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那是挺詭異的。 還有件事,我們當時有個數學老師,是個變態,愛好跟普通人不一樣,喜歡小孩兒,反正他就是喜歡借著輔導競賽的機會,對那種長得漂亮,聽話的好學生下手,后來他好像盯上了我剛才那個同學,沒過兩天他死了。 我靠!男人的朋友驚叫出聲,真死了??? 男人點點頭:不過也不一定有關系,他是從樓頂跳下去自殺的,警察也來調查過了,估計是他那些猥褻小孩的證據被發現了,他平時都是裝得像個好老師,還評過優秀教師呢,感覺要身敗名裂去蹲監獄,就自己死了唄。 分享完塵封的大新聞,安靜了兩秒,男人的朋友忽然眼神變了,問道:你同學確實是好看,看起來那么高冷,難道他也被 誰知道呢,他好像是喜歡男的。男人的語氣里摻了一絲幸災樂禍,反正那數學老師家里的收藏品都被警察搜走了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被揪著領子拎起來,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他下意識想要還擊,抬頭對上那雙燃著怒火的眼睛時,卻忽然害怕了,緊接著又被狠狠揍了一拳。 奚遲聽見這邊的動靜,趕緊過來把霍知拉開了,握著對方的胳膊,他感覺到霍知在微微發抖。 怎么回事? 霍知緊抿著唇,視線仍然盯著奚遲那個同學,眼中翻涌著利刃般的狠勁,像隨時會撲上去撕咬的狼。 奚遲猜測是不是那同學說了自己什么壞話,手松開往下握住了霍知的手腕,低聲道:行了。 霍知緊繃的肌rou這才松懈下來。 這種情況飯肯定是沒法接著吃了,他們跟火鍋店老板解釋了一下,奚遲就跟霍知一起離開了。 他們走在空曠的路邊,走過一個又一個路燈的光影,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霍知冷靜了下來,但依舊沉默不語。 奚遲忍不住又問:他到底說了什么? 霍知側臉線條微動了動,似乎在咬牙,語氣僵硬地開口,但只說了他們前面的對話。 奚遲猜測,他這樣激烈的反應,應該不止如此,他眉心輕輕揪了起來。 是說我初中那個數學老師嗎? 他語氣平靜地說完,霍知猛地轉過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上前一步緊緊抱住了他。 奚遲措手不及,被他摟得密不透風,肩胛骨都被勒得有點痛。 霍知心里難受到了極點,他雖然沒有霍聞澤十四歲之前的記憶,但知道奚遲跳過兩級,初三時也才十三歲,完全是個小孩子,他恨不得回去殺了那個禽獸。 路燈把他們相擁的影子拖長,奚遲抬起手拍了兩下他的背。 我自己都差不多忘了。他輕聲道,當時也沒受到什么傷害,發現不對我就跑了。 霍知反而把他摟得更緊。 奚遲只能在他懷抱里放松下來,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咚咚地敲著自己胸口。 雖然他沒能被繩之以法,但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畏罪自殺了。 他說到最后,有一瞬間的凝滯。 今天再通過他初中同學的描述回憶往事,他發覺,自己身邊的確有很多離奇的地方。 哪里會有那么多的偶然和巧合?該不會這件事也 可是他和霍聞澤同年出生,那個人格當時也只是十三歲的孩子啊。 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他想了想,又去拿了電腦,點開那個名字叫huo的文件夾。 臥室里一片寂靜,只有視頻里男人說話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總覺得這些年,這個人無處不在,卻又完全陌生,像一陣風或是一個孤獨的倒影。 他望著屏幕上的臉走了神。 突然,他放在枕邊的手機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來電。 奚遲接了拿到耳邊。 寶貝。 聽筒里的聲音低沉而慵懶,仿佛是貼著他的耳朵響起。 奚遲從指尖到后背,甚至呼吸都瞬間繃緊了。 huo?他坐直了,對著電話中問道。 他也不清楚對方的名字究竟是幾聲,就用常見的二聲叫了。 耳邊響起男人的輕笑。 看來你終于想起了我的名字。 你為什么會突然打來?奚遲問道。 對面人語調里勾著一絲曖昧:因為你在想我。 