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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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容時回頭的剎那,引蘭被嚇了一跳,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盛著紅棗的籃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幾顆紅棗蹦了兩下然后咕嚕嚕滾進了雨中。 你引蘭咽了咽口水,你怎么了? 容時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睛睜得大大的,無辜而又詭異:是引蘭jiejie啊。我沒事。 引蘭被這一聲jiejie喊得心里發毛。她壯了壯膽子問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是有一點不舒服。 那那你快點回去休息吧?引蘭方才被嚇了一跳,此時心中不安,沒有像往常一樣親切地關懷他。 我得等一會。我要先去公子書房。 什什么事??? 不知道。容時說,公子讓我申時去找他,說是有東西要給我。 公子好像格外喜歡你啊。引蘭蹲下去拿起掉在地上的籃子,一邊撿四處掉落的冬棗,一邊胡亂搭著話。 撿了兩顆之后,引蘭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只手,從地上撿起棗,放進了她的籃子里。 她猛地抬起頭,看見了容時和往常一樣不怎么康健的臉色,以及一雙純澈干凈的漂亮眼睛。 容時與她對視一眼,然后又沉默地撿起兩顆棗,放進了那小小的淺底籃子里。引蘭愣了一會,然后覺得剛剛自己大概是因為太累而出現幻覺了。 我來吧,快到申時了,你快去吧,別讓公子久等。引蘭鎮定了許多,溫柔說道。 容時點了點頭,不再撿棗,拍了一下手上可能因為撿地上的東西而染上的灰塵,道:那我先走了。 再回到景淮的書房時,花聞燈已經走了,只有景淮一人坐在書房桌子邊,似乎在處理政務。 因為連日來的暴雨,上京百姓做事的效率都變低了,包括官府的下屬和官員,案頭上都堆積了很多公務。 不過景淮在看的這一個案卷,并不是什么公務,而是三年前,姜氏謀反一案的卷宗。 第17章 三年前,景淮已經隨師父離開了上京,姜氏謀反的案子他先前一概不知。從廷尉那里查看卷宗時也沒想過其中會有什么隱情,只是想多了解一點,以知己知彼。沒想到這一看還真的讓他看出了奇怪的點。 卷宗上寫著,戚洲將軍告發姜家后,皇帝著人搜查姜家,搜出一疊姜楓和乾國將軍的通信,來來往往,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兩人在最后的幾封信里,約好了乾國在八月舉兵犯境,吸引離國大部分的兵馬前去與他們抵抗,而同時,姜楓率領兵圍攻皇城,取容氏而代之,事成之后,離國將奉上疆界往內五百里的肥沃之地,且十年之內不犯乾國分毫。 此信一曝光,頓時引發民憤,調查這件事的廷尉宋禧讓沒廢多少力氣,就在城外發現了姜楓養私兵的痕跡。這一切順利地有些過分,好像有人在那里準備好了證據,專門等人來取一樣。 人證物證俱全,皇帝震怒,下令誅殺姜氏九族,一夜之間,姜府門前血流滿地,慘叫聲不絕于耳。 卷宗上的敘述簡單,疑點卻不少。 首先,據他所知,姜家養子戚洲和姜氏兄妹的關系并不好,緣何姜楓謀反這種極其私密又關乎大局的事會讓戚洲知道?其次,既然姜楓養了私兵,為什么關鍵時候不反抗,要任由皇帝滅他滿門? 這其中必定有隱情。 景淮看著卷宗陷入沉思,容時進來時,未來得及收好卷宗。 容時只掃了一眼,那些記錄就一一映在他的腦海中。 景淮知曉他已經看見,也不急著收起卷宗,反而拉著容時的手把他帶到桌子后面讓他一起看。 記載這個案件的卷宗其實不是原版,而是景淮憑借在廷尉衙門里看到的記憶,重新抄錄的版本,上面的墨跡都還是新的。 景淮手指在卷宗上輕輕拂過,最后停在在了戚洲這個名字上。 這件案子發生時,我不在上京。因而有許多細節我并不清楚。不過目前看來,疑點很多,或許你應該知道些許內情。 景淮忽然眼眸一轉,看向身邊的容時,聲音比剛剛低了兩分:太子殿下。 容時猝不及防抬起眼睛,剛巧撞進景淮直接的目光中。他吸了口氣,悶聲道:你早知道我是誰? 景淮頷首。 但我已經不是太子。不要這樣叫我。 