏡倘若真的出此大事,哪怕無法更改,也必然會做足準備,不可能就這么貿貿然地讓一個掌教,一個長老受此重傷。他漠然道,不過是加以利用罷了。 謝忱山撫掌而笑。 那便沒錯了。 道嗔饒有趣味地說道:連魔尊也敢利用? 謝忱山搖了搖頭。 這番算計之中,必定沒有魔尊的身影。不管他們是否事先預料到會有這般變化,白術和白昭伯當真幾乎垂死,再兇險的謀略都不可能將他們犧牲至此。 所以魔尊,是棋盤上的意外。 既然說到魔尊小方丈慢吞吞地拖長聲線,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了謝忱山的身上,已經過去一年有余,無燈,你是怎么想的。 道嗔也道:萬劍派中,可有合適的應對之策? 謝忱山斂眉,溫和地說道:多謝師父師兄關切,我已經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何時,小方丈的臉色已經徹底沉寂了下來,精致的小臉上古井無波,仿佛一口陳年舊井。倘若趙客松看見現在的方丈住持,必然不會再以為那不過是個孩童。 身披方丈袈裟的小光頭淡漠地說道:你已經決定了? 出乎意料的是,謝忱山笑著搖頭。 道嗔驚訝地笑起來:難得看到你下不定主意的時候。謝忱山自來就是個有主意的性子,可幾乎沒有這種猶豫的時候。 謝忱山道:師兄這話便是高看我了,師弟不也是人? 住持方丈無奈地看他一眼,那嫩.嫩的童聲蒼老地說道:你要不是人,我現在正好能一掌把你給劈了,省了這么多事。 謝忱山朗聲大笑。 他離去的時候,道嗔仍然留在禪房內。 道嗔淡淡地說道:無燈似乎對魔尊有些留念。 謝忱山幾乎是道嗔一手給帶大,他對謝忱山情緒的把握幾乎不曾出錯。他似乎是有些擔心,才會忍不住說出這番話:師父,可需要我 披著住持迦挲的小和尚搖了搖頭。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光腦袋,淡漠地說道:道嗔,我教會給每一個弟子的第一件事,你們可曾記得? 道嗔雙手合十,低頭說道:一切選擇皆有空,隨心便是。 小和尚從桌面跳下來,邁著小短腿走到了道嗔的身前,抬手摸了摸道嗔的額頭,就像是當年照看著還小小的道嗔一般,平靜地說道:任何人都無法替旁人做出抉擇,不管無燈想做甚,又要如何去做,那都是他的主意。隨他去。 道嗔嘆息。 是弟子陷入迷障了。 無燈回寺中的最初幾日,華光寺內可真是熱鬧。 那底下的師侄們都被謝忱山壓著挑了個遍,直到這個時候趙客松方才感覺到之前大師對他當真是溫柔了。 他聽著遠處連綿不絕的慘叫聲,不由得閉了閉眼。 身旁師兄溫溫柔柔地說道:莫怕,無燈師叔只有對那些偷懶的師侄才會這般嚴厲,趙師弟如此認真刻苦,是不會被師叔特地教訓的。 趙客松咧了咧嘴,覺得短期內還是無法擺脫這個念頭了。 只是 他的視線忍不住看向屋檐之上。 那里無聲無息坐著一頭魔物。 魔尊似乎眼中只存在著謝忱山一人,在入了寺中,也和從前一般安靜地跟在謝忱山的左近。 趙客松不能理解這究竟是怎樣的執念,畢竟倘若只是這般跟著,對魔尊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 待謝忱山訓練完那批師侄出來的時候,魔尊便輕飄飄地從屋檐落下,墜在謝忱山身后。 如是反復,已經過去十日。 謝忱山回到禪房歇息的時候,魔尊也在他的對面坐下。 謝忱山不緊不慢地說道:魔尊這些時日,對我這些師兄弟,師侄們的感覺如何? 魔尊被問及到了這個問題,有些懵懂地眨了眨眼,血眸泛起一些看不透的神采,片刻后才說道:好吃的,不太好吃的。 好評價。 謝忱山面帶微笑地想著,要是讓幾個暴脾氣的師侄們知道,在不知道眼前這頭魔物是魔尊的前提下,怕是要暴跳如雷干起來了。 畢竟就算是在佛修之中,也有修習怒目金剛相法門的。 那魔尊看趙客松如何? 趙客松指的是誰,魔尊好歹還是有些印象的。 他干脆地說道:不,能吃的。 謝忱山挑眉,他突然想起一樁事,忍不住問道:魔尊看待旁人,便是劃分能吃,與不能吃的? 