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林秋白點頭,“我守著你?!?/br> 涼飚飚的大殿氣氛難得安靜,眾弟子都在抓緊時間打坐休憩,每個人或多或少身上都帶傷,同門間相互幫著包扎處理傷口。 林秋白仔細檢查過,宿藹身上倒沒有傷口,正要站起身換個位置,肩頭卻被按住。 他順著力道重新坐回原處,寒臨霄側眸望著他,嗓音冷淡而平靜:“你受傷了?!?/br> 易容法術只作用于臉部輪廓,寒臨霄依舊是原來的眸色,清涼偏淡的鴉青色像一泓不見底的潭,一眼望過去透著涼薄和不近人情,似乎無法想象他映出別的風景是怎樣的光景,可現在卻倒映著他白皙的五指。 其實只是蹭破了皮,出了幾粒血珠。 林秋白想,這樣的傷勢放任不管,再過半柱香就自己凝固了。 可寒臨霄卻擰緊眉頭,取出一枚寶靈瓶,將里面藥香四溢的粉末挑出一些,均勻涂抹在破皮的地方。 上界靈藥效果出眾拔群,幾乎一沾上破皮處,傷口就開始自動愈合。 藥還沒上完,傷已經好了。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寒臨霄仍然緊蹙眉尖并不開懷,林秋白軟軟得湊過去:“修士行走在外磕磕碰碰是難免的,這么一個小傷口一點也不痛?!?/br> 寒臨霄指尖一滯。 他幾乎就要詢問,那當年魂飛魄散時痛么,他一直把這段記憶壓在心底,但現在他才清楚這些事永遠不會過去。 秋秋,已經是為他死過一次的人了。 這段時間經常有模模糊糊的畫面從眼前閃過,林秋白也想早些想起前幾個世界的事,于是輕聲問:“我之前……是怎么死的?” 雖然具體記不清,但他清楚他那時已經完全任務,神器到手后必須去下一個世界,所以他選擇死遁,對于他而言這只不過是死遁方式,而對于寒臨霄每回一次就像把血淋淋的傷疤重新撕開汩汩血口。 半響,寒臨霄:“是我之過?!?/br> 當年的寒臨霄高高在上目下無塵,幾千年如一日深居上清山,斷絕七情絕六欲,臨到無情道大成前卻收了個小徒弟,也就是林秋白。千年不曾動情的人動了情就像老房子著了火,一發不可收拾,甚至連自己的半身——純陽劍靈墜入魔道。他本身堅持純潔的師徒關系,劍靈卻一再蠱惑他,離道業大成就差臨門一腳卻不得寸進。 上清山人際關系簡單,大多人都喜歡林秋白,唯獨有少數人背后嚼舌根說他是拖后腿的禍星。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林秋白改頭換面化作下界魔修,故意誘導,最后引頸受戮被寒臨霄一劍封喉。 純陽劍下不信轉生,向來都是身銷骨化魂飛魄散。 臨到劍下人搖搖欲墜,露出真容,寒臨霄才認出他所殺的人是誰。 一眼神傷。 大千世界,林秋白是寒臨霄唯一的牽掛,親手手戳愛徒便證道大成,晴空降下萬道金光,懷里人卻魂飛魄散。 林秋白:…… 他想,他當時應該想的是他反正都要死遁,不如死得其所刺激一下成全寒臨霄大道。 沒想到刺激過頭,從此無情道大佬久居深山不問世事。 畢竟失去了記憶,這段口述的過往在林秋白看來像是霧里看花,隔了一層。 但寒臨霄闔上雙眼,神色隱有悲慟。 “師尊,”林秋白將臉頰貼在寒臨霄手背上,仰起白嫩的小臉蛋望著他,或許由于室內光影,嶙峋光暈在瓷白皮膚上留下剪影,稠艷漂亮的臉愈發溫軟勾魂,他輕輕蹭了蹭那冷淡修長的指骨,“沒事了,我在這里?!?/br> 說完這句話,似乎感覺到不好意思,他最后幾個字含含糊糊的,扭過頭不敢再看。 溫熱柔軟的觸感熨貼著手指,寒臨霄深深凝視著膝上的青年,他素來平靜無波的心跳逐漸加快,冰涼寂靜的五臟六腑似乎在這一刻復蘇活了過來。 他本以為是純陽劍靈作祟。 感知到他的所思所想,純陽劍靈大聲失笑。 —這是你心底的欲望罷了,別不承認。 —就算你現在不承認也沒有關系,總歸也不是你能控制得了的。 —師徒?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在寒臨霄竭力壓抑純陽劍靈時,林秋白垂眼撥弄著掌心的天地異火,他五指骨rou均停,三色天地異火宛如羽毛般在掌心跳躍,他伸出指尖戳一戳,觸及到稚嫩的溫暖就像觸碰稚鳥的體溫,略收起手掌能感覺到怦怦跳動。 天地異火原本已經能幻化出人形,可惜依托的秘境易主,身為陣心也受到一次巨大的沖撞,所以修為反而略有所倒退。 不過沒有關系,他可以慢慢養。 他有錢。 林秋白托著腮,投了一枚芥花果喂給它。 外沿火苗試探性的探出一縷火絲,似乎在感知芥花果的表皮,當發覺無害后火焰咧開大嘴啊唔一口將芥花果吞食下去。 正當他們一投一喂歡歡喜喜時,蔣曦臣正在對外門弟子大發雷霆。 原來方才他們正嘀嘀咕咕討論蔣曦臣暗害林秋白的事情,卻被本尊聽個正著。 “殘害同門可是重罪,少則關禁閉重則廢除修為打入凡間?!?/br> “蔣師兄為什么要這么做?郁師弟……與他關系那么好究竟知不知情?當時郁師弟反應那樣大?!?/br> 立即有人站出來挺郁楚辭:“郁師弟應當不知情,幸許也是被嚇到了,郁師弟可是經常幫林師弟說話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