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這次意外被太醫們認為是此宮人手抖,加了過量的游仙子,加之小皇子本就感染風寒,一激之下成了如此模樣,這才東窗事發。 皇帝親臨單染的寢宮,彼時他正坐在床上玩蟈蟈籠子。 見了皇帝老爹也不知行禮,還將蟈蟈籠子遞給他問他玩不玩。 老皇帝唏噓長嘆,本就滄桑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倦。 他的幾個兒子里沒有一個成氣候的,即便是太子也并非完全中意的人選。 眼前的這個兒子自小便天真稚氣,比起批閱公文更喜練武,曾在他膝上說要當個縱橫沙場的大將軍。 而今卻癡傻如孩童,如何能叫老皇帝接受。 單染見皇帝不要他的東西,頓時又大哭起來,哭著嚷著要娘親。 他娘親早在他出生時難產而亡,皇帝聽了他的慘呼不免思起舊人來,但眼下哪里去給他找親生的娘。 好在錦美人及時趕到,溫聲細語下還真將小皇子勸住了,哄著他喝下碗苦的要命的湯藥。 莫說眼下單染神志不清,便是還清醒時喝藥都要折騰一陣子。 但有錦美人在就不同了,皇帝見錦美人細致入微,小兒子悶著頭喝完后,只曉得掛在錦美人身上喊娘親。 錦美人也以手輕拍他的背作為安撫,不由感嘆不愧是醫者出身。 雖是名男子,讓單染跟著他果真沒錯。 皇帝體弱,出來一趟情緒波動下也難免不支,回宮前讓錦美人便留在這里,好生照料著小皇子。 同為男子的他們也不必在乎后宮大防,全當是醫者看病就是了。 “若論藥材與養病,臣妾的秀華宮更為清靜?!卞\美人道。 “那你帶染兒過去住吧,待他好些了再搬回來?!?/br> 錦美人被小皇子埋頭在肩膀處,不方便起身恭送,皇帝擺手讓他不必多禮,照顧好單染即可。 至于是誰下毒,待查出來后必會還他們一個公道。 老皇帝離開了,錦美人當即叫人收拾小殿下的東西搬去秀華宮。 等所有人離開內室,錦美人面無表情道:“你還要抱多久?” 半天得不到回答,一低頭,小殿下竟已聞著他身上的清苦的草藥香睡著,口水都險些掛下來。 錦美人無奈嘆口氣,望著窗外銀裝素裹,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烏須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玄微站在他身后,而琦羽則仍面壁思過狀,似乎不忍直視自己當年的裝瘋賣傻。 但他其實也知這是自己命中極險的一劫,要是沒有錦美人的提醒,自己便不是裝瘋,而是真瘋了。 時至今日他都不能想得清楚,為何錦美人選擇幫自己。 彼時他說自己醫者仁心,可他更多不仁心的事情都做了出來,也不差這可有可無的一樁。 況且一個真瘋子會更好cao控,游仙子的毒他也不是解不了,何必擔著被發覺的風險告知。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琦羽作為旁觀者也沒能看清。 他們只能靜靜看下去。 單染搬進了秀華宮。 他在外人面前還要裝作癡傻模樣,在錦美人面前他就是個單純的傻子。 這傻子日日粘著這小娘,像是塊狗皮膏藥,但卻也不令美人討厭。 錦美人有時閑下來,也會用單染打發時間,他見其某日在書房寫寫畫畫,走過去一瞧便眼角抽搐,道:“眼下沒有旁人,你如此謹慎,要寫成這個樣子?” 單染眨眨眼道:“我字本來就這樣啊?!?/br> 錦美人自己也去沾墨,在單染旁寫了個字,一個風骨不凡一個形如狗爬,立見高下。 單染也不惱,只是紅著臉道:“我最不喜練字,日后我是要打仗去,寫得好賴也不打緊?!?/br> 錦美人道:“見字如見人,你這握筆便不對,沒有人教你么?” 他用筆桿子敲了敲單染的手,見他糾正了還是不對,便手把手上來教,告訴他該如何發力,怎樣寫好橫豎撇捺。 寫著寫著,他發覺單染手上發燙,疑惑道:“你真的高熱了?” “還真是……”單染空著的手摸了摸自己guntang的臉頰,“好熱?!?/br> 烏須忍不住笑,心道這兩人倒是有意思。 單染在秀華宮住了近半年,天長日久相處下來,不得不發現自己的心動,便開始躲著錦美人。 錦美人大為不解,但也由著他去了。 直到一場宮宴上的刺殺。 那場刺殺是針對皇帝而去,然而亦沒有放過錦美人,他是皇帝吊命的藥,一死老皇帝便徹底沒了希望。 那柄幽藍的刀直刺而來時,錦美人躲不開,他被封印的修為遠不到支撐他用術法閃開的程度。 但即使真的挨上一刀又如何,他的體質天下奇毒也為難不了,只要能留有一命,便是無妨,沒準還能更有利于他的計劃。 可單染擋了上去。 刀劃破他的衣袖,帶出了一串血珠。 那一瞬間,在場除了圍觀的仙者們,沒有人看清了錦美人的表情。 慣來冷靜的他有了一剎的慌亂。 場面一團亂,單染和錦美人回到秀華宮時,單染還有力氣開玩笑,眨眼間就軟倒下去。 錦美人令人將他搬到床榻上,一診脈連臉色也變了。 他坐在榻頭,掰開單染的嘴灌下去許多湯藥,卻只能眼見著這小殿下的臉一點點灰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