奚遲合上電腦,耳根猛地燒起來,他甚至覺得對方是不是在他房間裝了攝像頭。 我沒有想你。他略有絲慌亂地移開話題,你名字究竟是哪個字? 脫口而出后,奚遲便后悔了,他明明有更重要的問題要問,為什么要講這個。 熱忱的忱。對面收起笑意,很認真地回答了他,它是你給我起的名字。 第44章 比較 霍忱, 奚遲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這個字,讓人很容易聯想到盛夏里灼熱的空氣,晃眼的陽光, 以及向著光奔跑時后背滲出的汗珠。 和總是藏在曬不到的幽暗角落, 在陰雨天偷偷探出觸須的生物一點都聯系不到一起去, 但他卻覺得出人意料得合適。 我為什么會給你起名字?奚遲對著電話里問道。 他的心跳隱隱加速, 有一種考試查分般的緊張感。 因為是你撿到的我,那邊霍忱聲音里勾著笑意, 當然要起個名字宣布所有權了。 奚遲表情一滯,心道他在說什么???像是他撿到了小貓小狗一樣。 他又問:我們是在什么情況下遇見的? 霍忱語調突然像小孩般任性起來:我不要告訴你, 明明被你丟掉了, 還要回憶和你一起的時光,我今晚會失眠的。 說完他先在那邊低聲地笑了。 奚遲握著手機,感覺和對方思路沒法對接到一個頻道, 明明有很多想問的,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靜默了兩秒, 對面又開口告訴他:今晚的星空很漂亮。 莫名其妙,奚遲心想著, 卻下了床走到床邊,拉開窗簾向遠處看去。 只有不眠不休的霓虹, 哪有星星的影子。 好想再和你拉手看一次星星。 奚遲心跳忽然頓了一拍,還沒來得及想什么,他聽到電話里傳來劇烈的一聲爆炸聲,近到仿佛是貼著聽筒響起。 他臉色刷地變了:怎么回事! 好在對面低沉的男聲一秒后便重新響起:別擔心, 我在放煙花,聲音好像太大了。 奚遲背還是僵的,心跳急劇地撞擊著胸口, 嘴唇微顫:神經病,你沒事放什么煙花? 對不起,寶貝?;舫勒\懇地跟他道歉。 奚遲緩和了一下心情,眉間微微揪起了一點弧度:你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 對面語中帶笑地說:好。 奚遲眼睫眨了眨,補充道:要是出事了,霍聞澤也會受影響。 好傷心啊霍忱拖長了聲音,他有什么好?猶豫不決,畏手畏腳,哦對了,還背信棄義。 然后他話風一轉:跟你上床還要吃藥。 奚遲表情忽然凝固,要說的話也被堵在嘴邊。 你知道原因么?霍忱語氣里染上曖昧,緩緩地說,因為他怕做到一半,我會出來,然后你會發現,和我做要更爽。 奚遲呼吸一滯,臉上的皮膚迅速紅起來,蔓延到脖子上,他把窗簾刷地拉起來,轉過身。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因為自己慌亂的反應臉更燙了。 耳邊慵懶的聲音還在繼續,他仿佛能看到對方眼里毫不掩飾的渴求。 他在床上是不是也很無趣,因為怕控制不住自己,只能拼命壓抑,不敢太激烈,真可憐啊如果是我的話,我可忍不了,就算你啞著嗓子求我我也不會停下,一直到你身上只有我的味道 奚遲猛地把電話拿開,掛斷,慌忙中第一次還沒按到。 真是個瘋子,他心想著,壓下自己紊亂的呼吸。 因為這通電話的沖擊,第二天下班后,手機再次響起時,奚遲感覺心里一緊。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是霍野。 奚遲接起來后,聽筒中先響起了吉他聲,然后加入了男聲的哼唱,伴著手指敲在吉他盒上的節奏。 有魔力一般,讓人的心情一下空蕩而開闊,像在高地上看太陽緩緩升起。 一段結束后,里面傳來霍野的聲音:奚大夫,你聽到了么?是不是打給你有點突然。 很好聽。奚遲真心地稱贊,是你寫的新歌么? 嗯,其實靈感在我們在C市那會兒就有了,本來想錄下來再發給你的,但今天跟他們跑了一天簽約的事?;粢霸谀沁吔忉屩?。 看來他們之前的歌順利簽了公司,奚遲道:恭喜你們了。 接著他聽到周雷在對面扯著嗓子喊:酸死了!還唱歌,磨磨蹭蹭的,其實野哥是想邀請你來一起慶祝! 聲音停了一秒,估計是周雷又被霍野捶了。 霍野的聲音又響起:他說的是真的。 奚遲答應道:好,你們還是在老劉那么?我從醫院過去。 你等下,我去接你。 對面周雷又喊開了:真迫不及待??!野哥回來也沒看出多想我們,但是真的想我們奚大夫! 接著明顯又被收拾了。 掛斷前,霍野忽然跟他說:他這句也是實話。 