景淮伸手,似乎想要揉一揉他的頭,但半道又蜷起手指,將手收回。 他愿意奉他為君,自當恪守禮儀,不可冒犯。有些下意識的行為,還是今早克制,以免以后一個不慎,讓別人瞧見了不好。 沒關系,很快就又是了。景淮道。 容時平靜地看著他:所以你也不要我了嗎? 怎么能叫不要?景淮先是微微蹙眉,然后嘆了一聲,道,你在亂想什么,我怎么會拋棄你?只是換了一種相處方式而已,你為君,我為臣,我一樣會對你好,也許會更好。 所以你不會離開我,對嗎? 景淮果斷道:當然不會。至少在完成師父遺愿之前他都會留在上京,而留在上京一日,他就會照顧容時一日。 次日,反常的雷雨天氣仍然肆虐著上京的土地,也攪亂了這座皇城的風云,各種擾亂人心的恫嚇流言甚囂塵上。比如照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出現水患,上京皇城包括整個離國都會被水淹沒。 上京一日亂似一日,百姓焦慮至極,上京城內發生了好幾起官民斗毆世間。 下午,趙不離在城東的街口抓到了一個酷似神子的少年。少年吵吵嚷嚷說他不是神子,又罵又打,最后被趙不離一掌拍暈,扛回了神殿,再把他弄醒。見到神殿的溫鼎大祭司后,他就一句否認的話也說不出來。 魏玉被押上明罪臺,當眾向神靈懺悔以平息神怒。據說當時魏玉聲淚俱下,一句句罪己之言看起來無比真誠。漫天的大雨下,圍觀的群眾一把傘挨著一把傘,密密麻麻擠滿了街道。 當天傍晚,接連而下的大雨終于停了,壓在上京天空的烏云散去。 這樣的奇景,上京百姓往上數十代,大抵都是沒見過的。一時間人人都被鎮服,圍觀的百姓們齊齊地望向神像的方位,對著朱雀之神跪拜了下去。 之前由于流言而造成的恐慌一夜之間散去,人們對于神的崇敬又上了一層,一個月內,各地神廟的香火都開始旺盛,拜神的人絡繹不絕。有錢的大信徒和大善人,都增加了一倍。 皇帝見不到七天,景淮就解決了這樣一個難題,龍顏大悅,在朝堂上對立功的景淮大加封賞:封為曦華君,食邑七萬戶,另賞賜有大批美人和寶物。 晉安公闔府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喜慶的氛圍,主子風光,這做下人的在外面也都臉上有光,更不必說,晉安公夫人還大度地賞賜了府中所有的下人,下人們得了上,嘴巴靈活的吉祥話說了一堆又一堆,直把國公夫人逗得一天都是笑容,那些沉悶的不會說話的也都磕了個頭,祝了兩句好。 婢女給國公夫人端上了一杯熱茶,國公夫人端過茶用茶蓋刮了兩下茶,忽地轉頭問身邊的婢女春雨:人都賞到了嗎? 春雨猶豫了一下,遲疑道:府中還有一人未賞。 國公夫人問:是誰?你沒有都通知到嗎? 春雨忙道:奴婢都通知了的。他是公子月前從宮里帶回來的一個宮人,病了很久,公子許他靜養,平日不讓他在外面亂走,也不讓人去打擾他,所以可能他還不知道。 國公夫人怔了一會,而后恍然大悟,哦,是他啊。我知道這個孩子。他現在怎么樣,身體可好些了?請過大夫沒有? 花神醫在給他治病,聽引竹說好了很多。 半個時辰后,引竹見過春香,然后小跑進容時的屋子,對里面喊道:鳴玉,夫人要見你。 公公子? 景淮瞥了眼引竹,道:等一下。 他得了皇帝的賞賜,因不愛這些俗物,便挑了幾件樣式不錯的玉器珍寶拿來讓容時挑著玩。 容時想到這些東西是皇帝的,便皺著眉把那些東西都推回了景淮那邊:他的東西,我不要。 引竹瞧著那些流光溢彩的寶貝就挪不開眼,對于容時干脆的拒絕感到難以置信。 你這都不要,每一件拿出去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容時冷笑道:那一座城池未免也太廉價了。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引竹無言以對,只是他是個俗人,看著那些珍寶還是挪不開眼。 景淮卻知道容時拒絕的原因是皇帝,也知道這個孩子心中心結很深。他揮退引竹,微微嘆了口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因為他而躲避,你恐怕無處可躲。 容時皺眉,似乎不大高興。 景淮又道:不過你也沒必要躲,因為這些東西,遲早全部都是你的。 珍寶也好,皇城也好,國土也好。景淮微微笑著,語氣篤定似承諾,都將是你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喜歡。 容時的模樣任性得像個真正的小孩,景淮不禁微微一笑,道:不喜歡?那你想如何? 