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鬧脾氣罷了?!壁ぞ龜[手道:“我一會兒去他那說說,左右我也是走這一趟,這筆因果賬本君親自跟?!?/br> “主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喔,那我可就回去陪我的花了?!币固}一聽沒自己的事兒了,“它們上回吵嚷著要我再帶一回九天的靈泉,我還不知要如何搞到,愁死我了?!?/br> “讓你莫老師去給你撐腰?!睘蹴毦裘枷蚰鄨F,后者無奈地搖頭嘆氣。 夜蘿聽出主上打算單獨行動了,頓時也有點不放心,道:“君上,你是沒看見玄微君方才的樣子,很像是奈何橋上一頭要往回扎的魂,幾十頭牛都攔不??!他不會從中使壞吧?” 烏須被她這個形容逗笑,夜蘿再接再厲道:“還有還有,君上你看這雪,分明是神力外泄,走火入魔??!自己都敢傷,我怕他沖動起來傷人!” “如此傷己傷人,便如要挾,本君最厭此種行徑?!睘蹴毎櫭嫉?,語氣里說nongnong的不認同。 “好啦,這里是真的冷,我們先去鳳凰府邸,其余的以后再說?!?/br> 冥府眾人在交談中離去,隱著身形在山石后的玄微君卻是動彈不得。 他的衣袖都結上了冰,驀的扭頭嘔出一大口血。 金紅山茶在雪面上綻放,玄微愣愣盯著這紅紅白白的地面,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個洞,寒風吹來刮去。 他不知歲年為何會是烏須君,亦或者在那場亂世局中,遠不止三兩位仙者在歷劫,他也拿不準現今年年的記憶情況。 冥府沒有洗塵池,也從未聽說過冥府的人要去歷劫。 玄微記得在心魔陣中,烏須分明否定過自己與烏云蓋雪的關系,然而他語氣里又像是對諸多事宜一清二楚,并不是完全不知情的陌生。 可是不論記得與否…… 玄微唇舌間再嘗不出血腥,唯有無邊的苦澀。 寒風涼雪間,玄微仙尊終于能冷靜下來思考。 那些所承受過的苦厄,那么多被猜忌被盤算的過去,對于烏云蓋雪而言,有何可回顧。 自飛升九天后便接連不斷的受傷,被用子夜鑒照他,被照霜劍刺,水蓮洲一局中,蘭閣幾乎全隕,歲年撕心裂肺的質問回響耳邊。 他們之間隔了性命。 最后,甚至是歲年的性命。 如冥使所言,他們之間已如破鏡。 摔碎的鏡子里,如何再照出舊日的模樣。 第四十章 玄微仙尊失魂落魄地回到披銀殿,將阿冉和阿皎嚇了一大跳。 炒栗子倒是麻木地垂袖站著,他自覺對玄微君的所作所為,算是天大的冒犯,只等他回來裁定罪過。 玄微方才離開匆匆,炒栗子坐在亂葉殘堆里回神,渾身冰涼之下,生出幾分滑稽感。 若是在九天與仙者們講,他用樹枝扇了仙尊,怕是連個笑話都不夠格。 而今卻是實實在發生。 他知道自己應當立即跪地認罪,期盼著尊上能因他年歲尚小而網開一面。 但慣來機敏的炒栗子不知為何,不想去認這個錯。 他是有在發泄私憤,亦無資格對仙尊的情事指指點點,可心里始終難以邁過這個坎。 愛并不能掩蓋所有。 在尊上的故事里那凡人足夠愛貓咪,但炒栗子聽來便如聽母親講述當初父親如何愛自己。 他變了嗎? 炒栗子想起父親,他的父親始終是高高在上的仙者,短暫的愛無法偏移其本性,他也不想被改變,滿腹的犧牲與委屈,最后與母親成為一對怨偶。 玄微只是沒有走到這一步而已,愛可以是虧欠,但不能是愧疚。 僅僅是偏愛了一人,因過往的經歷有所不同,在炒栗子看來,不過是命途軌道里的一種。 只是凡人輪回后忘卻前塵,這便是一條只去不回的路。 由于炒栗子的身世,他父母的過往太令人聯想到九天混亂時期的情況,他便也多少聽聞了些那時候的例子。 其中不乏凡人上九天找尋摯愛的故事,烏云蓋雪并非獨特。 在他之前,亦有太多的傷心人。 身體與心皆滿目瘡痍,待離去后,被灌入愛的悔恨與補償。 但一切都沒有變。炒栗子抬眸,他在仰視玄微,卻絲毫感覺不到恐懼。 一切都沒有變啊,尊上,你也沒有認出烏云蓋雪。 你讓他上了你的棋盤,他成為你布計下的犧牲品,所以你悔恨至此,瘋癲如斯。 你為了更多的蒼生放棄少量的生靈,可曾問過他們的意愿,又可曾想過是否要去彌補和贖罪? 炒栗子幻想著玄微會如何讓月靈把他拖下去,那他在被九天除名前,必定要向仙尊喊一句話。 絕不是求他饒命,而是問他:“你還記得歲年以外的名字嗎?” 他也想問問那些混亂時期的仙者們。 ……假若永遠認不出對方,會想起當年那個被好奇傷害,被挑逗輕賤,被肆意擺弄的小侍從、小寵物、小家伙嗎? 到底有沒有把他當做一個人來看? 不知怎么愛人,不理解愛,所以欺他戲他擺弄他,本就是壞胚。 他想問:你們曾輕賤的仙侍里有你的愛人,所以追悔莫及,但本質上,你看不起他們的身份。 再依靠幡然醒悟而被愛,從賞賜下去的愛里變得尊貴。 炒栗子心中默念,尊上,你也不比他們高明多少,你而今想起過去,烏云蓋雪成為了你心上特別的人,但你仍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