魔尊似乎覺得謝忱山的說法不對,便僵硬地搖了搖腦袋。 他伸出一根冰涼蒼白的手指,指了指謝忱山。 然后指了指外頭。 便是謝忱山也忍不住微愣。 魔尊的劃分很清楚。 他劃分的并非是能吃,與不能吃。 而是謝忱山,與謝忱山以外的東西。 謝忱山短暫地掃去那些無端的猜忌與算計,清冷的嗓音也柔和了下來。 罷了。 他想。 除去算計,除去猜測,他也有他單純想知道的,最純粹的事情。 魔尊還記得我? 當初魔尊說歡喜,謝忱山是不信的。 可到底非是無情之人,謝忱山又怎么能夠一概都無視掉這其中種種孺慕也好,親近也罷的情感?魔尊哪怕確實無心,卻當真有著些許情感。 可若非有著從前的因果,如今謝忱山怕也是不會輕易動容。 謝忱山這道簡短的話語,不知是哪里戳中了魔尊,使得他忘卻了人的速度沒有這般快,猛然抬起的頭顱幾乎要折斷了脊椎,俊美蒼白的面容露出僵硬的笑容。 魔尊,記得,味道。 魔物的眼眸宛如滲血,透著冰涼的愉悅。 是,那個味道。 幾乎刻在骨骼上的記憶,是扭曲了多少遍都無法抹去的味道。 謝忱山長長舒了口氣,抬手蓋住了眼。 幾息后,他起身,走到魔尊的面前。 魔直勾勾地看著他。 哪怕現在謝忱山是為了殺他,他怕是也一動不動,就這么看著他。 謝忱山確實懷念,也著實喜歡那頭傻乎乎的小魔物。 可當真在觀心鏡中得到驗證,甚至知道那頭小魔物現在活得好生生的時候,此中處處詭異便再度浮上心頭。 魔尊的出生確實古怪,而他的存在,更是超脫于世間,別有不同。 謝忱山試探著伸出一只手,便被魔物緊緊地攥著。 是魔。 也是兇煞之物。 然現在被緊緊攥住的手腕貼合在一處,溫暖與冰涼的觸感互相滲透著,謝忱山只覺得有幾分古怪的可愛。 魔尊確實不是人。 也當真是不懂。 可謝忱山找到他不懂的原因了。 當初既然喂了你血rou與心,便已經足夠凈化你那身晦氣與魔意。謝忱山輕輕說道,不然他醒來,室內就不是滿是淡淡佛香的花瓣了,怎又變成這般模樣? 他這話更像是自言自語,并非當真是在詢問魔尊。 蒼白僵硬的魔物卻是聽懂了他的話,喉嚨古怪地咕咚了兩聲,像是有什么口器,亦或者是奇怪的蜂鳴摩擦在一處。兩根觸須不知什么時候跑了出來,有些緊張地摩挲了兩下,小心翼翼地搭在謝忱山的手腕上。 于是謝忱山的手上,便同時搭著三只手。 如果魔尊那兩根觸須,也算是手的話。 謝忱山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壞習慣還是需要改改。這隨時隨地偷溜出來的第三第四只手,又算是怎么回事? 兩根觸須猛地又收了回去。 魔尊從胸腔,又或者是喉嚨擠出了人族所能聽得懂的話語,詭秘奇妙的嗓音在禪房內回蕩。 想留,但是裂縫,開。掉了后,進萬魔窟,不吃,不殺,出不來。 想出來,必須出來。 就算吃到嘔吐,殺得發瘋,眼中只余下猩紅與血rou,粘稠的血雨混淆著腥臭的味道,幾近蓋住了魔尊所有的記憶。 也得,爬出來! 萬魔窟,乃是魔域中一處極其詭異莫測的地方。 傳聞那其中鎮壓著無數上古兇煞的魔物,乃是上古,有大能將那些極兇惡,極具煞意的魔族都壓在萬魔窟之中,才有現在的平靜。 只不過傳聞終究只是傳聞,那都是作古的往事??扇缃駨哪ё鸬目谥?,卻是證明了那萬魔窟是當真存在。 那頭孱弱狼狽的小魔物,便是一步步,再重新從世間最險惡之地爬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九千更新get * 啊啊這章有點晚,不過三更獻上,讓我先更后改(撲通趴下了 第34章 萬魔窟。 窸窣作響的動靜在這里常年不止,此間有外頭千般畏懼的兇煞魔物無數。他們廝殺,糾纏,互相吞噬,日益壯大,卻也相互消磨。 無論如何,其始終無法擺脫那蒙蒙一層的限制。 萬魔窟內并無魔氣,之所以聞名,不過是因為這里封印著無數上古殘暴之徒。 哪怕是魔物,沒有足夠的魔氣,久之自然會漸漸消散。 世上沒有只用不進的道理。 為了生存,沒有相安無事的道理。 