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醬意面
程晉山梗著脖子看向她:“那就試試?!?/br>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火花飛濺。 受傷的手要處理,程晉山搬來小板凳,坐在項嘉面前。 鮮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她冷漠地盯著他的手看,毫無愧疚之意。 “之前說什么暈血,都是假的吧?”程晉山心里氣她不告而別,更氣她不識好歹。 他不是壓得住脾氣的性格,難免帶了點兒陰陽怪氣:“說白了就是不想碰我?!?/br> “不然呢?”項嘉處于盛怒之中,一改往日沉默,顯得格外具有攻擊性。 她冷笑一聲:“你算什么東西?” 程晉山緊繃唇角,下頜收成凌厲線條,悶頭不太熟練地包扎傷口。 整整一個下午,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她去廁所,他將所有瓶瓶罐罐連帶牙刷一起收走,蹲在外頭,每隔十秒敲一次門。 她換衣服,他背過身捕捉細微動靜,被她連衣服帶枕頭一起砸到腰上,也不動彈。 晚上,唐梨送了兩份rou醬意面過來。 許攸寧還沒坐完月子,又在生產中虧損元氣,大部分時間都在靜養。 唐梨不肯讓她下廚,自己會做的又有限,幸好有超市買的半成品應急。 單獨包裝的意大利面放在滾水中略煮兩分鐘,吸收水分的同時保留彈性。 加熱好的番茄rou醬倒在意面上,攪拌均勻。 再碼一排切得細細的黃瓜絲,清爽解膩,中西雜糅,有點兒老北京炸醬面的風味。 程晉山將面和筷子送到項嘉嘴邊。 項嘉偏過頭,拒絕進食。 程晉山笑了聲:“怎么?打算絕食?” 要么說有學問好,拜她所賜,他已經習得不少知識,還能說得頭頭是道:“不吃飯不喝水,至少也能撐四五天。等你沒力氣反抗的時候,我就把你抱到醫院,讓醫生打營養針?!?/br> 不共戴天之仇,也不過如此。 項嘉還是不吃。 程晉山也不勉強,把她那份倒進自己盤子,坐在她對面“呼哧呼哧”,幾分鐘扒拉干凈。 吃飽肚子,才有力氣跟她耗。 他把唐梨帶過來的紙箱抱到臥室,證明自己所說的“喜歡”,并不是心血來潮。 “這套小彩燈,叁十塊錢包郵,老板還送兩節備用電池,劃算吧?”他將月亮和星星形狀的彩燈堆到床上,有些可惜地撥弄兩下壞掉的開關,“我看買家秀上,很多女的都把彩燈掛在床頭,看著還挺浪漫?!?/br> 粉粉嫩嫩的氣球捆在一起,程晉山將絲帶解開,一半飄到天花板上,一半滾在地上。 飄到上面的,是他抓不住的美夢。 滾在地上的,是他的心。 玫瑰花瓣撒了一地,殷紅似血。 項嘉被燙到似的,雙腳往后縮了縮。 “我還寫了封表白信?!背虝x山展開花里胡哨的信紙,給她看上面狗爬似的丑字。 滿滿當當,整整兩頁。 “比你的遺書有誠意得多?!彼恼Z氣有些譏諷,也不知道是在指責她,還是在嘲笑自己。 項嘉寒著臉,拒絕得干脆利落:“我不想看,我不相信,我不愿意?!?/br> 不想看那些動聽的情話。 不相信他唐突地捧到面前的感情。 不愿意為了他,放棄自己夢寐以求的解脫。 握著情書的手指悄悄收緊。 程晉山的胸口像被巨石壓住,難受得透不過氣。 他長長吸了兩口氣,勉強緩過勁兒,將信紙重新迭起:“不想看就不看?!?/br> 戒指也沒必要拿出來。 萬一被她扔到什么犄角旮旯,他還得翻箱倒柜去找。 沉默半晌,等到天色黑透,程晉山忽然低低說了句:“我是真的喜歡你?!?/br> 他的語氣有點兒委屈:“這些東西你可能看不上,但我準備了很久?!?/br> 可項嘉什么都聽不進去。 