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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門弟子一陣歡呼,林秋白紅著臉,收劍還鞘。 陳淑沅稍稍放松,卻又對上林秋白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層叫人琢磨不清霧靄,似藏著陰森森的鬼氣,陳淑沅頸后發涼,有一種徹骨的冷在蔓延,心也跟著顫了顫,她拼命往后縮去喉嚨里像梗著棉花,“我,我我認輸?!?/br> 見陳淑沅好似受到某種驚嚇,連滾帶爬地離開試煉臺。 她的好友們原在臺下為她加油助威,此時呆呆站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事實上臺下的人感受沒有陳淑沅那么深,只覺得林秋白出劍奇快。 若是換作頗有閱歷的修士,或是任意一位峰主長老站在這里,就一定能認出這套劍招就是道衍宗開山老祖的成名絕技。 可惜現場弟子最高也不過金丹期,尚沒有資格接觸本宗的核心劍法,只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興致勃勃討論自己能不能出這樣快的劍,能否這樣收放有度,心態平穩。 林秋白朝宿藹走去。 宿藹目視著林秋白逐漸走近,果子還未完全消化,余毒沒徹徹底底消散,他還不能開口說話,林秋白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為他把脈了個脈,他的指尖冰冰涼涼的,宿藹的頸項卻驀然浮起一層紅粉。 林秋白他抬頭看了看天,憂心忡忡:“日頭漸高,最好不要受熱?!?/br> 擔憂宿藹的外門弟子立即將他背起來,“多謝林師弟,那我們就先送他回去了?!?/br> 林秋白輕輕頷首。 宿藹還想掙扎,他是羞的不是熱的。 陳淑沅早就帶人逃開了,現在臺上又站上去兩個新人,正是方才在樁子那里熱身的體修,兩□□打腳踢,你來我往,拳拳到rou的悶響引來一片喝彩。也有人在關注林秋白,卻見他依舊是軟糯膽怯的模樣,甚至面對大家的目光還有幾分膽怯,于是紛紛興意闌珊地轉移目光。 —— 上午試煉臺的比試,讓眾弟子大飽眼福。 外門弟子宿藹為廢人弟子林秋白沖冠一怒,反遭暗算,后來廢人弟子林秋白又一招壓制陳淑沅的故事,被添油加醋,描繪得栩栩如生,甚至在劍修當中興起一股快劍流的風潮。 但大多弟子都將信將疑,認為耳聽為虛。 陳淑沅回去后便開始閉關,看似風平浪靜,但林秋白卻清楚棲夜峰欒峰主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物,果不其然,三日后前往子午街的名單上便添了一個他的名字。 子午街吏屬道衍宗轄地,近來死人復活,雞犬不寧,怪事頻出,長老們決意各峰派出三名弟子前去歷練,這回名單正好輪到棲夜峰欒峰主制定,名單剛一公布,除卻郁楚慈,修兆珹,所有人都愕然發現林秋白的名字,道衍宗又不是沒有拿得出手的弟子,這擺明就是讓他去送死的。 名單公示前,自然也經由長老們過眼,他們巴不得將林秋白攆出去,即然欒峰主主動出手,他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鴻羽真人正巧閉關修煉,沒有人拿這件事去打擾他,等傳到他耳朵里,眾人早就已經上路。 午時剛過,所有被派遣的弟子們在山門處集合,準備前往子午街。 山門前有御劍而行的劍修,還有更多弟子坐在飛行法器上,身為領隊的郁楚慈到得最早,一身淡竹素袍,天光吹落在繁復的絲線上映出流光,勾勒出腰身,他雖扮相素凈,從衣到屐卻事事講究,就連腰間的束帶都是鍛玉削金,萬般技巧雕琢而盛。 他乘著仙鶴,白霧縈繞周身,襟帶遄飛,宛如謫仙臨世,讓人油然生出親近之意,周圍弟子莫不拿欽佩敬仰的目光望著他。 修兆珹引頸眺望著青庭峰,眉目間蘊滿焦躁。 郁楚慈策動靈鶴走過來,臉頰泛起一絲紅暈,唇邊帶笑,熱絡道:“修師兄?!?/br> 修兆珹敷衍點頭。 得到不咸不淡的回應,郁楚慈笑意微僵,他裝模作樣順著修兆珹的視線眺望了眼青庭峰,“修師兄可是在等林師弟?” 修兆珹默認了。 郁楚慈抿了抿嘴唇,神色似乎有些不虞,他身邊一名吊眼藥修弟子立即開口,“林秋白這么長時間不到,許是惶恐不安,聽說子午街的傳聞栗栗危懼,怕了怯了。咱們要不要等他,直接出發罷?” 旁邊有人跟著冷嘲,“我也覺得他是怕了,咱們沒有必要被他延誤時間?!?/br> 郁楚慈故作猶豫為難,拿眼去看修兆珹,對方仍一心一意眺望青庭峰,對旁邊的議論似乎充耳不聞。 這時一頭壽龜慢吞吞爬過來,背上還馱著個人,正是林秋白。 正聊著八卦的眾弟子們齊唰唰看過來,視線落在那頭慢得出奇的壽龜身上,流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現在居然還有人騎壽龜?” “也是沒有辦法吧,畢竟是沒有門檻的騎寵?!?/br> “我從筑基后就再沒騎過,丟人?!?/br> “我就希望林秋白不要拖我們的后腿?!?/br> …… 修兆珹三步并作兩步大步走過去,將林秋白攙下來,“怎么這么晚?” 林秋白不好意地道:“整理東西,耽擱了一些時間?!?/br> 郁楚慈摸摸仙鶴螓首,斯文秀氣的臉淡雅一笑,“林師兄不如與我同騎罷?” 靈鶴似有所感,立即厭倦地轉過腦袋,不屑一顧的姿態引來周圍一片竊笑。 修兆珹掏出一只葫蘆狀的飛行法器,指著它說道,“你和我共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