奚遲一愣,耳根有點癢癢的。 在醫院門口遠遠地聽見機車的聲音,奚遲走到路邊,霍野看見他眼神一亮,把頭盔輕輕拋給他,白色頭盔在空中甩了個拋物線,落穩在奚遲手里。 奚遲扣上頭盔,上車的動作比第一次流暢太多了。 你想試試騎機車么?霍野扭過頭問道。 奚遲有點詫異:現在嗎? 以后,霍野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頭盔里悶悶的,感覺你剛才上來的動作挺帥的。 可以試試。 奚遲扶穩了他,確實有點好奇,坐車時有時速度快了都會心跳狂飆,不知道駕駛起來會是什么感覺。 霍野開著車,感覺身后的人貼著他的背,就忍不住加速。 他覺得自己的提議是挺莫名其妙,但喜歡一個人,控制不住地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跟他貼近。 包括新歌編曲的時候,他掃下吉他弦,會想到那天晚上散步時,在鐘樓上奚遲跟他對視的眼神。 奚遲在后面摟著他,感覺溫度在他們之間傳遞。 他回去后也看了霍聞澤錄下的,關于霍野的視頻。 他印象中,霍野一直是隨性灑脫,自由不羈的,但視頻里的情況卻讓他愣了很久。 沒有圖像,置身于一片漆黑之中,連聲音都不怎么能聽得見,僅有偶爾響起人在床上翻身的動靜。 太安靜了,讓他看得心里有一絲害怕,直到很久之后,才有人進了門,按亮了一盞燈。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屋里的人瞇起了眼睛,再次睜開時他的眼神很空洞,有一絲對現況的麻木。 進來的人看身型是周秘書,沒有跟他說一句話,把手里的食物放在桌上后,就徑直從屋子里出去,將門上了鎖。 簡直像在牢獄中一樣,怪不得霍野跟他說過自己是從某個地方跑出來的。 他想起霍聞澤說,霍野這個人格產生的時機在他十八歲那年,他被自己爺爺確定為霍家的接班人后。 他也就明白了霍野為什么會遭到這樣的對待。 在成年后本來以為情況趨于穩定,但仍出現了新人格,而且在如此關鍵的階段,霍聞澤在慌亂中,一定想的是盡快壓制住這個人格,減少他出現的機會。 因此,霍野剛出現的時候沒有人引導他,只是把他鎖在漆黑的房間里,想要削弱他的存在,甚至嘗試過一些方法將他泯滅。 但在視頻里門被關上后,奚遲看見坐在床上的霍野看向房門的方向,眼中忽然燃起了光芒,整個人鮮活起來,變得和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在舞臺上耀眼的模樣有幾分相似。 后來視頻的記錄里,大概是霍野試圖從禁錮中逃離的過程,不斷的嘗試讓他越來越有力量,眼神逐漸堅定而銳利起來,里面充斥的野性讓人想起草原上年輕的狼。 最后他終于成功地跑了出去,在零碎的記錄中,可以看出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陌生而新奇,第一次找到事情做,第一次被給了一支煙,第一次因為救人被當街追趕。 光是看著便讓人心潮澎湃,奚遲覺得,霍聞澤不可能不被這種蓬勃的生命力感動,這應該就是后來他沒有再限制霍野活動,甚至放任對方隨意生長的原因。 他有幾分理解了,霍聞澤接受了命運后,霍野是他分裂出的渴望自由、逃脫束縛的自己。 霍野在臺上肆意揮灑熱情,在夜路上飆車,還有不管不顧地沖到震區找他的時候,霍聞澤大概也會感到一種滿足。 他的思緒在霍野車后座上飄揚,停下的時候還有絲恍神。 霍野看他發愣,順手幫他把頭盔摘了,跟他對視時,沖他彎起眼睛,驕陽般燦爛。 周雷他們早就等在門口,看見這場面一片起哄。 一起走進去的時候,霍野湊到奚遲耳邊道:奚大夫,你剛才看我的眼神,有點像在酒吧第一次見那天。 奚遲看向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霍野笑意張揚:也許你也開始喜歡上我了。 第45章 預感 因為霍野這句話, 奚遲一整頓飯心情都不是特別平穩。 霍野在換藥室說想跟他約會的時候,在鐘樓上的微風里給他唱歌的時候,要說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是不可能的。 雖然清楚霍野和霍聞澤是一個人, 但對方的熱情莽撞、瀟灑不羈又和霍聞澤相差甚遠, 因此他總是無法直面霍野對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