她滿腦子都是她的痛苦,她的傷痕,她卑微卻無法實現的愿望。 “我要洗澡?!彼嚾徽酒?,打斷少年樸實又真誠的告白。 程晉山窒了窒,心里一陣酸苦。 他還沒嘗過情愛的美妙,先撞見求而不得的狼狽。 “……我給你放水?!彼酒鹕?,給她調試水溫,鞍前馬后,生疏卻殷勤。 折騰了一整個下午,身上又是汗又是血,別說她一直愛干凈,就連他自己都受不住那股味兒。 項嘉換上涼拖,拿著浴巾,一副正經洗澡的樣子。 程晉山不放心,盯著她看了兩眼,提醒道:“別動什么歪心思,我就在門口?!?/br> 項嘉冷冷地回望他。 程晉山關上門,照舊每隔一會兒敲一次,等待她的回應。 “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項嘉時不時煩躁地答應一聲,聽起來很正常。 程晉山漸漸松懈心神,后背貼向墻壁,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 他想不通她為什么忽然尋死,可看她態度那么堅決,反應那么激烈,肯定是有什么苦衷。 倆人的關系還沒到位,別說撬開她的嘴,就連再近一步,都難如登天。 還是先看得緊一點兒,慢慢打消她自殺的念頭,再談以后的事吧。 浴室中白霧氤氳。 花灑不知疲倦地噴出熱水,項嘉衣著完好,面無表情地盯著鏡子里模糊的自己。 白皙的手指在鏡子底部摸索片刻,摳出一枚小小的刀片。 割腕這事兒駕輕就熟,毫不猶豫地往傷痕密布的左腕割了一刀,她將滿滿一盆水倒進洗臉池。 鮮血開始流淌,怎么吃都養不胖的手腕泡進水中,既能阻止傷口愈合,又能加速血液流失。 “項嘉?!背虝x山又在敲門。 煩死了。 “別敲了,我一會兒就出去?!彼Z氣如常地應付他。 力氣漸漸逃離身體,眼睛里卻閃爍著興奮的光。 程晉山抽了抽鼻子。 他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不是來源于自己。 他立刻變了臉色,急急拍門:“項嘉!開門!” 她還在裝:“你發什么瘋?” “再不開門,我就撞門了??!”他說到做到,抬腳猛踹磨砂玻璃,制造出可怕噪音。 “我沒穿衣服!”項嘉氣急,叫了一句。 “我他媽管你穿沒穿!”程晉山蓄足力道,狠命一踹,玻璃應聲而碎。 滿池子紅色的血。 女人站在洗手臺前,拼命護著不住流血的左手,表現出明顯的抗拒。 程晉山才不管那么多。 將人一把扛在肩頭,不顧她的踢打,快走幾步,重重壓在床上。 少年的身量已經完全長成,右手按住漂亮鎖骨,極具壓迫力地鉗制女人,左手緊緊按著傷處,給她止血。 可怕的窒息感再度席卷,項嘉臉色發白,骨頭卻硬,又踢又咬,就是不肯配合。 干凈的淺藍色床單染上血漬,像一朵一朵不規則的花。 程晉山手腳并用,死死壓住溫熱的身軀,強行給她止血包扎。 兩個人渾身是汗,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眼神卻刀兵相見,打得不可開交。 “程晉山?!表椉魏鋈晦D變策略,主動湊上去,往他耳朵里浮夸地吹了口熱氣。 程晉山一個哆嗦,差點兒沒按住她,耳根不爭氣地變紅。 他粗聲粗氣地吼:“干什么?老子告訴你,別他媽?;?!再這么折騰,下回我盯著你洗澡!” “不用下回……”項嘉露出個邪氣的笑容,變了個人似的,瘋狂又放蕩。 “不就是想睡我么?值得費這么大勁?”她摸摸他年輕帥氣的臉龐,兩腿夾住結實的公狗腰,輕佻地和他談條件,“商量商量唄,讓你過把癮,爽完給我個痛快,行不行?” 程晉山難以置信地瞪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