容時掃了一眼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珠寶,不喜歡的東西,就應該毀掉。 但他沒有說出口。 他想了想,道:引竹說價值連城,那就賣了買個城池?這話聽著一派天真,容時的語氣卻平靜得近乎認真。 景淮一時摸不透這小孩是什么意思,搖了搖頭,笑道:好了,你不想要就算了。走吧,母親想見你,我陪你一起過去。 容時待在晉安公府一月有余,卻是第一次去見府中真正的主人。 國公夫人保養得當,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梳著精致的婦人發髻,戴著金釵玉簪,耳邊垂下了兩縷劉海,一言一行皆是儀態不凡,貴氣含而不露。 容時乖巧問好,抬起頭偷偷打量景淮的母親。 國公夫人見到容時后眼睛一亮,驚喜道:這孩子竟長得伶俐漂亮,比淮兒小時候還要勝上兩分,春雨,你說是不是? 春雨心道,夫人的孩子她自謙可以,旁人若順著說可就是腦子不好使了。她能成為夫人身邊的大婢女,自然懂得該說什么:公子幼時就是天人之姿,如今更是整個上京名門閨秀們傾慕的風流俊秀,依我看,是花開兩朵,各盡其美。 國公夫人笑道:還是你這丫頭會說話。我見這孩子面善,想是有緣分,春雨,把我那前日從朱雀神廟里求來的護身符拿來。 是。春雨轉入內院,取來一個繡著桃枝的錦囊。 國公夫人接過錦囊,對容時招手。 容時看了眼景淮,景淮對他點頭,他便走了過去。 國公夫人道:本來要賞你一些金銀財務,但你這般人品相貌,那些俗物又哪里能配你。我聽說你身體不好,正巧我前日去神廟祈福,多求了一個護身符,便贈予你,望它護你一世平安。 容時怔愣片刻,看著國公夫人將那錦囊掛在了自己腰間,低著頭道謝。 這孩子真乖。國公夫人夸道,而后又想了想,道,總覺得很眼熟,似乎在那里見過。 國公夫人一時沒記起來她曾在宮里見過容時再小一點的模樣,景淮進行了兩句日常問候,岔開了話題。 又說了一會話,景淮與母親告辭,帶著容時離開。 走出國公夫人的院子,迎面走來一個豐姿窈窕,衣著微露的女子,含羞帶怯地 ??! 摔了一跤。 她是皇帝賞賜下來的眾多美人之一,景淮在她們一進府就讓管家去與她們說明了他不會要她們,要么留在府中當婢女,要么可以去賬房處領銀子走人。 其中幾個領了足夠安穩過完下半輩子的銀子出府去了;幾個選擇留在府中當婢女權貴之家的仆人,其實有時候比平民百姓要光鮮亮麗一些;還有幾個,便如這個女子一樣,想要與正得圣恩的公子成好事,謀個名分。萬一運氣好得了子,那便會母憑子貴,一步登天。 這樣的誘惑,試問有幾人能拒絕? 她抬起頭看向前面不遠處的公子,黛眉微蹙,眼中含淚。 第18章 這個姑娘有點懵。 因為什么呢?她早就聽說晉安公府的世子身手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拿他前不久從疾馳的馬蹄底下救出一個孩子的事來說,這件事由百姓口口相傳,傳到最后就帶上了那么點傳奇的色彩,譬如景公子天生神力,武功蓋世,或為妖怪所變。 她當然知道事實沒有傳言中的那么夸張,但是景公子伸手不凡,善舞刀弄劍這個是假不了的,她背后的主子是調查過的。 所以她對于景淮沒有過來救她,她成功摔了跤這件事有點懵。 她結結實實摔了一跤,這會的眼淚也是真真切切的。因為真的疼,心里想到自己養了幾年的柔嫩肌膚要磕出一塊青紫,興許還會破皮流血,她就心疼。 見目標對象沉默地看著她,她一邊疑惑一邊硬著頭皮往下走劇情擰著眉揉一揉腳踝,又揉一揉摔疼了的大腿,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自己的屁股,嬌滴滴帶著細微的哭腔低聲呼痛。 任憑是哪一個男人,見了這樣一個貌美性感的女子如此情態,都會生出惻隱之心。 她相當自信,于是淚眼朦朧地看向景淮。 你是誰?她看到景淮沒有過來,反而是一個小少年近前來,又有點懵,雖然這少年也一副好相貌,但她是有任務在身的,而且也是有一點良知,不會去禍害還沒長成的男孩。 jiejie,你摔跤了。 她懵懵懂懂地點頭。 疼不疼? 有有點她瞥了眼景公子,對方仍然沒有一點動靜,反而一副無奈看戲的模樣。 呀!她忽然驚叫一聲,腳踝處驟然感覺到一片冷意。她趕忙抹了一把淚,低頭去瞧,只見這少年把自己的曲裾掀了起來,女子柔嫩細膩的皮膚暴露在人前,腳踝處一塊青紫高高腫起。 然后那塊青紫處是一把冰冰涼的袖珍彎刀,刀鋒銳利,泛著冷光。她嚇得不敢說話,顫顫巍巍去看這小少年,感覺對方在她眼里變成了一個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