奇怪的是這萬魔窟沒有出去的途徑,卻在這千百萬年間偶爾有跌落其中的其他物種。是人,是妖,是魔也好,其實并無太大的差別。 一旦跌入這條無盡深淵,就幾乎再也爬不出去了。 小魔物懵懵懂懂,渾渾噩噩,卻不再是完全不覺的狀態。 他此前只知道填飽無盡的渴望,只曉得讓那灼燒的饑餓平復,壓根不知世事。 是不覺,是不察,是無感,是未開化。 可現在不是。 他知道他跌入了一處不一樣的地方。 他知道了知道是一種什么滋味。 這里,比之魔域還要兇煞。 這里,壓根沒有充足的魔氣,更別說可以填充的血rou。 他舔了舔近乎無味的皮膚。 魔的皮膚冰涼涼的,沒有任何的味道。甚至骨子里好似還透著些奇奇怪怪的香味,偶爾聞到的時候,他的胸口就漲漲地疼。 小魔物剖開過那地方。 什么都沒有。 可依舊疼。 萬魔窟沒有食物,最底下的便一切都是血食。 他那么孱弱,那么可憐,那么無知無覺,自然是首當其沖的抉擇。 弱小生物,不是被吞噬,就是被蹂.躪,當渾身上下都要被啃光的時候,才堪堪意識到不能夠他是要,出去的。 要出去,要那個味道,要再看到那個人。 不能被吃。 要活著。 可要活著狼狽弱小的魔物抬起腦袋,僵硬地盯著幾乎要吃光他的可怕魔獸。 那就得吃回去了。 嗬嗬 從未發出過任何聲音的喉嚨摩擦著,仿佛是一聲咆哮,又像是稚子初啼。 那頭可怕魔獸被掀開的瞬間,甚至都不知道底下那廢物是從何而來的力量,居然能夠把他給徹底掀開。旋即便是劇烈的疼痛,那是牙齒的啃噬,是無盡黑霧的消融,一頭幾十丈高的魔物在咆哮慘叫聲中,就這么被吞吃干凈。 許是第一次,小魔物不純熟。 那哀嚎在萬魔窟中常見,卻也響徹了許久。 時不時會有翻車的,倒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可日子久了,那頭混沌懵懂的小魔物,便在這地界闖出了名頭。萬魔窟中比之強大的魔物不知有多少,畢竟這本來就是無數強大者才存在的封印之所可每一個幾乎要吞噬掉這頭廢物魔族的時候,都會在緊要關頭被其反殺。 他很廢物。 他很弱小。 他身上甚至沒有任何的魔氣,也沒有威壓,弱得就跟路邊踢到的鳥獸別無二致??墒菨u漸的,那沒有魔氣的魔物開始嗜殺,變得更喜血食;從被動反擊,到主動捕獵,也不過是短短的歲月。 太快了。 無數強大的魔物為之心驚。 這樣進階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是這些存活不知道多少萬年的魔物,也是聞所未聞。 該怎么形容那種恐怖的感覺呢? 仿佛是在親眼看著一頭世間罕有強大的魔物誕生。 可代價卻是踩著他們的血骨一步步往上。 小魔物覺得有些不對。 他的紅眸涌動著無盡的殺意,他的身形越發龐大,他還是不知過去與未來,卻隱約記得他是想做一件事。 做,做什么? 兇殘的觸須穿刺過兩頭魔物,腥熱的血液澆了他一頭一臉。 暢快啊。 你想吃rou嗎? 清冷,卻帶著淡淡好奇的聲音撞入他的耳中。 小魔物,不,此時不當這么稱呼他了,大魔物愣住了。 是,誰? 他僵硬,機械地低頭。 血泊中倒映出一頭猙獰可怖的魔物,觸及令人作嘔,仿佛存在所有地方,卻又好似壓根就沒有形體。扭曲恐怖的觸須糾纏在一起,只有兩點猩紅顯露著。 有那龍王責難 小小的,輕輕的曲調響著,咿咿呀呀,不成調子,卻還是哼著。 很舒服。 很想要 是聽不懂的語言,是無法理解的傾訴,是緩慢清涼的聲調。 可味道,臉,聲音,那咬合的血rou,還有被驀然推進這無邊大世界的瞬間明悟那顆心,那個人,總該是記得的。 大魔物重新想起來了。 他想做甚? 他要出去。 萬魔窟里鎮壓著無數上古的魔物,他們無不是在那年代歲月中犯下無盡過錯,輕則吞噬生靈,重則毀滅萬物得罪天道。 說是魔,卻不僅僅是魔,人,妖,魔三者,倒也是哪家都沒落下。 被束縛的萬魔無從出去,而意外跌進來的生靈,卻還是有一線生機。 當萬魔窟中只存在一之時,束縛自然便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