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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認祖歸宗?” 郁楚慈一愕,而后驟然撇向那塊血玉,就如同望見什么洪水猛獸,下意識道:“不,不要!” 他的反應太過劇烈,見鴻羽真人蹙起眉頭,郁楚慈終于絞盡腦汁,死死咬住下唇,“他們將弟子拋棄在外……弟子不想認他們?!?/br> 鴻羽真人負手立在窗邊,望著蜿蜒回廊。 微風一拂,廊外風鈴蕩然作響,有如三十三天的海潮風瀾。 郁楚慈愈發忐忑不安。 他囁嚅片刻,忽然想到另一件鴻羽真人感興趣的事岔開話題,“師尊,上回您說……結為道侶的事……” 鴻羽真人怔了怔,笑起來,調侃道:“你答應了?” 郁楚慈臉色一紅,點點頭。 他對誰都若即若離,在外歷練也不忘交際打好關系,可以說是知己遍天下。誰對他有情誼他心里門清,卻表現得很遲鈍,裝傻充愣玩曖昧,維持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姿態,心安理得地接受好處。 但鴻羽真人不同,那是他最大的倚仗,他絕對不能失去,為今之計唯有先用結契穩住師尊,打消他為他尋親的傾向。 鴻羽真人心中沉吟,郁楚慈愿意與他結為雙修道侶正是個好機會,他已經聽說陸府尋子之事,并不像是故意拋棄,其中必定有誤會,卻也未立即解釋,只打定主意遣人去陸府探聽,待陸府來人,有什么誤會當面澄清解開便是。 就當結契典禮上給小弟子一個驚喜。 第12章 試煉臺陷入一片寂靜。 一個靈根被廢的凡人竟不自量力想要和棲夜峰內門弟子比試,這得多想不開??? 試煉臺圍滿了人,卻都神情恍惚,鴉雀無聲沒有人說話,直到不知是誰輕聲說了一句簡直不要命了。 陳淑沅不屑一顧,“你想來找死,我也不攔你?!?/br> 她志得滿滿地躍上試煉臺。 姿態昂昂不動,十分傲慢,看臺下的弟子們也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在他們看來這簡直是毫無懸念的結果,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幸災樂禍,又有幾分同情和復雜。 林秋白正準備上臺,手腕卻被緊緊攥住了。 宿藹不知道什么時候蘇醒過來,臉上的汗還沒有完全的消散,勉強支撐著身體,對他緩緩搖頭。 林秋白卻并非托大,劍甫一入手,就如同打開的閘門一般,腦海里便自動浮現出無數劍招。 他單手壓住宿藹的肩膀,手骨光滑瓷白,指尖就像剝皮的果rou色澤晶瑩粉嫩,宿藹微微恍神,林秋白湊到他的耳邊,回握他的手微微用力:“放心罷?!?/br> 說罷他輕輕松開宿藹的手,走上試煉臺。 手里仍然握著那柄生銹的劍。 陳淑沅眼尾微微上挑,狀似輕蔑不屑,手里刻意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似乎感覺到她的戰意,手里的靈劍也在嗡嗡顫響。 但對面青年似乎不為所動,拇指推劍格,那柄銹跡斑斑的劍便出鞘,全然暴露在眾人眼中。 陳淑沅差點失笑,觀看的弟子們越發沉默。 林秋白握緊手里銹劍,潼潼眼瞳好像不透光的夜幕。 他單薄瘦削,發絲白華,白皙的臉頰染著一絲粉,卻襯得嘴唇殷紅,似蘸了晚桑的紅暈,看上去像白藕團子軟糯無害,誰都沒把他當一回事。 但陳淑芬表情卻變了,當林秋白拖著那柄銹劍緩緩走來,從骨子里滲透出來的,濃稠的詭譎之感,幾乎突破易容靈器肆無忌憚的傾瀉出來,這一點唯有面對林秋白的陳淑芳才有切身體會。 曾經的宗門比斗,因機緣巧合,她從未和林秋白碰到過,不知道那時是不是就有如此如影隨形的駭然壓力,但此時,說來叫人貽笑大方不敢置信,被那雙眼睛鎖定,她便覺脊背發涼,有種被某種東西盯上,毛骨悚然想要奪路而逃的感覺。 面前分明是一個廢人,卻帶給她的壓力比欒峰主更甚。 首先氣勢上她就先輸了一籌。 林秋白并沒有做過多起式,他盯著陳淑沅,手腕輕震,腳下走了兩步,劍暴起如雷裹挾著雷霆之勢,萬般星芒綻開如編織緊密的密網罩下,讓她避無可避,最終又收盡細網,化散歸一,直直刺向陳淑沅的眉心。 剎那間,眾人還沒反應過來。 一切都結束了。 眉心一涼,有什么潺潺流水沿著鼻梁淌下來。 “啪噠”落在地上。 陳淑沅下意識摸了一下,是血。 剛才一霎那,她仿佛看見了狂風驟雨,渾身冰涼覺得自己要死了,但那道劍尖卻在刺破眉心的皮rou觸及頭骨時戛然而止。 生死交錯的瞬間,陳淑沅膝蓋一軟,眼睛仍舊睜得大大的,整個人去癱了下來,大腦一片空白牙齒打顫,“對不起,我,我錯了……”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她的眼淚開始簌簌的掉落,這些變故猝不及防,臺下弟子一片嘩然,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只單單一個眨眼的功夫,臺上形勢就變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陳淑沅眼里閃過驚恐,她覺得非常詭譎,她的每一塊皮rou筋骨都不受控制訴說著戰栗,她是金丹修士卻甚至不知道是怎么發生的,分明她面對的只是一個廢人,單憑劍招就帶給她莫大恐懼。 方才劍尖再深一寸,就要攪碎她的腦髓,那種鋪天蓋地的沒頂的懼意幾乎要將她吞噬。 內門弟子安靜如雞。 --